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没错是人。
幽冥百年林默第一次见到人,最少是有肉身依附的鬼。
这人神色慌乱,头发乱得像鸡窝,无头苍蝇也似,绕树穿林,就来到了林默隐身躲藏那棵参天大树下。
也不怪别人碰巧,实在是幽冥鬼雾笼罩了附近整个范围,浓雾中不知潜藏着多少可怕的厉鬼,也僅僅林默躲藏这棵树下有那么三四丈距离没有被浓雾覆盖,别人不往这里跑才怪。
没过多一会,浓雾涌动,又有一人冲出雾团,大口咳着血,冲到先前那人面前。
两人一对眼,各自愣了愣。
瞧那模样大家是熟人,却又不是能够坐在一张桌子上喝酒那种关系。
“周兄是吧!在下童山原,正平人。”
后来者和先来者抱拳招呼。
姓周的抱拳还礼:“周汉,其张人,大家相逢即有缘。”
童山原环视四周,脸上惊色未退,身上衣袍破烂,多处撕破,线头随风飘动,看样子在雾中吃了不少苦头。
相对他而言,周汉的情况好得多,除了脸色苍白一点,别无其余打斗痕迹,鬼修脸色本来就与常人不同,大白天还好,晚上见了,很容易给人误会成僵尸。
“周兄一个人?”
“童兄有帮手?”
两人明显互不信任,各自拿话试探。
童山原道:“来了四个,刚才迷雾里走散了,不知是否安全。”
周汉也在观察四周迷雾,发现雾气越发浓厚,但停在四丈外,围成了一个圈,不再往前蔓延。
这种厉鬼齐出的场面本就不多见,更难得它们竟然摒弃本能,聚在一起没有自相残杀,更怪的是,他们为何如此整齐,不远不近将此处围了起来,难道……
两名鬼修都在想同样的问题,齐齐仰起头,往树梢望去。
枝繁叶茂,看不见天空,也见不着其他。
鬼修修行第一步便是开眼,所谓开眼就是开启阴阳视觉,对天地间气运流转也比其他修行者敏锐。
他们并未在四丈方圆的天上地下找出任何异状。
周汉忽道:“童兄那几位同伴这会还没现身,只怕情况不容乐观。”
童山原退后两步,背靠大树,眼珠上翻,看似在仰望天空,眼角余光一直留意周汉:“周兄好本事,竟敢一个人来此。”
周汉道:“哪有啥本事,混口饭吃,比不得童兄有人搭伙。”
林默心里不得佩服二人说话的本事,说了半天,一句落到实处的都没有。
试探归试探,话总究得回归正题。
童山原道:“周兄不觉着这场雾来得蹊跷?”
周汉道:“何止蹊跷,简直是奇怪之极,童兄不是第一次来吧!”
童山原道:“在下从未见过此等景象,周兄可有想法?”
周汉沉吟片刻,道:“依在下经验,不是鬼林出现了强大的鬼王,就是这些厉鬼被人以阵法控制,不管哪一种,对咱们都不算好消息。”
童山原道:“可有离开法子?”
周汉面露尴尬:“有法子还能和童兄一样困在此处。”
童山原背靠大树,表面上看上去很镇定,实际上全身都在颤抖,要不是倚着树,只怕现在已经腿软坐在了地上。
他看着周汉,忽然诡异地一笑:“周兄不会是有所藏私?”
