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的冷静,让黑暗中的元婴鬼修不安,还没等他做出反应。
强大而磅礴的剑气瞬间充斥巷道。
黑暗中响起惨嚎声。
叫声来自四面八方,唯独缺少远处那朵幽蓝鬼火。
林默向前走去,灵识仔细查探着巷道两边一间间阴寒的牢房。
牢房空空如也,毫无活人气息。
狭窄的地下甬道深不见底,牢房零散分布。
不断有鬼修祭出各种法宝砸向林默,往往还没近身一丈便给一身充沛剑气搅成碎片,流光闪烁,宛若夏夜萤火。
然而元婴鬼修却一动不动,深藏黑暗,与剑气保持距离。
林默清楚对方在等,等一个机会。
黑暗中喘息声渐重。
不断攻击的鬼修开始疲倦,驾驭法宝倾力出手极度消耗真元,哪怕地底阴脉中阴寒灵气能为他们所用,吸纳精粹永远赶不上消耗。
但他们相信,在此无法借灵气补充的林默比他们消耗更大。
要维持磅礴剑气不露破绽地流转,对任何一个修行者,哪怕是剑修,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法宝轰砸越发密集,哪怕损耗极大,黑暗中的鬼修依然乐此不疲,毫不吝啬。
他们似乎就是在打一场消耗战,利用法宝数量一点一点消磨对方真元,在没有补充的情形下,只要法宝数量够多,品质够高,对方真元总有消磨殆尽的那一刻。
一炷香,两炷香,三炷香……光阴不断流逝。
法宝攻击速度越来越慢,间隔越来越大,显然再多法宝也经不住长时间消耗。
剩下来的,全都是材质坚韧,不易损毁之物。
林默周围盘旋的剑气也在减弱,从最早丈许范围已经缩减到不足三尺。
地下甬道像没有尽头,越往下走,阴寒气息越浓郁。
他忽然停下脚步,抬起手臂,伸出手掌,五指向掌心收拢。
轰然一声,雷光电闪,照亮整个空间。
十丈内,完全被雷电笼罩。
耀目电光中,十余条人影在电火中不断扭曲。
这是一处宽阔的石室,地面石壁满是湿滑的青苔,看着就像铺了一层厚厚的绿色地毯。
前方断崖上,一名老者居高临下,灰白的头发在电光激荡的罡风中飘舞不定,神情漠然,一张脸白中透青,很不真实。
林默盯着他,他也在盯着林默。
十余名鬼修已经在雷池中化成灰烬,风一吹,余烬飘向山洞深处。
魂魄鬼修一路最怕雷法,天然克制,何况林默动用的是从飞火处赢来的‘积雷天’,这种天生异宝的强大,远非一般雷法可比。
寒水牢这个局,显然做了非常缜密的安排准备,光法宝数量即可见一斑。一路走来,至少损毁了三百件以上。
他们似乎对‘积雷天’有所防范,一直都保持着相对安全的距离,利用狭窄地形,掩护躲藏。
万万没料到林默一口真元竟然坚持这么久,刚进入地脉开阔地,便利用积雷天来了次碾压突袭。
老者目光杀气腾腾。
整个石室空间气温骤降,石壁地面结起细小冰晶,很快冰晶就开始生长,开出一朵朵晶莹冰花,空气仿佛冻结,哪怕拼命吸入一口,也如同吸进了千万把细小冰晶化成的利刃。
林默也没有与他对话的兴趣。
对充满敌意的对手,他向来不喜欢废话。
冰花化作细小飞剑,暴雨夹风向林默袭来。
剑光闪动。
漫天风雪里,林默蹬地激射而出,迎向冰屑飞剑,身子拉出一道白影。
老者对他的举动感到震惊。
他想不到林默应对方式如此简单粗暴,简直就是粗鄙的以伤换伤,不讲任何技巧。m.xiumb.com
粗鄙之人也配修行!
心念一动,身子化虚。
下一刻,他的身形在另一处地底断崖出现。
林默拧腰转身,似乎比他更早预知到他会出现在那里。
老者低头看了眼脚下,发现双脚所站,竟是一块湿滑的冰面,光洁如镜,倒映出他的身影。
影子比真身还要清晰。
等他再次准备虚化瞬移,发现两条腿如生根一般,无法移动分毫。
一柄晶莹与冰面融为一体的长剑贯穿了他倒映冰面的影子。
“这是你的本命剑?”
老者此时浑身战栗,恐惧感占据了他全部思绪。
林默脸上笑意流露,淡淡道:“冰轮王既然早知道我来了,他不亲自动手,你难道不觉得奇怪?”
