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望去,紫禁城的琉璃瓦上便铺满了白白的一片,那层层叠叠的屋顶,配着灰蒙蒙的天空,像是一幅绝世大师笔下的山水画一般让人心动。
胡同里范首辅大宅门啪啪的响了起来,一个小厮接过门外递来的文件,快步向书房里跑去,这个时候范阁老已经下班回家。正在书房练字,忽听门外传来下人的禀报声:“老爷,滁州知府李善送来了一封信,还有一封奏折”
“拿进来”
“诺”小厮推门而入,将信件奏折放在桌上便抱拳退了出去
不大一会,范复粹放下手中信件,沉思了一会儿道:“来人,准备马车,朝服,我要进宫面圣”
范复粹这人还是有些才能的,先后巡按江西,陕西,对两地的财政、防务进行了有效的改革,受到崇祯皇上的褒奖,崇祯十三年六月,范复粹接替薛国观任内阁首辅,正史上记载李自成攻占洛阳,福王遇害,范复粹渐感回天乏术,在借崇祯帝大赦天下之机释放众多被囚禁官员后,于五月辞职归家。明朝灭亡后,范复粹数次拒绝了为清朝做官的邀请,隐居在老家黄县的卢山,于清朝顺治十四年病逝。享年79岁。
御书房内,崇祯正伏案批阅奏折,不管历史上怎么评价崇祯,都少不了一句,他估计是明朝最勤政的皇帝了。
王承恩看门外小太监眼神示意,轻手轻脚走了过去,耳语了一阵,忙走过去,躬身轻声道:“皇爷,范阁老有事求见。”
崇祯头也没抬:“让他进来吧”
话音刚落,早有太监将人带了进来,范复粹快行两步,当下推金山倒玉柱拜倒在地:“臣范复粹,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崇祯将毛笔放下,微笑道:“阁老快快请起,来人啊,赐座”
早有太监搬来了朝凳,范复粹欠了半个屁股坐了下来。m.xiumb.com
“爱卿,此时前来所谓何事啊。”
“皇上,今有滁州知府李善,上了一篇奏折”说着便从朝袖中拿了奏折递了过去,又道:“微臣觉得兹事体大,只能呈皇上定夺。”
崇祯接过奏折,看了一遍,道:“范阁老觉得李贼是否会围攻洛阳呢?”
“回禀皇上,眼下河南连年大旱,又遭地龙翻身,蝗灾,早已赤地千里,禾苗殆尽,百姓食不果腹,人相残食,粮草本就不多,纵使李贼拿下豫西州县,拿了些粮草,他号称五万大军,微臣以为些许粮草根本无法满足李贼所需,定会寻找一些大的州府来补充粮草,而洛阳有福王殿下,臣听闻……臣……”
崇祯正听的起劲,见范复粹不再说话,不耐道:“但说无妨,朕这个叔父朕还是略有耳闻的。朕恕你无罪。”
“臣听闻福王殿下富可敌国,且封地达到良田四万顷,这么多年下来,臣想殿下存放粮草肯定充盈,这些在河南大小皆知,所以臣以为,如果李贼想发展,那么一定会攻打洛阳!一旦李贼攻破洛阳,那后果不堪设想……”
河南这几年天灾不断,各地求援的文书基本每天都有,崇祯帝不是没想过让福王殿下开仓放粮,赈济灾民,甚至私下里还求过,但是福王一直左右而言他,推脱自己家中粮草不足百石,还上书让皇上发放俸禄,由于当时辽事吃紧,内忧外困,再加上福王是自己叔父,崇祯也没多余的心思去管他。
范复粹抬头见皇上久久不语,心道:如果一旦洛阳城破,福王身消,李贼势大必成大患,大明朝危矣,到那时纵有通天彻地之能,也回天无力了,如今皇上还是久久不能下了决心,今天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他日传到福王殿下耳里,已经算是得罪他了,既然如此,那老夫只有再给皇上加把劲了,随即定了定神道:“皇上自亲政以来,殚精竭虑,鞠躬尽瘁,对各地藩王也是仁慈有加,文武百官哪个不赞一声皇上圣明,眼下河南赤地千里,福王殿下坐拥良田万顷,家财万贯,值大明危难之际,理应报效皇恩,反哺大明,可……”
朱由检不等他说话,挥挥手打断道:“宣兵部尚书陈新甲觐见”
不大一会,陈新甲气喘吁吁的走了进来,跪拜道:“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赐坐”
陈新甲一看范复粹也在,随即拱了拱手,欠了半个屁股坐了下来。朱由检示意王承恩把折子拿了过去,陈新甲接过细细看了一遍。
“爱卿,你有何看法”
“呃,臣启奏皇上,真由李善奏折所说,一旦李自成真如此做,那洛阳确实危险,可如果李贼不入河南,转战安徽,或者汇合张献忠部呢?”
“皇上,陈尚书此言,微臣不敢苟同,张献忠与李自成自来不和,这是人尽皆知的。至于安徽,目前境内尚且安稳,虽偶有匪患,但不成大器,且黄得功、刘良佐、王宪等部皆在此驻守,较于河南来说,困难更大。而且,河南流民甚众,李自成必入河南以壮其声势!所以,微臣认为李善所策可行”
“那下官敢问范阁老,调曹变蛟本部入关的话,一旦鞑子来攻如何处置呢”
“眼下气候寒冷,辽东更甚,冬季大雪封路,辎重不通,鞑子如何前来!再说就算建奴真冒死前来,蓟辽总督洪承畴,山海关马总兵,宁远吴总兵皆在此处又有何惧??”
“那调黄得功、王宪等部驰援洛阳,一旦被贼得知,转战安徽又当如何?”
