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有些自闭了。
她真的知道他在哪!
他在这漫长的职业生涯中,第一次对自己产生了怀疑。
白荏苒见月影不理她,手指很随意的摸向了腰间。
只看她手腕翻动,指间银光一闪,身子快速转向后,银光从指间飞出,银针划破空气,水平线上呈半圆弧往墙角的月影飞去。
月影身形灵敏,感受到危险,倏然从墙角飞身而起。
他身形利落的站在了白荏苒的身前,仅露在外面的一双眸子,哀怨的看着白荏苒。
“什么事?”
月影不开心,语气也不好,还带着几分愤懑,颇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
这个女人,真的还是太过分了!
他要回去跟主子说,这活他不干了。
月影人高马大的,暗卫黑色工作服,黑色面罩,虽然只露出一双眼睛,却也让人觉得长得应该不错。
他是个纤薄的单眼皮,眼睛狭长,眼尾微挑,眼眸黝黑,这会正哀怨的瞅着白荏苒。
白荏苒看着他的眼神,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么看着我,好像我欺负你了似的,我就是想知道,你家主子让你跟着我干什么?你倒是不烦人,就是被人监视怪膈应的。”
谁会喜欢被人监视?
身后跟着双眼睛,怎么想怎么别扭。
白荏苒忽的想到了什么,眯着眼睛,恶狠狠的盯着月影,“我洗澡时你偷看了吗?”xǐυmь.℃òm
她那会光生墨韶华的气了,没有想起来听听他在不在。
“我,我没有,你别乱说,不要侮辱我。”
月影急了,口齿都有些不利索了。
别说他不敢,就算他敢,他也不是那样的人。
这个女人,侮辱了他的能力,还要侮辱他的人格。
白荏苒见他急的眼角都红了,没有再逗他了。
“好了,说正事,你去帮我问问你主子,我的东西找到了吗?我明日要去王府找一找,你帮我去跟他请示一下,问问我什么时候去方便。”
她直接去的话,没人配合是小事,进不去才是大事。
墨韶华不同意的话,她可不认为她这点三脚猫功夫,能潜进宁王府。
月影“哦”了一声,嗖的飞走了。
白荏苒感叹了下他轻功真好,去给江氏煎药去了。
药是在厨房的柜子里找到的,煎药的炉子就在厨房。
白荏苒蹲在炉灶旁看着药,眼神却飘向了远处,思绪也跟着飘了。
人生如梦,她做了二十年的噩梦,正在与噩梦抗争,眼看着就要夺权成功了,被亲哥哥让人撞死了。
多搞笑!
虽说她没证据是她那个大哥干的,但是她心里就是这么觉得的。
虽然想她死的人很多,可他最恨她。
恨她夺走了妈妈的命,恨她夺了本该属于他的白家家主,恨她明明在烂泥里长大,却盛开的那般炽热艳丽。
药还没煎好,月影就回来了。
他没有现身,躲在暗处跟她说:“主子说,嗯,知道了。”
墨韶华就是这么说的。
这个时间点,墨韶华大多是在倾欢坊,所以他直接去了倾欢坊。
他到那时,墨韶华正斜靠在倾欢坊院中的白玉兰树旁,姿态慵懒的与几个京都纨绔少爷喝酒听曲。
他身为暗卫,自然不会直接现身,而是找了日晷。
日晷过去附耳转达了月影的话,墨韶华淡淡抬眸,只说了句,“嗯,知道了。”
日晷回来跟他说了,他便如此转达了,至于主子是什么意思,不是他该问的。
白荏苒没有搭理他。
她知道,墨韶华说知道了,那就是她可以去,至少能进的去王府。
这次去,一定要想办法把王府给翻个个,找不找得到,这也是最后一次去找了。
实在是在王府找不到的话,就只能想办法搞个赝品哄一下江氏了。
药剪好了,她正准备拿旁边的布包烫手的药壶,忽然角落处一个东西向她飞来。
她本意闪躲,却听到月影说:“给你的,擦头上的伤。”
白荏苒闪躲的身子顿住,抬手准确的接住了飞来的瓷瓶,对着暗处的月影笑了笑,“谢了。”
都说暗卫冷酷无情,这小子倒是挺有人情味的。
把瓷瓶塞进腰间,她拿起布包住药罐子的手柄,端起来把药倒进了碗里。
这会天色暗了下来,她端着托盘往前院走去,桃子和倾城急忙的迎了上来。
看到白荏苒把药都煎好了,桃子和倾城都有些愧疚。
桃子赶紧上前,伸手要从她手里把药接过去,“对不起小姐,我们回来晚了,本身可以早些回来的,被一些事情耽搁了,这才耽误了。”
“没事,我自己端过去,你们去把晚饭做了就好。”
白荏苒借着昏暗的光线,打量着桃子和倾城。
“出了什么事,你跟倾城可有事?”