老者瞳孔放大,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林默也不想跟他废话:“交出高长霄,留你一缕残魂。”
两三句话间,老者已尝试多种方法,始终无法挣脱。
他抬头望着林默,眼睛里充满惊讶和恐慌,呐呐道:“放开我,我把人交给你。”
直到此时,他相信对方完全有能力让自己身死道消,修行者艰苦修行为哪般?即使舍弃肉身也要追寻大道,所求为何?不就是长生久视,追求与天地同寿。
严格来说,修行者比普通人更怕死,面临生死抉择,大多数修行者会毫不犹豫选择生。
林默道:“你认为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老者低头,不敢直视对方眼睛。
一把剑突然自后背洞穿了他看似虚无的身体,剑尖闪烁着青光,没有一滴血。
本来就没有真身,哪来血肉。
老者感觉魂魄似乎在渐渐流失,元神外身渐渐变得透明。
又是一把本命剑!
他感到绝望。
剑修已经够难缠,哪知道对方还不止一把本命剑。何况,从头到尾他都没有摸清对方境界究竟怎样!
“高长霄不在此处。”
老者双手捂着胸口,身子不停发抖,用尽力气说道:“几日前,冰轮王就已经提走了姓高的犯人,送来诸多法宝,告知在下……也就是您老的信息,希望利用地底阴脉先天优势对付您……”
林默盯着他,能判断他说的都是真话。
可他不明白冰轮王搞这么复杂一出,僅僅是想试探?
也许冰轮王也想知道他从魔尊那里得到了什么奇缘。
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冰轮王手下最神秘、也是最让人低估的一位魔将‘寒水’。
并不是所有心魔都得重塑魔躯才能修行,鬼修一途,无需肉身,全凭元神修炼,同样可以补全魂魄,不过这种修行要求极高,比如阴寒地脉或者幽冥环境。
寒水便占据了这条阴脉,而且有冰轮王为其提供源源不绝的修行者来补足魂魄,修行自然事半功倍。
可惜他很不走运,撞在了林默的剑下。
一柄可斩魂魄,令人彻底身死道消的剑。彻底激活的寂,完全具备了天地风雷水火山泽的八种属性,与林默慧根相连,剑阵笼罩下,哪还有寒水半点机会。
死人是永远没有前途的。
甬道依然黑暗,寒冷刺骨。
林默慢慢地往外走去,不断吸收着法袍下仙玉的纯粹灵气,二十万仙晶打听高长霄下落时花掉少数,至少有三万仙晶在此战消耗,花钱虽然肉疼,但与保证体内真元剑气充盈相比,身外物的消耗远不及保证自身安危重要。
走出甬道,外面还是一片黑暗。
天上下着小雨,头顶那轮明月依然高挂明亮。
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寂静得可怕。
除了雨点落地的声音,听不到任何杂音,城里仿佛也突然停止了嘈杂。
一日之内迁走城内数十万人自然不可能,唯一的解释就是有人用阵法笼罩了这片天空。
他抬头看向天空冰轮,雨丝如垂下的珠帘。
明月剪影,像人,又像明月上一座山丘。
“你竟然能轻松杀掉寒水让我很意外。”
冰轮王望舒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林默一点都不意外,他既然安排寒水出手,肯定不会闲着,一副来自五源的躯壳,对‘他们’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望舒道:“可惜了。”
林默道:“你在为寒水惋惜?”
望舒大笑,道:“我在可惜你,大好前程,最终还是一条断头路。”
林默很不习惯仰着头跟人说话,活动了下脖颈,微笑道:“你确定能夺舍我!”
望舒道:“你的弱点太过明显。”
林默全身肌肉紧绷,灵识铺散开来。
望舒道:“你的朋友全部在我手上,这方天地下,你也无法沟通了真,没有她的帮助,你还有什么本事逃出这里。”
林默道:“谁说我要逃。”
天空明月光似乎闪了一闪,眼前大地月光倒流,凝成人形。
月华褪去,望舒出现眼前。
他手上还拎着一个圆形物件,一晃一晃,不断往下滴水。
滴下的不是水,是血。
月光下依然能分辨鲜红的颜色,血腥气扑鼻。
林默看了一眼便不再看。
他已经认出那是高长霄的头颅,齐脖颈断裂,边沿粗糙,挂着白筋血肉,明显不是用利刃切割,而是被人生生从躯干上扯下。
望舒此举显然是想激怒他,无所不用其极,才符合魔君一贯手段。
看着他微微动容的表情,望舒眼睛里面流露出得意,道:“有必要的话,我会在彻底夺舍你之前,用你的手,一个个扯下那五人的头,到时候,看你元神是会挣扎呢!还是彻底绝望放弃。”
林默道:“我会让你彻底烟消云散。”
望舒大笑,笑得极其猖狂。
他的态度充满自信,仿佛林默就是摆在案板上的一条死鱼,不是看如何挣扎,而是看他怎么下刀。
“想杀我,等你投胎转世,下辈子再来吧!”
