这排在最后的一殿,那殿主自然是脸面无光,在主峰大殿中当即受其他几殿殿主打趣,到了外头又不免让那些更是闲得发慌,只剩下修行的老牌金丹真人来回调侃。
左丘真人早就想这些杂事给甩出去了,之前还心心念念着李之尧,不过被霞光真君一言否去了。
而这十余载以来,符殿先后五位已至后期的筑基修士冲击金丹失败,使得他越发着急起来,故而将目光放眼各殿弟子,最后再考虑到方家的关系之后,选定了曹魏这位真传弟子。
毕竟五十岁出头,但是修为已到了筑基后期的弟子极其难找。当然这要剔除掉宗门那些异灵根弟子。
青霞宗中异灵根真传弟子从十二岁踏足修行开始,到从筑基中期突破到筑基后期修为,平均花费三十五年时间,少部分最晚的也会在六十岁之前有所突破。
而后又耗费二十年左右,将法力修行至筑基圆满,再精纯法力数十载,深厚自身底蕴,最后在百岁之前尝试突破金丹。
至于双灵根修士从炼气期修行至筑基圆满,通常在九十岁左右的年纪,能在双甲子寿数的之时尝试结丹,那已经算是对方修行勤勉有加了。
这些异灵根、双灵根的筑基弟子,在准备得极其充分的情况下渡劫,前者的几率足有五成之高,后者也有个两三成左右,这些才是一宗的中流砥柱。
而之所以结丹在修仙界中被传得百死一生这般凶险,多是因为那些修行到筑基圆满时,寿元已近两百岁的弟子缘故。
这一大部分人修行到最后寿元已所剩不多,故而在没有什么准备的情况下,只能匆匆忙忙地去突破。
若是前者那叫鲤鱼跃龙门,那这些后者只能说是无奈地奋力一搏,以求一线生机。
只是这些弟子不是左丘真人能够使唤的动的,身为过来人他自然是再清楚不过了。
曹魏在婉拒了这位左丘师叔后,两人前后复行了数里之地,走到了山脚下一条宽广汹涌的大江边上,踩着江畔嶙峋的怪石上,顺着江流而行。
两人一路无言,直至前方断崖飞瀑前。
“德操,你也筑基后期了,有准备要去哪儿历练了吗?”左丘真人盘坐在地上,目望前方。
“师叔可有何指点?”曹魏盘坐在其身边。
一老一少静坐,一人握着黄皮酒葫芦,一人把着青玉酒瓶,相碰了一下。
“崇吾域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以我们所在的南疆之地,除却那合欢宗、云浮宗外,余下的便是幽云大泽,丰山鬼蜮。至于海外,较近一些的是海鸿灵岛与青鳞海域。这几处不是妖君便是鬼君之流,麾下千妖万鬼。只不过因为各方圈在了这块小地方里,那些老怪极有可能对你们这些有望金丹的筑基小辈动手。”左丘真人缓声说道。
通常一方势力的老祖在不想撕破脸皮的情况下,不会选择对对方的金丹修士出手。
毕竟这种事情一旦发生,那便意味着大战的开始,指不定连元婴修士之间也要分出个生死胜负。不过筑基修士就不同了,特别是那些有望金丹的苗子。
这修为不高不低,身份不上不下,加上见识也不算太多,最是容易悄无声息地得手,不留半点后患。
对于妖君鬼君而言,即便那些人族宗门明知道是它们所为,但是在没有半点证据的情况下,通常在没有必胜的情况下,是不会贸然动手的。xiumb.com
如此一来,可有效地削弱人族宗门的潜力,所以青霞宗、合欢宗、云浮宗历来不会将真传弟子放在南疆之中历练。
“那西域呢?”曹魏问道。
“怎么,你想要去,莫不是想去见识一下百花谷的风采?”左丘真人笑道。
他口中的百花谷自然不是自家徒弟公孙楚的修行洞府,而是西域那元婴宗门。
“师叔说笑了,美色于我如浮云!”曹魏语气淡然,神色洒脱,眼中流露着是那种不屑一顾的神采,颇有些出尘气质。
见此,左丘真人一手拍打着酒葫芦,笑道:“内外如一,不见半点波动。若不是老夫清楚你这小子,还真是叫你骗过去了,你过关了。”
“师叔只看到我的外在,并非内在,所谓红颜白骨相,色不异空,空不异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曹魏双手合十地说道。
闻言,左丘真人翻手之间,取出了一把剃刀,跃跃欲试地说道:“这语气这仪态,可以了,老夫这就为你剃度。”
言罢,他便扯过曹魏,将其夹在了胳肢窝下,而后法力一震,将其悄然屏蔽的嗅觉恢复如初,而后那剃刀直往头皮招呼去。
“师叔,莫冲动!”曹魏急声说道。
这一张口,一股发馊的酸味便直冲口鼻而来。
筑基修士五感何其敏锐,曹魏顿时脸色发白,翻了下眼。
“你这小子是什么眼神?”
