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突然有种熟悉感。
这人容貌和姜璇有四五分相似,尤其是笑起来之后,眼睛弯如弦月,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姜尘!
他在空灵城听到过太多这个不同血缘兄长的故事,归纳起来,就三点:天才,强大,受人尊敬。
林默看着空灵城天之骄子,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我知道你来做什么!”
姜尘说出这句话,脸色随之一变,变得冰冷,说道:“再怎么说我和他也是兄弟,不希望你们继续搞出魔域那桩丑事后,再来神人天搞东搞西。”
林默笑了,笑容发自内心。
他没想到这个素未谋面的兄长竟然会说出这种话,至少姓姜的不全都是毫无感情的浑蛋。他也没忘记现在的身份。
“你认为你能阻止?”他用青翳的口吻很不屑地回答。
姜尘道:“阻止不了,总能表示自己的立场不是。”
林默嗤之以鼻道:“这又有什么用?”
姜尘道:“你们在魔域无法得手,我相信,在神界同样无法如愿。”
林默道:“他始终会回青莲,混沌福地有他的朋友,鸦山有他在乎的人,你还指望他能躲神界一辈子。”
姜尘显得有些激动,愤懑不平道:“你们除了一己私利,难道没有一丁点为姜家的未来着想过。”
林默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从姜尘短短几句话他得到了很多消息,每一个都不是他想看到的,所以他必须尽快赶回混沌福地,赶去鸦山……
——
苍鼎山上空十余条飞舟悬空而停。
鼎心峰上聚集了几乎山上所有人,照岁,谷涵阳,豪末,陆离,姚紫嫣,韩必立,李氏夫妇……
没人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只能从上空巨大的天鲲飞舟对峙隐隐猜出事情的不同寻常。
飞舟之上,一袭青衫迎风猎猎。
老人目光如电,紧盯着前方十余艘来自五城的大船,冷冷道:“此乃景晖城家事,诸位真想蹚进这趟浑水。”
对面飞舟有人朗声道:“姜大楼主,你想去景晖楼任何一座福地发疯我们管不着,但混沌福地不是你老人家该来的地儿,还请楼主三思,我们这些小辈确实不敢与姜楼主作对,不过楼主也别忘了,天道自有规则,五城也有城主。”
姜道广呵呵,道:“他们敢来?”
对面那人道:“渡船上自有阵法,若姜楼主执意谪落混沌福地,五位城主自然不会坐视。”
姜道广一剑祭出,悬停脚下,朗声道:“我倒想看看,五位城主当了这么久缩头乌龟,几百年来长进了多少。”
十余艘天鲲渡船上光芒冲天。
一道光就是一座阵法开启,每道冲天光柱中,都有一人缓缓降下。
姜道广身后也出现了三人,姜景阳、公孙俊羽、姜孟。
景晖楼一正三副楼主尽悉到场。
对面降下的五城正副城主似乎也没想到景晖楼四位在任楼主都来了,个个神色凝重。
阆风城主道:“姜道广,你究竟要做什么?”
姜道广冷漠地环视对面鲲船上那些久未露面的三洞真仙,虽然都在洞明天,事实上大家各自守在自家洞天,除非相互是朋友熟人,否则几百年也未必有见面的机会,“我要做什么你们管不着,我做的事,你们也管不了,奉劝诸位一句,修行不易,有些闲事,不是你们想管就能管得了的。”
他一步跨了出去,踩在剑上。
强大的威压铺散开来。
十余艘巨大的鲲船如风中枯叶,簌簌发抖。
“姜老贼几时变得如此强大了。”
“不对,这不是他的能力。”
……
刚才还信心十足的城主副城主突然感受到了令他们心悸的气氛,压力不是来自姜道广,而是来自天际。
“姜道广,你……”
阆风城主手指对方,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全,强大的威压力让他连连后退,一口鲜血喷礴而出。
姜道广冷冷道:“早说过,你们管不了,也不该管,五城做好自己本份就行,几千年没敲打,真当自个有了与十二道脉比肩的本事。”
离他最近的一艘天鲲船再也扛不住压力,轰然崩碎,数十条人影冲天而起,飘向各自离得最近的渡船。
惊魂未定的五城真仙们这才想起一件千年来很少再提及的旧事,十二道脉由何而来!
