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摇摇晃晃的车厢内,钱芊芊看着被逼着穿了粗布麻衣而面色铁青的萧墨寒笑道:“委屈将军了,同我在这挤着,实在是担心您大张旗鼓到钱家村,我那帮亲戚鉴于您的威名,有所收敛,粉饰太平,届时,您让我如何处理?总不能不分青红皂白的对付别人,着实说不过去。”
萧墨寒睨了她一眼,“同恶人讲理,你便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
“怎么会呢?我还是愿意相信公道自在人心的。”钱芊芊此时是信心满满的,等到了自己在钱家村的院子,同那蛇蝎心肠,菩萨模样的大伯母对峙的时候,方知萧墨寒一语成谶。
“你个白眼狼,没分家之前我们就常常帮衬你这孤儿寡母的,怎得到你发迹的时候却不懂知恩图报?”大伯母冲着邻居们矫揉造作的抹眼泪,“大家伙瞧瞧,果然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呀。她就是那喂不熟的豺狼,我就是养条狗也知道同我摇摇尾巴,可她呢?人不知所踪这好些时日,我们帮她照顾着一家老小,她一回来就责备我,实在是……”
大伯母开始泣不成声,钱芊芊就恨手边没有称手的物件,否则分分钟就上去便是一通乱打。
然而萧墨寒隐匿其中,在她耳边道:“众口铄金,切勿冲动。”
钱芊芊听闻方才缓了缓心中憋闷之气,斜眼看了他一眼,心想:哭而已,谁人不会呢?
她狠狠掐向自己的手臂,疼痛激得眼泪噙在眼眶里,跟着看向众人,以确保每个都看清了她娇柔的样子,“伯母,您如此说,可真是冤枉芊芊了,此前我们分家的时候我便是您先选的,那田地是您嫌弃位置不佳,土地不沃,硬塞给我的,田契也在我家里好好摆放着。”
她抽噎一声,走到众人中去,“诸位有所不知,我当初找人来收拾田地的时候也求过我这大伯母,还说若是今后田地有了收成咱们也可以平分,你们可知我大伯母是如何说的?”
钱家村诸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有好事的便接上一句,“如何说的?”
钱芊芊见有人搭腔,忙上前一步道:“一瞧您便知道是位嫉恶如仇的热心肠,你却帮我评评理。”她又是一声抽噎,“我那大伯母说‘当初分家时便说过,大家互不相欠,以后各家有各家的命数,不得贪没他人的财产,咱们也就分道扬镳了,你对着那一亩三分地没有办法,就想着来我家找廉价劳力,做梦!’”
钱芊芊一边说还一边模拟了当时她大伯母的姿态,那时候她也不是真心指望对方能帮助自己,为的便是今日这情景,她太清楚大伯母一家,那绝对是个拜高踩低,能将黑白颠倒的主。
“我记得最初我找人来帮忙还承诺会结工钱的时候,大伯母还特意上门逼着我签了份东西。说是我若因为这田地在外面欠下任何债务,都同钱家任何人无关。”钱芊芊一边抹掉眼泪,一边进了屋内,不久后将那签字画押的东西交给了刚才的搭话的人,“我本不想签这等折辱我家的东西,可大伯母不依不饶,我见她是真的怕我日后找她帮忙,为让她安心,只得如此。”
她冲那人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将东西给众人分享,跟着又道:“其实我们都已经分家了,你说这东西是不是签得多此一举?芊芊我再怎么不懂事,若真的有亏损也不可能真的找大伯母做什么啊。”
钱芊芊掩面而泣,余光观察着在场人的表情,也包括她那位大伯母,见风向已经朝自己这方向转来,趁热打铁走到钱母身边,“娘,我便问你,大伯母此番来到底是想帮我家的忙,还是就想分那田地带来的利润,别到时候这当中起了什么误会,冤枉了大伯母便不好了。”
钱母是个实在人,虽然平日胆子小,却不是个能扯谎的,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在钱芊芊鼓励的眼神下以及周围人的起哄下,她开口道:“她就是来问我田间的收成如何,你打算怎么销,若是销不出去,她可以帮忙。”
“哦?”钱芊芊笑笑,“当真是帮忙?那她可说销出去所得如何分?”
钱母埋头道:“我听她,听她那意思,似乎是不打算给呢。”
钱芊芊又冲她大伯母一笑,“伯母的好意我心领了,您若是找得到渠道,我也乐得同您合作,只不过从种植到采摘您都没有参与,说三七分也不过分,您怎么好意思一分不给呢?”