话语之间,左丘真人用刀背敲了敲曹魏的额头,咚咚作响。
“师叔就不洗洗吗?”
“昔日老夫打赌输给了云浮宗的应晨子,百年之内不得洗漱,也不得以净衣除味的法术。不过也快了,眼下还剩两年时间而已。”左丘真人毫不在意地说道。
“这真人之间都赌着那么大吗?”曹魏叹道。
“也还好,若是当时应晨子输了,那就得从娶世俗中年过四十的寻常妇人,与之欢好上一年时间,在此期间,他神识还要完全催动起来,更不得屏蔽自身五感。可惜了,实在是可惜了,要是能让那家伙试一试,那就好了。”左丘真人叹惋了一声。
“一年与百年相比,师叔不觉得亏了吗?”曹魏眉头微皱地说道。
闻言,左丘真人朗声一笑,而后摇了摇头说道:
“等你结丹之后,神识大增了就明白了。那些凡人若是还未将武艺练到洗经伐髓的先天境界,那在我等神识完全施展之下,浑身满是霉菌、螨虫、尘虱,不断地蠕动穿行,密密麻麻地在爬行,而身下的那毛茸茸的人形怪物还娇声媚眼,那般场面宛如地狱,看了就觉得恶心,更不用说是与之交合了!如此一来,你还觉得老夫亏了吗?”
“这般想一想,那倒是不亏。”曹魏颔首说道。
忽然间,他想到了昔日游历世俗之中,那夔师叔便去过世俗风尘场所。
而后又假想了下若是自己身处于中的话,这脸色一下子就难看了起来。
左丘真人见此,不禁疑问道:“反应真的有需要那么大吗?你这小子府中姬妾虽也多是凡人,但是以你的神识应当还没有达到如金丹修士强横吧?”
“自然还有不小的差距,只是魏突然想到了夔叔父那边,心中不禁钦佩万分!”曹魏叹声说道。
“你这小子,是想打探夔师兄的消息吧?”左丘真人松开了曹魏,一副了然模样。
紧接着他说道:“老夫也不瞒着你,它确实是已晋阶至妖婴境界了。不过它眼下不在宗门中,而是正与同族一位妖君赶往龙岛,前去与敖岚妹子还有夔敖相见。”
“叔父安然无事,那魏也就放心了。”曹魏笑道。
“你小子与师兄一样,都爱拈花惹草,往后免不了与之一般历此一遭,免得今后万一真的修行到了金丹圆满,在渡元婴劫时陨在了那心魔劫下。”左丘真人幸灾乐祸地说道。
“师叔你的意思是?”曹魏试问了一声。
“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这才是真的红颜白骨相,要不然你以为西域无念寺中的那些修行欢喜禅的秃驴,为何有的在凝结元婴之后,一下子像是换了個人一般,变得清心寡欲,不沾女色了?”左丘真人拍了拍他的肩膀,用着一种自求多福的神色说道。
“那我现在戒了可好?”曹魏说道。
“强压自身的情欲,到时如同火山一朝爆发,多会沉沦在美色幻境之中不得自拔,而放任自身欲望,则会看到完全相反的事物。这心魔劫所营造的世界真假难辨,一息仿若百年,修行者当心志坚韧如激流磐石,不移不动。”左丘真人笑了笑。
“那师叔您老人家呢?”曹魏问道。
“老夫这辈子已无望突破至元婴,便也就不须考虑这般多了。”左丘真人自饮了一口酒,语气淡然地说道。
曹魏听后,不知要说什么,神色有些默然。
见此,左丘真人轻笑了一声:“人各有命,活在当下才是最重要的,况且成为元婴修士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特别是宗门真君。”
他看曹魏不解,便指着飞瀑,朗声问道:“德操,你看这江水如何?”