“可调高杰,刘良佐等部进入安徽协防”
“那为何李善断定其会从商洛出发,沿洛河之河道东出呢?我们且不知李贼藏身何处,李善从何得知呢?”
“且不说李善从何得知,你身为兵部尚书难道不知此间乃我们防守薄弱之处吗?”
一番争论,朱由检也是下定了决心道:“各位爱卿所言,朕已经听得明白!至于福王,范阁老,你可愿意替朕走一趟。”
“臣愿为皇上效死”
“好,范阁老,不愧是朕的肱股之臣!来人,宣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觐见”
范复粹、陈新甲互看一眼不知道此时宣骆养性干嘛,只能坐在那里听候安排了。
不一会,骆养性便被带了进来,跪在地上三呼万岁后,朱由检也没让他起来,直接问道:“锦衣卫素有监察百官之责,骆养性,朕且问你,福王朱常洵所作所为你可有耳闻”
“奴才……”骆养性此刻大骇,偷偷瞄了一眼旁边的范复粹、陈新甲,心道:“不会是这两个老王八蛋告了福王的御状吧,这可如何是好,虽说锦衣卫是天子家奴,可福王毕竟是殿下啊,朱家自己的事,我哪敢掺和……”
看骆养性迟迟不语,崇祯大怒,拿起手边的茶杯直接砸了过去:“朕在问你话呢”
范复粹和陈新甲看皇上大怒,吓得半个屁股直接从朝凳上滑落,赶紧俯首跪地
茶杯正干在骆养性脸上,瞬间鲜血和茶水呼啦啦流了一脸,他也不敢擦,赶紧再次拜俯道:“皇上息怒,奴才罪该万死”
“回答朕的话”
“……福王殿下所作所为,奴才素有耳闻,殿下在洛阳欺行霸市,草菅人命,哄抬粮价,并在深宅中暗绘龙袍,意图谋反,其居住府宅甚至奢华过皇上的皇宫……”骆养性赶紧搜肠刮肚,安排了三十几条大罪给福王朱常洵,听得范复粹和陈新甲都直翻白眼暗呼骆养性这厮真的是不要脸了。
“好了!你先去门外等候”
骆养性赶紧跪爬了出去。大呼好险心道:殿下也别怪小的,小的也是被逼的,小命要紧啊……妈的,在家里的时候就感觉左眼皮直跳,心神不宁的,没想到啊没想到在这里等着呢。
看骆养性爬了出去,朱由检示意范、陈二人平身,背着手站了一会,才回首道:“范阁老,朕命你为河南督师,全权处理河南战事,朕赐你天子剑,可便宜行事,着河南知府亢孟桧、河南巡抚李风仙、河南总兵王绍禹全力辅助,但又不从者,范阁老可持天子剑先斩后奏!另调黄得功部,王宪部潜入河南境内,伺机而动,调曹变蛟携本部人马入关,协助破贼”
朱由检沉默了一会又道:“可传朕的口谕给福王,令他三日内,筹措银两五十万,不一百万辆,粮草五十万石用于战事!如果他不肯,把刚才说的那些罪状给他,并对他说交了钱粮,朕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如果不交,那朕只能自己取了!”
说完摆摆手,早有执笔太监将刚才所记录福王罪状递给了范复粹。
范复粹自知无此大才,俯首拜倒:“臣愿入河南,为国效忠,但臣不知兵事,唯恐误事,臣保举……”偷偷看了朱由检一眼,看他无反应才继续道:“臣保举孙传庭前往河南督促战事,臣必鼎力协助。”
朱由检冷冷的看了一眼范复粹道:“孙传庭抗旨不遵,朕还没有拿他试问,爱卿难道不知”
范复粹瞬间惊了一身冷汗,咬了咬牙继续道“眼下杨督师在四川统领战事,洪督师在蓟辽总督战事,与李贼交过手的只有孙传庭了,臣深知孙传庭熟知兵事,对朝廷忠心耿耿,眼下朝廷正式用人之际,所以臣愿以项上人头担保,保举孙传庭为河南督师”
旁边陈新甲听范复粹在那担保孙传庭也是乐开了花,兵凶战危,一旦此行败了,说不定老子可能也能混个首辅当当。所以坐在那里一直装作认真听讲状,一点也不想插嘴,只是暗道福王这次是惨了,大出血啊。
朱由检背着手静静的看着范复粹,约莫过了五六分钟,才开口道:“既然范阁老如此说,那便以你而言吧!朕乏了,你们下去吧……”
范复粹、陈新甲随即行礼告退。
朱由检深呼吸一口,重重的坐了下去,闭上了双眼,唤王承恩过来帮他揉起头来,良久才呼出一口浊气,睁开眼来,王承恩看皇上睁开了眼,便轻声道:“皇爷,骆养性还在门外跪侯呢……”
“哦,宣他进来吧”
“宣骆养性觐见”
骆养性都快在门外跪的要死了,听到宣声想要站起,腿早就失去知觉,旁边两个小太监一看,连忙一人一边扶起骆养性走了进去。
“奴才骆养性,叩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骆养性强忍双腿酸痛,咬牙叩拜。
“这李善自抗贼之前一直平庸无奇,一县之地虽治理还算有方,其他地方到平庸的紧,且常驻安徽,如今却对河南战事了若指掌,连范阁老都愿意为其证明,难道真的有经天纬地之才,骆养性,你去滁州暗自调查,办好了既往不咎,办不好你也别回来了。”
“奴才遵旨”
远在定远的欧阳光不知道他这颗蝴蝶翅膀,已经悄悄的改变了一些人的一生,孙传庭提前两年出狱,福王也可能会逃脱一劫,而曹变蛟这个名将,欧阳光希望能让他调离辽东,好赖保存一条性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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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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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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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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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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