林默也笑了。
望舒道:“你的底细,我清楚得很,你的剑很快,剑阵也用得不错,用来对付我,根本没有半点作用,还告诉你一个秘密,本王最喜欢杀的就是剑修,杀人夺剑。”
他大笑着,无不得意地道:“在本王宝库中,专门给剑修本命剑留了个位置,架子上一共有二十九只盒子,全是本王从剑修体窍内剥离出来的剑丸,到时候我尽量保留你残魂一点清明,带你去欣赏欣赏。”
林默眼角余光瞥了下远方,终于叹了口气,摸着鼻尖苦笑道:“好像看起来,我死定了。”
望舒道:“当你主动送上门起,注定了你的结局。”
林默嗯了一声,道:“魔尊好像不是这么安排的。”
“魔尊!”
听到这两个字,望舒脸上的笑容已经看不见了,似乎这个名字天然带有一种震慑魔力。
他回头向林默刚刚瞥去的地方看去。
就在这时,林默已经出手。
阵纹迭出,剑光纵横交错,院子内全是剑光残影,仿佛整个小天地内完全被剑意覆盖。
头顶上明月瞬间被剑光夺走光彩,洒在地面上的月光也在那一瞬间不见了银白。
只有剑光。
望舒的身子刹那间被剑光切割出不知多少段,化作点点萤火,飘向四方。
天空满月冰盘依然高挂,清寒而明亮。
剑光没有笼罩的天地外月华再次凝结,望舒重新出现,如蹈虚空,悬停在那儿,脸上还挂着笑容,“早告诉你,剑阵于我无用,你的剑能斩元神,可破金身,永远破不了我的素影。”
林默剑已归窍,背起双手笑眯眯望向对方,好像刚刚出剑的不是他,也没有忽施过偷袭。
望舒也不得不佩服他的冷静,笑道:“魔尊就算对你青眼有加,只要你一天不能洞真明悟,取代任何一个魔君,他老人家就不会真的把你当成人物,魔域之所以叫魔域,对此称谓毫无避讳,就是因为这里有着与仙界完全不同的天道规则,他老人家也不例外。”
林默微笑道:“那只是魔尊尚未对你失望,他要清除的魔君本来不是你,这次不过是你自己找死撞上来而已。”
望舒眯起眼,笑道:“哦。”
林默双手垂了下来,掌中剑再次凝出。
望舒似乎察觉了一丝危险,皱了皱眉,空气骤然扭曲,一团湍流突兀出现。
下一刹那,五枝黑色利箭冲破湍流。
激射的箭并未冲向望舒,而是射向他身后高悬在天的明月冰盘。
漫天细雨也在那一刹那卷起一条中空水龙。
明亮的圆月上多了五个细小的黑点,肉眼几不可见。
然而眨眼间,黑点就扩散开来,就像滴进清水里的墨汁,将明月晕染成黑色,只留下淡淡轮廓。
林默手上的剑再次拉出一条银色细线,看起来是那么刺眼。
望舒这次不敢怠慢,主动散去一身光华。
漆黑的背景下,他的一身月光就像一盏明灯,只要不是瞎子,都能准确找到他。
这一切还是做得太慢。
一柄剑从他前胸捅了进去,磅礴的剑意瞬间从他体内炸开,身体小天地中如下起了一场滂沱大雨,洪流冲垮堤岸,淹没高山,湖泊变成汪洋,再无山水相倚,道树剧烈晃动,枝叶飘零……
望舒嘶声大喊:“了真,老子跟你没完。”
林默就在他跟前,紧握剑柄,冷冷道:“如果你还有下辈子机会。”
剑气如决堤之水,沿剑锋疯狂涌入他身体天地,无情摧毁着一切,甚至包括体内那颗品质不俗的金丹。
望舒甚至能感觉到魂魄在撕裂,一点一点从元神中飘走,飘散的魂魄与元神再无半点联系,彻底死亡。
他深吸一口气,空气像燃烧的铁水,灼热得令他无法呼吸,身周的灵气也像泥泽,不管周天如何运转,一丁点都无法吸入窍腑,他用最后一口气大喊道:“你也会死。”
漆黑的天幕骤然出现了四个比夜色更黑的洞。
洞口迅速扩张。
四道闪电自井口的黑洞劈落。
轰、轰……炸雷惊天动地,四声齐鸣,宛若一响。
剑光。
黑洞中劈落的不是闪电,而是剑光,比闪电还要快的剑光。
望舒身躯砰然炸开,金光熠熠,元神同时荡然无存,炸碎他的不是林默,而是其中一道剑光。
大雨倾盆。
天幕仿佛在这一刻被人捅穿,雨水直泻疾下。
林默全速后退,身体与剑融为一体,明亮的光线划破天际。
他退得快,其中三道剑光追得更快,无论怎样变化角度、方位,如附骨之蛆,始终不离身前,最近的一柄剑堪堪只有三尺距离。
这是什么境界的剑修!