周汉瞪着他,眼睛里闪现出杀意,冷冷道:“我看是童兄藏私才对。”
说话间,两人几乎同时挥出了手。
一个挥出的是一柄雷击枣木剑,挟带着雷光电闪,咔嚓霹雳声中劈向对方所站之处;一个祭出一张招魂幡子,一只铜铃,旗幡晃动,平生一团黑烟,铜铃摇响,黑烟化成一只大手,张开簸箕大手掌朝周汉头顶拍下。
夺的一声,电光在童山原背靠的大树上开了个焦煳的洞,黑烟大手也轰然落地,在松软的泥地上印出一个掌印。
两人都在千钧一发之际,就地一滚,躲开对方攻击。
林默看得真切。
这二位修为伯仲之间,约莫炼气八层,单论术法周汉略强,童山原也差不到哪儿去,他的法宝品质略胜。
两人并未就此停手,你来我往,隔着两丈距离,斗起法来。
他们斗法不打紧,法宝碰撞,气机流散,四周浓雾受到影响,开始不安地涌动,好几个眼睛通红的魂体拉长了脖颈似乎想要挣脱浓雾,冲进未被雾霾笼罩区域。
随着嗤的裂帛轻响,童山原一侧身,电光擦身而过,血光甫现,与此同时,一股黑烟化作长矛也刺穿了周汉大腿。
两人身上都见了血,杀意骤然升温。
血腥气刺激,周围浓雾涌动更加激烈,不断有魂体冲出来,又不断被雾霾卷回,雾气中响起奇怪的嚓嚓声,相当密集,像是有无数人在啃食什么,那种牙齿相碰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
林默也坐不住了,好容易遇上两个鬼修,他们真要杀个同归于尽,岂不是让归乡之路遥遥无期。
正当两人各自使出一记杀招,大家无可避免将身受重创之际,一道光出现在童、周二人之间。
剑光。
一剑便斩断了攻击气机,剩余气韵尽数反弹,落回了施术人身上。
两名鬼修哇呀乱叫着,不停掐指诀,消除身上的术咒反噬。
林默就在他们之间,腰后横一柄白鞘剑,一袭青衫衣袂飘然,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周汉瞪大眼,喝问道:“你是何人?”
童山原本想开口,晚了一步,又不想跟在姓周的后面问同样问题,干脆闭嘴。
林默左右看了一眼,两人身上都挂了彩,伤势不轻,“我姓林,有事相托,还请二位罢手。”
“罢手!”
“你谁啊!”
两人不约而同给出了回答。
这种地方,这种环境谁也不相信谁,大家若能开诚布公,周、童二人也犯不着拼命了。
更何况两人都看出来林默只不过炼气境界,虽然比他们修为略强,但这方天地,鬼修占据天时地利,打起来他们更加有利。
就一句话工夫,刚刚还拼死拼活的两名鬼修眉来眼去,很快达成共识。
林默心有灵犀,一眼识破,反手握住剑柄。
剑光骤闪,数十道剑气从两人身侧擦身而过,分别斩向数丈外的好几个挣扎冲出浓雾的魂体。
剑气所至,砰然声中,数名伸出半个身子的魂体炸开,化作缕缕青烟被浓雾吸收,浓雾一阵骚动,旋即恢复平静。
然后两柄剑气凝成,几近实质一模一样剑悬停空中,剑尖直向两名鬼修眉心。
林默冷冷道:“二位不妨掂量一下,觉着你们捏术诀的手指快,还是林某剑气更快。”
周、童二人整个人僵住,停下所有动作,正掐指诀的手指也不敢再动半分。
童山原后仰着脖子,两眼紧盯面前那柄若虚似实的利剑:“这位兄弟有话好说,既有如此实力,我们二人自当言听计从,甘效犬马之劳。”
林默皱了皱眉,很不满意对方用的形容词。
周汉缓慢移动着脑袋,剑气利刃随着他眉心移动,“这位……林爷是吧!小的周汉,有事林爷吩咐就是,在下绝无二话,这剑……这剑,能不能先收起来。”
林默左右瞪了一眼,剑光一闪,剑入鞘。
两柄剑气凝成的利剑变回一缕白气钻入剑鞘之中。
他转身来到树下,盘膝坐下来,给两人丢了个眼神,两人唯唯诺诺来到附近,想坐又不敢,也不敢居高临下,俯下身子,低下头,双手自然下垂,不敢有半点多余动作。
林默眼睛都闭上,仿佛入定。
嘴巴没有闭,问道:“这种情形你们以前见过?”
童山原摇头,周汉道:“在下也第一次见,这么多冤魂厉鬼聚在一起,还没有自相残杀,个中缘由肯定不简单。”
林默道:“游魂天地盘上有此能力的不多。”
童山原怔了怔,周汉抢着道:“鬼帅和诸司判官都不可能有此本事,若真有那能力,缥缈鬼林哪还会有冤魂厉鬼聚集,不早给赶进忘川河洗尽一身前尘,进入轮回大道了。”
林默道:“游魂天呢?”
童山原脸上露出诡异的表情。
周汉面色煞白,说道:“林爷可别在这儿随便提这位的名号,这可是他老人家的地界,会引起他老人家注意的。”说话的声音也有些颤抖,很明显是在害怕。
林默睁眼,打量着童山原,脸上露出了笑容,道:“童兄这会儿哑巴了,不是在生气吧!”
