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不成我最近又犯了什么事?有什么事能让御前侍卫亲自来寻我啊?
秋湛点点头,开口道:“先前遇到江璃姑娘,姑娘说寻你寻不到,托见到你的人转告一声她在贵妃娘娘宫中等你。”
竟然是为了这事!江璃又进宫中来了!
同两人草草告别之后,我便提着灯往承明宫去了,也不知江璃在这处等了多久,她还在不在宫中……
月色如水。
我提着一盏昏黄的灯笼,里面的光透过薄薄的宣纸撒泄出来。御膳房离承明宫还有一段距离,我怕江璃等得着急,就顺着御花园里的小路,想着这般晚了,抄个近路倒也无妨。
夜半的寒风忽然叫嚣起来,纸糊的灯笼挡不住风寒,光亮在手中摇晃几下倏忽灭了。
我无法,只能顺着矮墙缓慢往前挪动着。
忽然,假山后面传来笑闹喘息的声音。
女子声音娇媚,语气中带着笑意:“怎的这般晚才来,可让臣妾好等啊!”
她的尾音仿佛带着钩子,绕是我一个女子,都被她说的心脏发颤。
人家都把话说的这般明白了,就算是傻蛋都能听出来现在是怎么回事,无非是一对野鸳鸯,想要趁着没人的时候夜半幽会。
这种事在皇宫中并不稀奇,太监就算能离开深宫,想要讨一个好媳妇也没有机会。而宫女呢,与其在宫中等着年老色衰,还不如趁着年轻的时候在宫中找一个搭伙过日子的人,好歹让人生有个念想,若是遇到好的对食,在危难之际兴许还能保自己一命。
秋娘没什么旁的爱好,除了吃些零嘴以外,就喜欢听这些乱七八糟的闲话。
今个儿柳嫔娘娘宫里的绿柳被小城子勾搭走啦,明个儿淑妃宫里的小翠和小泉子成了对食。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凡是透出来一丝,那必然就会钻到秋娘的耳朵里。
也不知她怎么能将这些事情记得那般清楚,明明背起女德来还要死要活的。
正巧前些日子秋娘同我说后宫中的太监宫女成为对食的越来越多,她还提了几个名字举例,当时我也没有细听,如今更是忘了。
我知道自己这是撞破了人家的好事,如今在从这边走也实在是不好,于是想要转身偷偷摸摸的离开,却不巧听到了另一道声音的响起。
“在路上耽搁了些时间。”
只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解释,让我恨不得将他的声音倒出耳朵,可风却一股脑的往耳朵里钻,让我彻底听清了那人的声音。
声音浑厚,入耳动听。
这怎么可能是一个太监的声音!
扶在假山上的手指一阵紧缩,我心知自己这是碰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不管是谁,与男子在后宫的御花园中苟且,对陛下都是大不敬的!
心慌意乱之余,我踉跄两步,后知后觉的想起来现在跑还来的及。
天上的云如墨一般飘飘乎挡住了那一星半点的月光,我手中的灯已灭,只能摸黑前行。
“咔嚓——”
脚下一陷,我闭了闭眼,心说,完了。
不出意外的,身后的假山后传来了两道压低的声音:“谁在哪!”
我踩着脚下的东西不敢动弹,缓缓蹲下身子,试图把自己藏在花丛里,可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想死亡前的倒计时一样,传进耳中。
噗通噗通,心脏狂跳不止。
脚步声越来越近,几乎是贴着我的耳边擦过。
这时,我看见月门外晃起一盏微弱的灯光,幡子手中的锣声“铛——”一下响起。
“子时已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幡子的声音拉的很长,轻飘飘的传到半空中散播到四面八方去,他的声音又很重,重到足以掩饰掉我耳边的脚步声。
一阵风从耳侧刮过,里面裹挟着一句非常轻的“走”,我知道他们两人这是又躲进假山后面了。
打更的那一队人马缓缓从路上走过,若不是灯笼里透出的火红灯光,足像一行从阴曹地府忽然出现的野鬼。不过宫中一天就要死许许多多的人,每天都有死人被人抬着从北门送出去,还有一些被丢到井中,与世不得长眠,若真的有这么多鬼,恐怕也不是稀奇事。
我没再多想,拿起手上的灯笼,跟在了长队后面。
这些做打更人的,心中有恐惧,在夜间走的时候往往不敢回头,只敢垂着首看灯笼里的那一丝温暖。他们认为自己在阴与阳之间穿梭,只有这一丝光亮,是他们通往人间的最后一丁点希冀。
因此,即使听到身后有动静或者有人叫自己,他们往往也不会回头。
月光从云层中重新透出光亮,照映在无数随风颤动的枝叶上,投下一片影影绰绰的阴影。
我没忍住还是往假山的方向敲了一眼,月光下,一只金色的扶摇露出一角熠熠生光,我连忙垂下头,随着宫人们继续往前走,一路跟回了自己的住处。
李掌珍此时还没有睡,屋内的烛火被银剪剪了又剪,茶壶里的茶也尽数凉了,祈声还没有回来。
心不在焉的抿了一口凉茶,李掌珍朝窗外望了一眼。
听说她们三个在御膳房那边遇见了一些事,需要处理完之后才能回来,可现在都这个时辰了怎么还不见祈声的影子……李掌珍心中有些许担忧,刚披上大氅想要出门去寻祈声,那人便呼哧带喘的从院门中踏了进来,手上还拎着一盏已经熄灭的灯笼。
见人进了屋子,李掌珍才开口道:“怎么这般晚才回来?”
我心中慌乱不已,心脏还在死里逃生般的砰砰直跳,闻言垂首看见灯笼,硬扯出个笑来:“灯笼被风吹灭了,只能一路摸索着回来,因此才耽误了些时间。”
李掌珍点点头,看眼前人的面容煞白,眼神飘忽,分明就是一副吓到了的模样。但她没有戳破,也没有多问,只是将人手上的灯笼接过来。
“瞧你面色不好,想必是累的,快些去休息吧,莫因为这些小事累垮了身子。”
我深吸一口气,垂头应了声“是”。
能消无声息进了后宫的男人想必定不是好惹的货色,自己要把今天晚上的事情烂在肚子里,只要我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那天晚上的人是我,凭那男人掘地三尺,也一定不会找出我!
琇書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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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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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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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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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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