所谓道脉,便是九天道尊传下来的十二支各自擅长不同的道统,每支道统各代表一位道尊之下,几近天道的亲传弟子。
此后无论是从十二道脉中分离出来的五城,还是自称透悟天机,自立祖庭的真诰宗,玄都仙宫,太玄仙宫其实都是在十二道脉之上,各自推陈出新,分别创立的不同流派,只不过五城还是自承归属玉京山祖庭,但并不认为比十二楼低人一等;诸如真诰、玄都、太玄等干脆脱离了玉京山祖庭,自成体系。
然而无论五城,还是其他道门,从未达到过十二道脉始祖的高度,也就是说,洞明天界便是他们的天花板,近万年来尚未有人打破这道天幕,真正达到天人合一。
能够一己威压五城,除了天人,还能有谁!
哪怕天人未至,就是借姜道广偶露底蕴,也令这些三洞真仙毫无抵挡之力。
能洞天明悟的都不是傻子,没人愿意面对一位天人怒火。
已经有人开始打起退堂鼓。
天鲲船缓慢后撤,原本结成的严密阵形出现了空隙。
鼎心峰上阳光重新明媚。
照岁却一身阴云围绕。
山上所有人都看见了他身上的异变,漆黑的烟雾凝成一扇门,无扉,深邃不见底。
谷涵阳看着眼熟,似乎在囚人岭匆匆一瞥见过这种场景。
那时,还是一块石碑。
莫非是照岁本命神通?
他这时候祭出神通来干嘛!还想对抗满天飞舟不成。
天空中有人在笑,笑声虚无缥缈。
“小姜这肉身不行啊!这才多少年,不如我来帮你炼一副精金魔躯,到时归了本座麾下,多苟延残喘几年算几年。”
在场每个人都听见了这句话。
显然这声小姜指的不是姜道广,对三洞真仙来说,他正值盛年,谈不上肉身腐朽,而是指向另一位姓姜的。
“是你。”
空中响起另一个声音,语气颇为惊讶,随即怒道:“关你屁事,此乃姜姓家事。”
“屁事也是事啊!不服,去深暗打一架。”
“你在青莲嚣张个屁,能使出几分本事都不好说。”姜姓天人似乎不敢正面应战,只能顾左右而言他。
“可以试试。”
——
“魔尊?”
“十有八九。”
“他怎么会蹚浑水?”
“魔尊的想法天晓得。”
“难不成魔尊与姜家天人有仇?”
“没听说过。”
五城渡船上议论四起。
就在这时,他们突然身上一轻,万钧重压骤然消失。
姜道广一脸懵,退回渡船,不知吩咐了什么,景晖渡船缓缓后退,突然加速,冲破天穹,卷起一团湍流消失在天幕之上。
五城鲲船逐次离开,从头到尾都没跟脚下山中之人打任何招呼。
“就这么走了!”陆离扯起喉咙冲天空大喊:“不打上一架。”
后脑勺马上挨了豪末一巴掌,双手抱着脑袋在那哀嚎,整个苍鼎山,也只豪末敢出手揍这家伙。
照岁身上围绕的黑雾也瞬间消散,像从来没出现过,还在那儿怔怔发呆,盯着谷涵阳:“你看我干嘛!难道我脸上有花?”
谷涵阳道:“花倒没有,反正你很奇怪。”
照岁瞪大眼道:“哪儿奇怪了,好端端站在这里,碍了你的眼。”
陆离道:“你的确奇怪,刚刚你莫非还想跟天上那些上仙打上一架。”
几人争论不休。
刚刚天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一概不知,只看见十几艘巨大的天鲲船遮天蔽日,悬停上空,却无声无息来了又走。
但所有人都猜得到,这些船的到来肯定和林默有关。
——
林默归心如焚,可惜无法只身穿越重重深暗,只能乘坐挂星槎离开神人天福地,经玄辅城一处福地中转,前往百花天。
也只有百花天容易找到去混沌的渡船。
不过渡船是个很奇妙的地方,总是有各种各样来自四面八方的小道消息。
五城大批飞舟降临混沌福地与景晖城对峙很快传到了他耳朵里,消息也并不完全准确,说什么的都有,消息太杂,很难判断真伪。
有一点他可以确信,与他有关。
青翳是姜道广的心魔残念所化,虽说严格意义上,已经不再是同一人,然而他们之间,肯定存在极强的心神相通,也就是说,姜道广很可能第一时间就知道了青翳身死道消,在找不到林默的前提下,他下手对付苍鼎山便顺理成章,不过为何会遭五城阻拦,林默百思不得其解。
只庆幸苍鼎山并未在这场对峙中,说明冲突并未延续下去,至少还没有波及到混沌福地任何一方势力。
林默突然转过头,微张嘴唇,很是意外,她怎么来了,魔域的人都能在青莲来去自如了吗?