童山原忽然笑了起来,笑得很吊诡。
这一刻,周汉仿佛成了一尊泥塑木雕,保持着上一息表情和姿势。
林默体内的危机预感骤然生出反应,汗毛炸开,身上每块肌肉每根筋骨都在催促他离开,可他偏偏一动不动。
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这与他第一次面对广闻天的情形几乎一模一样。
童山原嘿嘿笑道:“究竟哪点做得不对,让林守藏看出了不对?”
林默听到这个称呼,心一下就安定下来,勉强挤出笑脸,道:“该称呼阁下神主呢!还是童兄。”
童山原拍了拍身体上沾上的泥土,先前打斗留下的伤瞬间消失,连衣衫也变得一尘不染。
他正色道:“称呼只是个代号,不用计较。”
林默道:“那就还是称童兄最好,这样也用不着说一句话就做一个揖,太麻烦,也不像交流。”
童山原嗯了一声,撩起衣衫下摆,盘腿坐下,一伸手不知从哪儿抓出两壶酒,一壶递给林默,打开另一壶,往嘴里倒了一口。
酒还是‘黄泉路’,不过比起鬼市上买来的味道香醇得多。
“你什么时候看出我是游魂天的?”
问题还是老问题,换了个提问方式。
“一开始我就怀疑有人用这种方法把附近的鬼修逼到我面前,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刚好在我藏身地方形成这么个区域。”
林默喝了口酒润喉,接着道:“这方天地下,不见任何术法涟漪就能让毫无灵智的万鬼肃手,除了六天之主,我就想不出第七个,这里是阁下地盘,能掌控一方天地的除了阁下,还能是谁?”
童山原也往嘴里倒酒,微微颔首,道:“这周汉不也可能?”
林默道:“我也怀疑过啊!不过我相信两个鬼修中肯定有一个不是,从这两位见面反应看,他们相互之间认识,虽不熟悉,但其中一个肯定知道另一位有问题,否则不会唐突动手。”
他喝了口酒:“总之我确定,阁下来此目的不是来杀人。”
童山原笑道:“这么自信?”笑声中带着威胁的意思。
林默道:“不是自信,阁下要杀人,一根指头就能碾死我们这些蚂蚁,玩这出花样岂不是多余,也就一时兴起想试试在下的能力罢了。”
童山原哈哈大笑,酒水都喷到了衣襟上。
林默往嘴里倒酒,心里还不敢有半点杂念。
这些近似神灵的家伙是能听到别人心声的,他可不想临了临了,再给一位六天之主留下百年。
童山原道:“广闻老兄说你福缘齐天,竟得了罗天五源之匙,我想亲眼看看,所以就来了,又怕见面没见面礼不好说话,于是就从幽狱找了具鬼修肉体借用,顺便让他帮你指路,谁知好巧不巧,这些冤魂厉鬼感应到我的存在,全都聚在了一起,反将这姓周的逼到你面前,于是临时起意,在你面前演了这么出戏。”
林默猜得也差不多。
他知道广闻天留他百年,任其参悟其藏书必有深意,既然广闻天能做到这一步,想必其他六天也有类似想法。
“阁下若不怕讳忌,能否讲讲罗天五源之匙来历?”
大罗天的说法他从《广闻记》上读到过,却没有任何注解,五源之匙,就是‘寂’这个已经在广闻天那里证实过,无需多问;然而罗天一说,显然与读过的道书并非同义,另有所指,可广闻天一说到这儿就顾左右而言他,他有心想弄个明白。
童山源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说,最后灌了口酒润喉,摇头道:“天机不可言,无可示,只能告诉你,手上这把剑不错,你这家伙也不错。”
他大笑道:“好生留住你的命,总有一天,当你站在高处,就能看见很多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接着伸手拍了拍林默肩膀,说道:“有些事,还是能告诉你一鳞半爪。”
周汉还是泥塑木雕般立在那儿,周围的浓雾也停止了涌动。
林默抱拳道:“请教一二。”
童山源以手抓起袖子抹了抹嘴角,道:“姓林的比较讲信用,我既然给你带来了指路人,你是不是应该回报点什么才算对等。”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引起林默无限兴趣。
“姓林的?”他听出游魂天话中有话,而且还是很想知道的内容,“前辈……呃,阁下需要什么,只要林某能办到,一定照办。”Χiυmъ.cοΜ
童山源长叹了一口气,仰头望向天空,道:“现在你办不到,记着欠我一个承诺就是了。”
林默看着他,很好奇他眼中的天空是什么样?