她大伯母被钱芊芊这一番说辞弄得青一阵白一阵,昂起头,硬着头皮继续道:“这一家子哪能算得那么清楚,我养你那么多年,什么时候同你计较过?”
钱芊芊嗤笑一声,“伯母这话说的真有意思,您一边说不该算清楚,却又逼我签了承诺书。说不计较,如今却把养我的事情拿出来说。”既然她大伯母收起那份哭唧唧的假惺惺样貌,钱芊芊也不再伪装,眼神笃定地向前,“况且,大伯母说养我?这话更是没有根据,我家这些年如何过的日子大家都看在眼里,只要在场半数以上的人说,您养过我钱芊芊,我愿意同您算算这笔账。”
大伯母眼神一怔,“你少在这里煽动他人,我同你的事情,外人怎得清楚,我若没有养你,就凭你那位毫无银钱来源的娘,你是如何长这么大的?”
钱芊芊一挑眉,她这位大伯母一次次刷新自己对她的感观。此前她还有些羞耻心,如今不知道是被钱芊芊逼急了,还是道行又提升了,竟真的到了说瞎话脸不红心不跳的境界。
“好,既然大伯母如此说,我便同你算一算。”钱芊芊捋捋衣袖,伸出两只玉葱般的手指来,掐着指头,跟个算命先生似的,“大伯的工钱和您管理的猪圈、田地所收到的所有银钱,一月不过5两吧。”
大伯母满心疑窦地看了她一眼,显然是不知道钱芊芊葫芦里卖得什么药,思忖半天,才不情不愿的点头道:“约摸如此吧。”
“行,就当给大伯母算上零头,一月六两。”钱芊芊拇指快速在指头间飞速移动,一边动一边说:“大伯母家四口,平日的吃穿都不便宜,又带着容易生病的奶奶,每月似乎还有药钱,来来去去怎么着要有四五两的开销,便算你四两。剩下二两您若说都给了我们家,便当是都给了,一年下来,二十四两,我爹年前才过世的,您若非说他在的时候也帮衬了,自生下我以来,十载有三,这便是……”
钱芊芊迅速在心里盘算着,“三百一十二两。”她从袖中掏出一布袋,掂量着说:“这里面差不多是一百两,便当时感谢您这些年的帮衬了,剩下的二百一十两我分月给您如何?”
她将银子伸过去,那大伯母抬手正打算拿的时候,周围众人的窃窃私语渐渐大起来。
“这肯定不对吧,钱家老二这一大家子若是每月能的二两白银,也不会天天穿麻布衣衫,还成日揭不开锅,有上顿没下顿的啊。”
“就是,再说那老大家的女儿穿得可不赖,四两银?够吗?”
“你们瞧她,似是真好意思拿,就跟自己真出了这么多钱似的。”
……
隔壁刘婶见状忙走出来道:“钱家大伯母,据我所知,这钱家二郎生前是有分稳定工作的,就算要帮衬,也不得那么多,况且,一开始也只有芊芊这一个丫头,要不了那许多,您是不是记错了?”
钱芊芊微微勾起嘴角,今日放看到这众口铄金的威力了,她那大伯母满脸通红,最终是将手放下,“哎哟,我这真是!好心办坏事,你若田上不要人帮忙,便不要,罢了罢了!你们也都散了散了!”说完正欲离开这是非之地。wWW.ΧìǔΜЬ.CǒΜ
“诶,大伯母,您别走啊。”钱芊芊上前拉住她,“不论算得对不对,这银子你得拿着,不然以后您又要同我算这算那的,我再忘了,钱财再出些什么问题,就真的牵扯不清了。”早她台阶不下,到了如今这一步,怎么可能让她轻轻松松的走?
钱芊芊想着,又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死死将大伯母钳制住,“也怪我,当初您说分家的时候,这笔账咱们就没算过,现如今才有这样的问题,为免了以后的麻烦,咱们今天,怎么着要把这笔钱算清楚。”
“哎哟!你这丫头!”大伯母面目狰狞,想发难却又看到周围众人,叹一口气道:“那这一百两肯定是多了的,我不能拿。”她说这话的时候恨得牙痒痒。
“那您说,多少?”
“也,也就三四十两吧。”她边说话还边朝周围扫过好几眼,一副是看着别人的眼色在处理这事的样子。
见众人一阵摇头,大伯母一咬牙,“都是亲戚,你那时候也小,花不了许多,但二十两总要的。”
不等她再去观察什么,钱芊芊先行从布袋里拿出二十两,“成了,这便给伯母了。”她说着拱手作揖,“多谢您多年的帮衬。”
大伯母吃了哑巴亏,无处发泄,最终只得一甩衣袖,灰溜溜离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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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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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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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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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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