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荏苒虽然蒙着头看不到外面的场景,但是扑鼻而来的那股血腥气,还是让她有些反胃。
抱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些,身后的胸膛温暖结实,有说不出的安稳。
“星尘,留下些人好好检查一下尸体,没有问题就将尸体处理掉,日晷,跟我回去。”
墨韶华的声音清冷如水,与月色相辉映,不像他以前人前的那般装出来的温和,他这个样子倒是更加的真实。
人都是有多面性的,无论真假,只要是这个人,白荏苒就没办法不喜欢。
血腥气逐渐淡了下来,她知道已经走出了那个院子。
正要掀开头上的薄被,墨韶华低沉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苒儿睡一会,我们先下山,很快就到家了,被子别掀开,外面寒凉,当心冻着。”
白荏苒几乎没有见过他发脾气,他的性格也算是好,但却称不上是个温和的人。
他给了白荏苒独一无二的温柔。
白荏苒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连日来精神紧绷,在听到墨韶华声音的瞬间放松下来,疲倦席卷而来,她有些昏昏欲睡。
忽然感觉到周围有些异常,白荏苒倏地睁开了眼睛,因为蒙在被子里,声音有些发闷,“子钦,左边五十步,逃跑的人应该在那。”
她对琅歌的气息已经算是熟悉了,这个气息绵沉急促,应该是受伤跑不动了。
墨韶华闻言,眉头微蹙,对着身后的星尘使了个眼色,压低声音,“带几个人去左边林中搜寻一下。”
“是!”
星尘点了十来个人,带着人往墨韶华所说的方向去了。
月色透过浓密的树叶照下来,树叶遮挡了大部分的光亮,石阶上映照出斑驳的光影。
墨韶华身前有两人举着火把,帮他照亮了山路。
下了山后,墨韶华抱着白荏苒骑了会马,又换乘了马车。
期间白荏苒迷迷糊糊的睡着,又醒来了两次,知道墨韶华抱着她下山,骑马,上了马车,还在途中听到有人禀报说人抓住了,说那人手中拿着一个镯子,问墨韶华如何处置?
墨韶华接过了镯子,刻意压低声音,“杀。”
听到这个字时,白荏苒心中涌出一股说不出的滋味,但她明明醒了,却也不想睁开眼睛,装作自己没有听到。
上了马车后,墨韶华就把蒙在她头上的被子掀开了。
她这会只要睁开眼睛,墨韶华便能知道她醒了。
对于这个琅歌,白荏苒知道他是舒卿的心腹,但听到他就这么死了的时候,还是会感慨年轻生命的陨落。
可能,因为他懒洋洋的说,“我没爹没娘,她从狼口救下的我,她那样的人,你觉得她能教我什么?”
也可能是他才十几岁。
但他是敌人,不死早晚是颗定时炸弹,恻隐之心动不动。
“这个镯子是她给我的,如今无法算我们的定情信物了,我扔了,日后会还你。”
声音自头顶想起,带着隐忍的低哑,似是强迫自己做了决定,却又在做着无畏的挣扎。
白荏苒将手伸出被子外,环住了他的腰身,“你知道我醒了。”
“嗯。”墨韶华刚才就察觉到她醒。
白荏苒坐在他的腿上,他单手把白荏苒扣在怀中,另外一只手里拿着送白荏苒的金镶玉镯。
深深看了会那镯子,还记得舒卿给他的时候说过,他遇到心爱之人的时候,可以做定情信物,这个镯子包含了她的祝福。
真是可笑,这个“祝福”就是派人暗杀他的心爱之人。
不过也是,母爱都是假的,祝福又怎么会是真的。
他把手伸出车窗外,白荏苒没有阻止,只听到安静夜色中,镯子落在地面那微不可查的声音。
他丢掉了那从头至尾都是虚假的母爱,也丢掉了自己的那点念想。
“好了,睡吧,再半个时辰就能进城了。”墨韶华把白荏苒抱紧些,心中有些失而复得的饱胀感。
他已经向承德帝提出对储君之位没兴趣了,如今只希望承德帝能给他块封地,早早的打发他与白荏苒离开京都的纷争。
倒不是他舍不得这荣华富贵,实在是担心他一无所有了,扶风和秦林渊跟他抢人怎么办?
做个封地藩王,天高皇帝远,有财有势,倒也不会让他家小王妃吃苦。
白荏苒再无睡意,但却安静的靠在墨韶华的肩头没有动。
哪怕一句话都不说,就这么靠在他身上,白荏苒也觉得十分的满足。
墨韶华的手放到了她的腹部,手上动作异常轻柔,好像怕力道稍微大些,就会伤到腹中的孩子一般。
怀中丫头呼吸轻缓,朦胧间能看到睫毛眨了眨,可见她根本没睡。
墨韶华心中一直有个疑惑,“我一直觉得,你不是之前的那个人了。”
他的语气没有疑问,好似已经很确定了般,“像是躯壳没变,但的的确确不是一个人了。”
他幼年时其实在城外遇到过一个女童,还见到了女童的玉蝉,女童找回来时哭的楚楚可怜,他便将玉蝉还给了那女童。
对此事印象深刻,是因为那女童的眼睛很漂亮,像是承载了往前星尘,又好似山间清泉中落下的皎皎明月,纯澈干净的令他那瞬间感觉到了世间的纯净。
后来他在定国公府见到了江挽月,面容相似,又从江千烨那无意得知玉蝉的事情,便以为江挽月是他城外见过的女童。
只是那时过了几年,他印象不太深了,自己的那双干干净净的眼睛。
可他再也没从江挽月脸上看到那样干净的眼神。
他只觉得人变了,倒是没往别处想。
后来遇到白荏苒,她觉得那双眼睛很熟悉,纯澈干净,只是多了几分卑怯。
为了暗中行事方便,他故意抗旨,将白荏苒接进了王府。
再后来,白荏苒玉蝉丢了被他找到那会,他心中冒出了个念头,但却不知道为何,总无法将那时候的白荏苒与之前的联系在一起。
白荏苒半晌没有出声,墨韶华语气有些不确定,“苒儿,可以告诉我吗?”
这件事情在他心中搁置了很久,他只是想知道真相。
“怎么,怀疑我夺舍?”
白荏苒仰着头,那双好看的眼睛望着他的俊脸,朦胧中能看到她在笑,笑容轻松甜美,“我要真的是夺舍,你不会找道士把我当妖给除了吧?”
她用着开玩笑的语气,抬手捏了捏墨韶华的脸颊,不轻不重。
不得不说,墨韶华确实是聪明,而且也很敏锐。
他虽是有疑问,但照着他话中的意思,他从头至尾都觉得她是换了个人,而不是觉得她性情大变。
“我管你是妖精还是神仙的,落入了我的怀抱,便再也别想逃了。”
墨韶华指尖点在她的鼻尖,看着她的眼神黏腻的不行,手指游走到她柔软的唇瓣,抿了抿唇,“你再不说,我亲你了。”琇書蛧
看着压下来的脸,白荏苒主动勾住他的脖子,在他唇上亲了一下,“说,我坦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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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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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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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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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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