他们眼中遮天蔽日的枝叶?幽冥漆黑的天穹?还是大多数天地中日夜轮转,四季分明的天空?
“你想知道我说那姓林的是谁?”
“是。”
“呵呵,用屁股也能想到嘛!姓林的肯定是你老子,不然我提他干嘛!”
林默心绪一下纷乱而复杂。
父亲的过往,他知道的不多,一多半来自惜字如金的季伯口中,还有一小半来自骂过他那些南门弟子不干不净地咒骂,他想从另一个天地一位近乎神灵的存在嘴里听到不同的答案。
“他叫林铮,其实我第一次见他也是在这片林子里,那个时候他还不叫这个名字,那是他的前世,他身上带有固魂留意的仙家法宝,品级很高,他想保留全部记忆转生,因此找到我做了一个交易。”
童山源口气很平淡,就像打开一封尘封已久的旧书信,里面的内容已经让他提不起任何兴趣。
林默紧攥双手,紧张万分。
他没想到父亲竟然是保留前世记忆的修行者,转念一想,也就释然,若非拥有前世记忆,如何知道三种不同结丹的登天之道,又如何可能短短甲子光阴,结丹成功,成为五源大陆数千年结丹第一人。
一切只能用高屋建瓴,前世带忆重修来解释。
“他前世是……”
童山源道:“幽冥规矩,今世不提往生,难道你在广闻天百年,他没教过你?”
“哦。”林默只能接受事实,就像陆判提到他与荆爷的前世因果,同样语焉不详。
“我们的交易是他转生后,送回一件属于我的法宝,对别人可能价值连城,对我其实用处不大,只是一件值得记起来的物件罢了。”
童山源的腔调,与老人讲老故事一样,总是带着一些唏嘘和看似平淡的口吻。
林默只能静静地听着。
“后来,他来了,如约而来,那个时候他和你一样,也就炼气境界,不过眼睛里面那种自信光芒比你可强多了,给他带路的,是被他抓来当引路人的鬼修,哈哈……我记得,那小子见了我可吓得够呛,直尿裤子。”
“他下来完成了他的承诺,然后去了趟忘川最接近源头的地方,得到了虚源认可。”
“虚源?”
虚无之河!
林默觉得不太可能,按照广闻天的说法,虚无之河只有他一人活着出来过。
童山源道:“他得到的也僅僅是最接近虚无之河的忘川神通,也就是我说的‘虚源’,以示与真源区别,广闻连这个也没给你提?”
林默心里把广闻天十八代都问候过一遍,反正这些老家伙说话总是故弄玄虚,他都习惯了。
“后来呢?”
“后来我怎么知道,后来他肯定离开了这里,去干了什么我怎么知道。”
林默真想也问候下游魂天上面十八代,尤其是异性,最后还是忍住不想、不说:“他十……十九年前就已经死了,难道你不知道?”
童山源摇摇头,喝着酒,“幽冥六天各行其道,相互间又不通报各自案卷,我怎知他去了哪儿,何况一个筑基境死了,想要完整带着记忆转生,可能性极低,你找到他用处也不大。”
林默也灌了口酒,讷讷道:“他死的时候是结丹境界。”
童山源笑了笑:“其实所谓完整记忆转生都是一厢情愿之说,落入幽冥的魂魄本就不全,何来完整!”
“每个带着前生转世之人,性格或多或少会有所变化,比如令尊,第一次见他和第二次见,形貌不必说完全是两个人,性格也相去甚远,前者沉稳老练,遇事成竹在胸,不卑不亢,后者则是神采飞扬,自信满满,始终充满激情,你说说,这能还算同一个人。”
确实不算。
林默喝着闷酒,不知不觉,酒壶已经空了。
童山源长身而起,将酒壶高高抛起,酒壶在空中一闪而逝,不知飞去了何方。
他看着林默,说道:“记住,你欠我一个人情,别给本宫轻易死了。”
然后指了指周汉:“引路人我已经给你带来,这家伙,我就带走了。”
说音未落,平地卷起一股狂风,四周寒雾瞬间消散,周汉也失去了踪影,只剩下童山源如梦初醒,傻傻地看着林默。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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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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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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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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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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