“气势磅礴!”曹魏缓声说道。
“可也是涛涛而下,到头来总免不了到低处,便如同宗门元婴修士。”左丘真人缓声说道。
“敢问何解?”曹魏恭声请教。
“宗门治下何其广大,从世俗魏国至青幽江畔,横跨近三十万里,纵向八万余里,可算是地大物博,自然也引得其他真君觊觎。在这种层次上,我们这些金丹真人无力参与其中,只能全靠着云海与霞光两人在为宗门托底,好似这湍流飞瀑,既能气势磅礴震慑外界,可也有滋养万物之时。”左丘真人问道。
话语一落,他叹了一声,接着说了下去:“宗门太大了,也传承太久了,从生产、管理、分配、决策等方方面面,种种利益交织其中,如何将其梳理得清清楚楚,这也是一门大学问,可不容易啊!稍有不慎,便有离心离德之危,以力强压,只能是在最后无可奈何之时的手段!若换成是你,又该如何?”
曹魏闭目思量了起来,久久不语。
左丘真人轻笑了一声,独酌了起来。
过了片刻后,曹魏方才睁开了双眼,轻道:“虚心实腹,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
一听此话,左丘真人忽然惊讶地转过头来,连声说了几个好字。
待笑声渐消后,他欣然说道:
“自大荒神朝分崩离析后,我等人族夺取西荒之地以为修行,治下芸芸众生宛如沙数,然而异族何其之多,整日虎眈狼视,稍一放松,它们就扑上来咬上一口。只是我人族虽多,可凡人与之相比,实在是太过于孱弱了,唯有修士能与之一较高下。为此昔日有贤人以无为而治,想壮大人族,以保证修士源源不绝,只是……”
“只是这无为而治,太过于理想了,几近于道。”曹魏叹声说道。
“确实如此,人不可能无私心,自然也不可能无私利,这是人道而非天道。修士力量强横,自然是觉得高过凡人一头,自然有予取予求的想法滋生。在这种情况下,想无为而治,确实是不现实!”左丘真人颔首说道。
“那后人又如何?”曹魏回想了下今日今时宗门与世俗中的规矩法度,也有些明白了,不过他还是不免又问了一声。
“以天道治人道,自然不现实,因而又有后代贤者以礼治世。不过此举还是太理想了,于是又有人将这标准继续放低,唤作兼爱与取义,却仍无法满足我们这些所谓高高在上的修士的私欲,故而为了在其中取得一个平衡,便有今时今日以‘法度’勉强可用。只是这法仍以人治,从来都没有给人一个满意的答案。”左丘真人叹声说道。
“确实如此,不过我等算是得利者。”曹魏缓声说道。
“正因为得利,所以更有其责任,当时时警醒。宗门为了保持自身高阶修士不断绝,故而制定下了种种法度,限制了散修与凡人。那世俗凡人生活困苦,而散修虽有退路,可终免不了受我们各宗的压迫。”
话说到这里,左丘真人拍了拍曹魏的肩膀,叮嘱地说道:
“只是放眼南疆诸地,我等附近不是有妖君,便是有鬼君窥视,那是半步都退不得,覆巢之下无完卵。不过西域等宗门在很早之前就已经将异族不是驱至绝地,便是赶到了海外,如今那里是我等人族独大,因而也就不免内斗了起来。不止是宗门弟子时有搏杀,那散修也是如此,因而你若今后选择去西域,遇事当要果断,不可有半点妇人之仁。”
曹魏颔首,而后问道:“看来宗门已经是有所安排了,那我何时动身?”
……
……
PS:想要给宗门存在的写一个较为合理的意义,不过都差了那么一点感觉,勉强就这样吧,大伙轻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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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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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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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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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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