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明萝只是隐有怀疑过,没有褚极这么大胆做这样的假设。
退一步说,若那背后之人真有这样通天的手段,自己想要找出父母之死的真相,只怕不会简单。
“不怕,有我在。”
微凉的掌心,却紧紧的将那只小手握住。
楚明萝心底漫起的那丝惆怅尽消,重活一世,她既然已经快接近真相,就绝不会放弃。
任他手眼通天,她也会拼尽全力,撕下他一块了肉!
……
焦氏在听叶勇说叶成瀚早就对她起了杀心,并默许月棋给她下毒之后,立即找了大夫来探脉。
“夫人体内乃慢性之毒,且有些时日了。”
大夫的话犹如一柄大锤,狠狠锤散了焦氏心底那点儿可笑的期望。
叶勇:“夫人,这是您唯一的机会,只要您揭发侯爷杀死叶驸马之事,就可以让他付出代价。”
焦氏脚步虚浮的跌在一旁坐下,半晌,虚虚答道:“我想想,我要好好想想。”
况且,她前阵子虽偶然间得来一封旧信可为证据,但她真的要与叶成瀚走到如此地步吗?
翌日一早,嫁入南国舅府的新娘子成了五公主的消息就轰然传开了,而原本的新娘子叶素心,转眼成了妾室。
受冲击最大的,除了当事人南国舅府,就是皇帝了。
皇帝虽对这个女儿不算重视,却也是养在皇后膝下,时常见面的公主,莫名其妙进了南国舅府,简直将皇家威严碾踩在地!
皇后百口莫辩,刚觉得胜了嘉贵妃,转头就被斥责,连后印都差点被收回,后宫事物直接移交到了不争不抢低调得几乎成了隐形人的惠妃手里。
南国舅府就更别说了,国舅南韦被御史参奏滥杀无辜,皇帝直接就将人投到了大牢,狠吃了一顿鞭子。
其中混乱,三言两语难以说清。
不过朝堂这潭水混起来,褚极反而如鱼得水。
因为宫廷这番接二连三的震动,原本计划的秋巡也提前了,而原本在名单中的皇后和国舅府则直接被踢了出去。
楚明萝在听太后身边的桂枝嬷嬷传完话时,温婉浅笑,心里也惊起波澜。
看样子,国舅府是连这个年也熬不过去了。
两世终因她这个变数,产生了极大的变化,也不知好坏。
“那县主这便随奴婢走吧。”桂枝嬷嬷笑道。
“是。”
楚明萝随桂枝嬷嬷一道坐上皇家车辇,直奔普济寺。
沿途都能听得到瓦肆酒堂里还有人醉醺醺的在议论五公主替嫁一事,桂枝嬷嬷瞧了眼垂眸敛手不急不躁的楚明萝,越发喜爱这个小辈。
“太后和净慈大师都是极和善的人,县主一会儿去了,莫慌张,就与平常一样便可。”桂枝嬷嬷说。
听到‘净慈’二字,楚明萝讶异的抬起头,知是桂枝嬷嬷在提点自己,愈发诚恳的道了谢。
下马车时,楚明萝递给桂枝嬷嬷一个小荷包:“只是我自己做来打发时间的丸药,对积年的湿毒有些效果,望嬷嬷不嫌弃。”
桂枝嬷嬷在成为太后心腹前,曾在浣衣局待过一段时间,双手常年浸泡冷水,留下了难以痊愈的湿毒之症,太医也只能延缓一二,这些年来每每湿毒发作,双手连茶杯都端不起。
桂枝嬷嬷知道这药丸必不是楚明萝所说的这般,做来打发时间的,否则怎么这么恰好带在身边交给她?
桂枝嬷嬷是个灵透人,接了她这份好意:“那就多谢县主赏了。”
上山的时间,桂枝嬷嬷又与她说了些净慈大师的事。
净慈大师便是如今还在世的太上皇,太皇上如今已是耄耋之年,修行几十载,精深佛理,只是隐居在此,就连皇上一年也难见上一面,性子倒是十分的平易近人。
楚明萝进了普济寺后,就被桂枝嬷嬷领着穿过一条不对外开放的小道,蜿蜒走了小半刻,才瞧见后山上那一片绿油油的农田边,伫立着一栋二层的木制小楼。
小楼外是一圈竹篱笆,爬满了这个时节的野花。
内侍们都侯在篱笆外,楚明萝随桂枝嬷嬷进来,瞧见院墙边还立着些农具,角落还养着一群黄色的小鸡。
明明是农家小院的模样,但楚明萝不知为何却生出丝异样感。
不等细想,一道和蔼的男声传来:“这就是你说的乐宁吧。”
桂枝嬷嬷提醒了句,楚明萝便双手合十,行了个佛家礼。
太上皇是带发修行,须发皆白,穿着身半旧的僧袍,如看自家小辈一般笑着看她:“是个好孩子。”
“明萝,替净慈大师诊脉吧。”
太后从太上皇后侧出来,淡笑着说。
一行人入屋,楚明萝照例问了几句,探脉后,多了分凝重。
“如何?”
“大师似乎……”楚明萝话在舌尖转了一圈,才斟酌着说:“有中毒的迹象。”
听到这话,满屋子的人除了太后,全部都跪伏在了地上。
太后笑容淡了些:“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太上皇身份何其尊贵,又远避朝堂,何人会对他下毒?琇書網
楚明萝起身行礼:“臣女医术浅薄,并不能十分确定。”
楚明萝觉得太后的神色似乎松了一分。
“好啦,她还是个孩子呢,你吓唬她做什么。”太上皇和蔼的摆摆手,叫屋子里的人都起了身来:“贫僧活到这个岁数,已经足够了,不奢求什么了。好孩子,你别紧张,不会将你如何的。”
“是。”
楚明萝起身立在一侧。
太上皇瞧着她,笑问:“你要与极儿那孩子成家了?”
“只是赐了婚,臣女尚在孝期。”楚明萝脸颊微红。
太上皇哈哈笑起来:“许久不曾见你们这些年轻人,让贫僧好生怀念啊。得空了,也叫极儿来陪贫僧下下棋才好。她母妃以前可是个棋艺极好的,就是贫僧也难敌。”
楚明萝含笑听着。
太上皇说是修佛,为人却十分健谈,又和蔼可亲,末了,还要楚明萝陪他下了盘棋。
奈何楚明萝的棋艺实在算不得绝妙,好几次臭得太上皇都忍不住让她悔棋。
下完棋,太上皇才露出疲态来,又送了楚明萝一筐地里产的水灵灵的白菜给她,才令人送她走了。
全程,都没再问过一句关于他脉象的事。
“的确是个好孩子。”
太上皇笑着与太后说:“就是一手棋太臭了,根本无法跟当年那个……”
“净慈大师累了,就好好歇会儿吧。是我疏忽,谁知这孩子医术也一般,竟诊不出来。”太后皱眉。
“不妨事,我也活够了。”
太上皇安抚的拍了拍太后的手,沉沉睡了过去。
太后交代人好生伺候便退了出来,桂枝嬷嬷迎了过来:“太后,县主还在山脚下候着,您可要见?”
太后疲惫的合眼:“不见了,她是个有福的,叫她回去吧。”
桂枝嬷嬷是太后最贴心的心腹,自然知道太后这话什么意思,应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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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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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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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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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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