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等他将要晕过去前,又会得到喘息之机,不等他喘匀,又会被压到水里。
如此七八次,楚威终于成了滩烂泥,趴在了船尾,他这才看见这还是在船上。
“你好大的胆子,不怕我爹娘……”
“你就是去他们耳边喊,他们也听不到。”楚明萝冷冷看着楚威:“我不喜欢吵闹,你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楚威不傻,狞笑看向楚明萝:“就凭你……砰——!”
狠话没放完,楚筠一拳头砸在了他左眼,并挑衅朝他挑眉。
“你不信我能杀你。”楚明萝蹲下来,手里的匕首抵在楚威的脖子上,轻巧就划破了他的肌肤:“你不知道我做梦都想把你碎尸万段吗?你以为我不敢杀人?我杀过的人,比你想象的,多多了。”
清冷的月光下,楚明萝嫣红的唇角讥诮的勾起,眼尾微微垂下,写满了比月光更冷的杀意。
楚威这样混不吝的人,也觉得遍体生寒。
“明萝,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
“吵。”
楚明萝说完,手下更用力。
楚筠感受到汩汩热流从脖颈流下,真的意识到,楚明萝就是想杀他!
不,他还不能死。
他还要去京城享福呢,等到攀上京城里的贵人,他也是富贵锦绣的公子了,他不想就这么死在这荒郊野岭。
楚明萝不叫他吵,他就不吵,趴在地上就开始磕头。
砰砰砰——
一声接着一声,楚明萝终于在他磕得心灰意冷准备破罐子破摔时,开了口:“肖嬷嬷在哪里?”
“肖嬷嬷?”楚威一开始没反应过来,就见楚明萝手里的匕首又往前递了一寸,终于回过神来:“我不知道,我娘从未告诉过我啊。明萝,好妹妹,你就是杀了我,将我大卸八块,我也真的不知道啊。”
楚康氏并不是一个严谨的人,只是贪婪歹毒而已,如若真是她救了肖嬷嬷,她不可能不把这个消息分享给她的宝贝儿子。
既然楚威不知道,排除他撒谎的可能,那么楚家背后,便是有高人指点。
“谁让你们上京的?”楚明萝问。
“不知……”楚威刚说两个字,就看到了楚明萝那双仿佛说着‘不知道那就去死’的眼睛,咽了口唾沫:“是贵人,但贵人只有我爹知道是谁,我跟我娘都不知道贵人身份,只知道这个贵人身份不同凡响,有意提拔我爹。”
楚明萝看着因为流血过多已经晕乎乎但还是一个关键信息不露的楚威,知道幕后之人必定十分小心,也懒得再浪费时间。
“今晚你知道该怎么解释?”楚明萝问。
“知……知道。”
“往后我不想再听到船上有任何吵闹声,可明白?”楚明萝又问。
楚威敛下眼底的怨毒:“明白。”
该死的臭丫头,迟早杀了你!
楚明萝瞧见他难掩的恨意,嘴角翘起,楚威不过是个被他娘护在胳膊底下嚣张跋扈的蠢货,入了京城,迟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只要注意别叫他们黏上外祖母就好。
让楚威回去后,楚筠双眼亮晶晶的盯着楚明萝。
楚明萝一看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楚顺现在还罪不至死,我也不是滥杀的人。不过此人看似平庸愚钝,却是楚家最难缠的人,他既有本事攀上贵人,说不定,还有些利用价值。”
当年楚家族里出来的那些龌龊手段,绝大部分都是楚顺在暗中怂恿,楚康氏和楚威,也不过是他手里一把刀而已。
不过罪不至死,不代表她会让这一家子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悠闲度日。
天色刚破晓,楚威厢房里就发出一声惊恐尖叫,而后尖叫戛然而止,像是被人踩住了脖子。
楚康氏急坏了,砰砰拍门:“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见无人应答,楚康氏干脆直接推门进去。
刚进来,就见到了被绷带从头缠到脖子的楚威,一只眼还青黑臃肿。
“威儿,你这是怎么了?”楚康氏心疼得肝啊肉的叫。
响动将其他人也吸引了过来,楚威见到关切的母亲,心下委屈,本想控诉昨晚楚明萝的惨无人道,就见房门口楚明萝也站在那儿。
楚威觉得额头疼,咬咬牙:“儿子没事,不小心摔了一跤。”
“摔了一跤?”
楚康氏拔高嗓音,朝康氏看了眼。
康氏脸色发白,显然还没从一醒来见到个陌生木乃伊头的惊吓里缓过来。
楚康氏眼角余光瞥见楚明萝,见她竟在这儿看笑话,心里来气,扭头便掐着楚心的胳膊骂:“看什么看,你哥受伤了你高兴是不是?没良心的东西,还不死外头去叫人给你哥炖点儿东西补补?”
楚心疼得眼泪直流,楚康氏却没半点儿心疼,见她还木愣愣的,恨恨推了她一把:“木头似的,我怎么生出你这么蠢东西来,还不滚出去煮东西,看着就叫人生气。”
楚威瞧着楚明萝漂亮却冷似冰的小脸,连忙拉住了楚康氏。
楚心不敢反抗,听着耳边楚康氏绵绵不休的责骂羞辱,低着头快速跑出去。
楚明萝皱眉,转头去了老夫人那儿,将昨晚的事说了。
老夫人无奈点点楚明萝的额头:“你这丫头,胆子太大了,万一那楚威不管不顾将此事说出来,你的名声怎么办?”
“他不敢。”楚明萝了解楚威的性子,典型的欺软怕硬。
老夫人都给她气笑了,假意拧她的耳朵:“早知道,当初就不该带你出京,养成你这般性子。这楚家人虽然一无是处,可你不该去脏了手,你将来是要做皇子妃的,叫人抓到了把柄,现在无事,那以后呢?”
以后褚极若要争那个位置,她却被人抓住了弑亲的把柄,岂不是将两人都害了?
楚明萝看着担忧的老夫人,起身认错:“外祖母,明萝知错了。”下次一定做得万无一失,绝不叫人抓到把柄!xǐυmь.℃òm
老夫人现在很是了解自己这个外孙女,看她垂着眉眼却难掩其中晶亮,就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
心底又是一声叹。
不过这也不怪明萝,小小年纪,父母接连被人害死,幼弟更是几次三番差点叫人在她眼皮子底下毒杀,她自己也被豺狼虎豹环伺,若性格优柔寡断,不知死了几次了。
老夫人心疼的将人搂在怀里。
回程的路走得慢,期间楚家人很是出过几次幺蛾子,但老夫人不给脸,楚明萝看似柔软,却手腕强硬,愣是叫楚家人憋着一肚子不服气,终于在一个月后,船在京城的码头靠了岸。
上岸后,楚康氏还在纠结怎么说服老夫人让他们住到侯府去,就听老夫人和善的说:“亲家远道而来,想必在京城还未置办居所,不如暂住侯府,如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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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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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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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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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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