顾若水手扶栏杆,沉甸甸的两团压在朱漆栏杆上,略显紧身的上衣绷得看不到皱纹,手上拿着一壶酒,正对嘴浅啜,目眺远方,笑道:“你牵挂太多,怎么能静心登高。”
林默道:“不用静心,现在已经比你站得更高。”
她侧脸上下打量,道:“对你来说,似乎不够。”
林默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顾若水咯咯轻笑,“你这人好没道理,用人时朝前,不用时朝后,冰轮城你还欠着我一个人情,这时又想探听消息,能不能拿点诚意出来,总不能每次都白帮忙。”
林默道:“带我去血海是令尊大人的意思,那可不能算到人情之内;冰轮城你们利用我钓鱼,最后得到了界城以西大片故土,这也算不得人情,我真的想不出你几时白帮过忙,我又欠你什么?”
顾若水哼了一声,往嘴里灌了一大口酒,堵住了嘴巴。
林默无奈,只能摘下葫芦喝起酒来。
他笃定顾若水不会无缘无故出现,要么得到魔尊指示,要么有求于人,前者几率更高。
顾若水似乎听见他的心声,忽然说道:“我就不能去百花天?”她去百花天的理由无可挑剔。
林默无言以对,只能喝酒。
“其实我根本记不得她的样子。”顾若水幽幽道:“你还记得你娘的样子吗?”
林默点头。
顾若水东拉西扯,说了很多话,都是闲扯,没一句与混沌福地发生的事情有关。
林默基本就没开过口,就听她一个人在那伤春悲秋,现在的她看起来,完全不像横行魔域的魔君,也不是初次见面那个烟客,少了妖媚,多了几分幽怨,若不知道她身份,还真以为就是个喜欢抱怨的普通妇人。
顾若水突然直起身,骂了句:“真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
林默道:“我说过,我有道侣。”
顾若水将手上空酒壶远远扔了出去,空中画出一条弧线,坠入云层,不知落往何方!
她双手撑着栏杆,略带愠怒道:“你在混沌福地的朋友都没事了,不过你心心念那位还在景晖鸦山,很可能就是姜家放在那里的一块钓饵,等你上钩呢!”
林默道:“就算这样,我也会去。”
顾若水瞪着他,眼睛里面有一层雾,轻轻叹了口气,“可惜你不是他儿子,他了解你,居然比了解我更多。”
林默知道她说的是谁。
魔尊居然会花心思了解一个人,这件事情本身就透露着诡异。
顾若水道:“你留在魔域那几个朋友,此时也去了苍鼎山,你若是回去,也许还能见他们最后一面。”m.χIùmЬ.CǒM
“最后一面。”
林默心里面咯噔一下。
只听顾若水说道:“当然是最后一面了,你不马上要去景晖送死吗?”
林默绷紧的身子再次放松,“谁说我去景晖就一定会送死,死的难道不会是姜道广?”
顾若水道:“你就没想过别的?”
“什么别的?”
林默回头看了眼渡船,此时渡船仿佛沉浸在水中,身边所有一切都几近停滞,陷入一种玄妙的光阴滞留状态。
这是顾若水的术法?
凝止光阴,林默哪怕在大罗天秘境也未必做得到,当初借天劫之威,也僅僅能针对某个特定人,少许逆转片刻,控制一条船,简直不可想象。
难道就在他进入血海后这些年,顾若水的境界已经达到了另一种不可思议的高度。
“真正想得到你这副躯壳的人不是姜道广。”
顾若水眨了眨眼。
她忽然笑了,一笑百媚顿生,重新变回那个熟悉的魔君。
“是谁?”
“也姓姜,道尊亲传弟子,排行第三,号吕熊,严格意义上的第一位剑修,天人七仙之一,景晖楼道脉初祖,也是道尊最有野心的弟子,排他前头的两个师兄都已肉身腐朽而羽化,他一直以来就靠每十甲子一次夺舍肉身躯壳续命,你身边那位季伯,就是他安排下界的肉身躯壳。”
林默嘴巴张开了就没合拢,刚刚才燃起的信心,瞬间被顾若水这番话打进谷底。
天人合一的姜姓老祖!
那种境界与面对魔尊,幽冥六天有何分别,等于以一己之力对付天道,哪有半点胜算可言。
顾若水好像很喜欢看他这副模样,沉吟半晌,这才笑道:“不过这次,他恐怕很难出手。”
林默真想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把她扔下渡船,这女人简直有虐人倾向,一句话痛痛说完会死!