桃子赶紧摆手,“我跟倾城无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遇到找事的,我们跟她们理论了一番。”
遇到了两个不知道哪来的丫头,见倾城丑,就故意出言羞辱她。
桃子气不过,就跟她们理论了一番,还和倾城把她们的脸给抓花了,太解气了。
气是出了,只是耽搁了时间,还让白荏苒自己煎药,她心里很是愧疚。
“没事就好,快去做饭吧,我肚子都要饿扁了,再不给吃的,三墩该闹了。”
说起来,她刚才看到了杨壮在砍柴,倒是没有看到三墩,但却听到了那震天响的呼噜声。
想来,他许久没休息好,在房中睡的不知道时辰了。
“嗯嗯,我们这就去。”
桃子和倾城领了吩咐,赶紧的往后面走去。
桃子去做饭,倾城抱着晒了一天的褥子,回去把她跟隅璨的床铺铺好。
白荏苒端着药进江氏的房间,看到隅璨正给她捏着肩,两人说说笑笑的。
烛光亮着,白荏苒带着风进来,烛光跳了跳,差点熄灭。
见白荏苒端着药进来,隅璨上前来接过了她手里的药,“小姐,我来伺候夫人喝吧。”
隅璨自我称呼一直是我。
桃子带着她熟悉宅子的时候说的,小姐不喜欢她们自称奴婢,所以她就一直自称我。
白荏苒想着让她习惯一下也好,就随着她了,“嗯,你来吧,我给娘把个脉。”
她走到江氏身边,拉过她的手,纤细莹润的指腹放在了江氏白皙手腕上。
江氏脉象逐渐稳了下来,身体的毒素在慢慢的清除。
此刻,她又想到了千年人参。
要是有千年人参,何须如此憋屈,直接含上一片,把她体内的毒清理了就好了。
隅璨把托盘放在床头的方几上,端起药碗,吹了吹还有些热的药。
江氏怕她烫着,对她伸出了手,温声道:“给我吧,我直接喝就是了,不用喂,没那般娇气。”
隅璨试了试碗边,感觉不烫才递给江氏,“夫人小心些。”
江氏接过药碗,用唇试了下温度,觉得可以接受,便蹙着眉一口气喝了下去。
隅璨赶紧接过了药碗,跑去桌边给她倒了杯茶来漱口,心中暗暗记下了,下次要提前把茶水倒好。
白荏苒给江氏把好脉,整理了下她搭在肩上的衣服,“这会外面风大,一会我让隅璨把饭菜端进来给娘用,娘吃了饭早些洗洗休息,若是睡不着,就让隅璨喊我来陪你说说话。”
隅璨看着上手挺快的。
她看人没错,隅璨虽然年纪小,但是心思活泛,做事情也比较稳妥。
善于观察爱学习是最大的优点。
她正要回屋去,吴伯迈着老腿着急的跑了进来,“苒丫头呀,来了一群人,我怎么也拦不住,我说先进来打声招呼,他们就这么闯进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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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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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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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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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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