洞真大圆满?
已经洞天明悟,达到真仙巅峰!
高速移动下,他根本看不清前方景象,一切都是扭曲的,就连光线都发生了奇异的弯折。
但他能感受到来自前方三把剑上强大的威压,凌厉的剑意几乎无坚不摧,就算他在真源之火中炼出了与肉身同等的元婴,此刻,他也无法保证能在这三把剑下幸存。
剑锋越来越近,他甚至眼睁睁看着剑尖刺破笼罩身体的屏障,剑气流散的画面。
他只能勉强抬起掌中的寂,寄望以它坚不可摧的剑身挡住寸寸逼近的剑锋。
锵!来得最快的那柄剑刺中胸前剑脊。
一股强大的剑气从剑柄传递过来,剑身平平拍在他胸膛上,将他打得倒飞出去。
说时迟,那时快,另外两道剑光也左右刺中肩膀和右肋,剑锋透体,耳中听到肌肉骨头与剑身摩擦,那种恐怖且令人牙酸的声音。
倒飞的身形急坠。
四肢已然放松脱力,血肉经脉,四肢百骸,气海窍腑皆被凌厉剑意充斥,全部处于崩溃边沿。
背脊重重落地。
大地之上,砸出一个深坑。
天际间四道剑光急坠。
四个人分别落下,将大坑团团围住,一袭青衫道袍老者,双手负后,来到大坑边缘,俯瞰坑底。
坑中血人蜷缩而卧,浑身都在颤抖,努力以手肘撑地,挣扎起身,每每抬起不到一寸,便即坠地。
青衣老者神情冷漠,只静静看着坑底挣扎的林默,表情毫无波动。
其余三人中只有一人来到老者身边,往坑底张了一眼,说道:“傅沫王很快就能赶来,其余几个魔君想必不会等得太久,还是先带他离开,免得夜长梦多,多生枝节。”
林默虽然脑子已经迷糊,还是听得出说话之人正是青翳,而他的口气,好像其他人并非来自魔域,而是仙界。
青衣老者嘴角扯了扯,没有去看青翳,反而向另一人招了招手,“俊羽,离最近的天藏和宝镜有何异动?”
被唤俊羽那人道:“宝镜不会出手,天藏此时已到达冰轮城,却没有过来的迹象,这些人对魔尊阳奉阴违,不会只身过来冒险。”
青衣老者嘴角上扬,轻蔑地笑出声,道:“魔域不就这样,没谁会真正拼命,也只有望舒那傻子,真信了青翳那番说辞。”
说着哈哈大笑,眉飞神舞,得意地道:“魔尊受天契所限,不能对我等出手,咱们只要不过分招惹,魔君们也只会做做样子而已。”
林默挣扎着终于抬起头,张开充血的眼睛。
青衣老者与青翳并肩而立,令人惊讶的是,两人竟然长着几乎一样的面孔,只不过一老一中年。
站在他们身边那个叫俊羽的,面容与两人也有几分相似。
他顿时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青翳道:“还是带人离开,迟则生变。”
青衣老者道:“景阳,传送需几时?”
背对他们而立的那人双手不断掐指计算,眼睛扫视四周,喃喃道:“需要一炷香,开阵入界城。”
青翳道:“一炷香太长,不如带上他先去我的地盘,用现成的传送阵。”
青衣老者哼了声:“你打的什么主意我不清楚,早说过了,现在不是时机,你得留在此地,时机一到,本座自然接你回仙界,洞明天上,有你一处洞天仙境,青莲之下,也有你一份世人气运供养。”
林默嗓子干涩发痒,忍不住大声咳嗽,一边咳着淤血,一边笑道:“真他娘可笑,明明一个人,凭什么你都洞真天悟还得听另一个你使唤。”
青衣老者眼皮一翻,极不耐烦,冷冷道:“没老没少,没尊没卑。”
一手抬起,五指虚握,咔嚓一声,林默舌骨尽折,喉骨破裂,再也发不出丁点声音。
老人一脸狰狞,哪有半点慈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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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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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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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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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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