“魔尊大人亲自出手,虽然没能把他怎样,至少短期内,他不太可能谪落青莲。”
林默准备长出一口气。
顾若水又道:“不过,你那位季伯已经被他带走,按那个人肉身腐朽情况,只怕你那长辈凶多吉少,除非你有本事仗剑连开两重天界,否则……”
林默拳头握紧,瞪着她,目光中杀气毕露,“你怎么知道这些?”
顾若水很平静,道:“我只负责转告。”
林默拳头松开,复又握紧,一拳砸在渡船栏杆上,坚硬堪比金铁的仙木栏杆应声化作碎屑,飘进顾若水打造的禁制天地,如同其中的人和物骤然静止。
他嘶声道:“魔尊想要什么?”
“你们之间有过交谈,相信你比我更清楚他要什么。”顾若水叹着气道:“反正他不会跟我们说。”
力挽天倾!
林默根本不相信这种假大空的豪言壮语,取代道尊之位还差不多!不过这两种说法,几乎等于一个意思。
顾若水道:“他还让我转告你,以季长卿现在的境界,无法容纳天人道意,百年内,他都不会有太大危险。”
林默嘎声道:“他的意思是必须百年开天到达天人界?”
顾若水道:“意思差不多。”
林默强忍心头怒火,“他不能帮忙?”
顾若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理不理解也只能这样,跟高高在上,漠视世间的天人们有何道理可讲,无论做人做仙,总不能依靠别人,这一路何尝不是如此,有几次连小命都差点丢掉。
但是在这一瞬间,林默又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哪怕光阴重回,让他再回五源选择一次,他还是会毫不考虑,再来一次结丹登天。
修行的意义从来不止让人变强,活得更久,更是一种登高望远,对未知的渴望。
艰苦的道,岂非更能使人生丰富,充满成就和满足。
没有什么随随便便成功的路,开拓路上,总是充满荆棘险恶。
——
明亮的剑光划破天穹,直坠大地。
苍鼎山上的人刚感知到天地异象,都来不及冲出洞府,一切已经风平浪静。
林默就站在山顶,望着变化太大,陌生的山头怔怔发呆。
“林默!”
第一个冲出来的就是照岁,整个苍鼎山如今只有他境界最高。
林默伸出双臂,轻轻拥抱,旋即分开,小声道:“辛苦。”
照岁笑道:“看来你成功了,那天看见满天飞舟,我就知道。”
林默道:“给你带了些好东西,等会再聊。”
他看见谷涵阳飞也似跑了过来,嘴里还大喊:“兄弟,终于回山了——”
还是一个热情的拥抱。
……
不多会,面前已经站满了人,有五源开天而来的豪末、陆离、韩必立、姚紫嫣;有一同来苍鼎山开山立地的李氏夫妇、何玉辉、路生、蒋常吉;也有来自魔域,九死一生的吴正新、梁斌、灵武、黄恩重。
济济一堂,来自不同福地,甚至不同天下
可惜少了高长霄,二师兄也没来,还有很多他挂念的人尚未聚齐。
但他相信,只需时日,苍鼎山会变成第二个五源,所有他在乎的,曾经的长辈亲朋,都会聚集此地,成为崛起于青莲的又一支强大道脉。
一回山,事情自然多如牛毛,首要事情,他需要去景晖楼接回徐渝,但在那之前,他也必须安排好山上人和事,毕竟此去前途未卜,魔尊的话能信几分他根本没有太大把握。
雍国那边接到苍鼎山传信,派出地位不低的数名皇族成员,登山祝贺山主出关,顺便和管事谷涵阳敲定双方合作细节,每十年雍国选拔一批适合修行的道种胚子入山修行,所需修行资源全部折算成灵晶,由雍国皇室提供,但凡道种胚子结丹,必须回雍国效力三十年;照岁、梁斌每年为雍国炼制攻伐法器若干,所需天材地宝由雍国提供;雍国将国境内所采灵晶一成,分配给苍鼎山,其中不包括选拔道种所需资源;双方合作建设仙家渡口……
大小事务都由谷涵阳、李氏夫妇、何玉辉等人负责,吴正新等初来乍到,很多青莲习俗需要适应,只能由谷涵阳他们带着处理事务。
其实很多事务谷涵阳他们早就着手准备,只不过没有主心骨,一直没有真正实施罢了。
林默这一回家,立马有条不紊逐步落实罢了。
五源来的这些位之所以不安排事务,主要还是他们如今的主要精力得放在修行上,一个山头是否能生存壮大,看的不僅僅是领头人有多强,而是底蕴有多厚。
实力才是衡量一个山头的主要标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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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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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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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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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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