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甩袖走了。
如此高高抬起,又轻轻放下,更让人觉得长公主是在包庇楚明萝。
有人还是气不过,指着楚明萝:“你爹娘真是死得太早了,没好好教你,让你如此胆大包天,犯下此等惨案。就算长公主不追究,就算你舅舅、舅母心善不追究,你过得去良心这关吗?”
“不是我做的,我自然不会有心理负担。”楚明萝说。
在场众人目露嫌恶憎恨,那样的目光,就像一把锐利的刀,即便看不到,却依旧将你的皮肉一层层剐去,叫你鲜血淋漓的疼。
楚明萝掩饰住自己微微发抖的手,环视一圈:“也希望诸位记得,真相大白之日,你们今日说过什么话。我爹娘是去的早,可他们教我分辨是非,从未教我仗势欺人,不问证据便字字诛心。”m.χIùmЬ.CǒM
楚明萝一字一字说得清晰,见有人已经露出退缩之色,转身下山。
焦氏不知何时,已经将叶云芳的尸首带走了,只留下亭子里一滩难掩的血和被冷风裹挟的腥气。
在场众人没来由的打了个寒颤,互相看了看,她们怎么觉得,今日好似被人做刀使了?
又有下人来,说长公主请诸位去大殿里听高僧诵经。
但这一次,只有少部分夫人应声,之前骂得最凶的那位徐夫人,反而皱着眉拉着女儿走了。
她一走,也有不少人跟着离去。
长公主听闻时,只是淡笑着拨了拨眼前的佛珠,回想起楚明萝的眉眼,还是有些恍惚,问身边的老嬷嬷:“你说她像不像那个人?”
只是提起那人,长公主便难掩恨意。
老嬷嬷说:“长得不像。”
“是不像,要说像,还是褚极更像些。”长公主笑意更凉,直接将手里的佛珠扔到了烧的正旺的炭火盆里,看烈焰将它吞噬。
焦氏此刻已经平复了心绪,不过这戏已经开始,她就必须演下去。
从普济寺下来后,焦氏拉着叶云芳的棺材,走得很慢,所以也就没看到侯府正在上演的另一出好戏。
叶成瀚坐在正堂上首的位置,其实今儿马婆子忽然来找他的时候,他还觉得怪异。
因为马婆子说:“小姐年岁小,不好意思提起此事,便叫老婆子来说了。小姐已经知道三小姐有孕之事了,也知府上现如今艰难,但小姐想着,姐妹一场,如若三小姐坏了名声,小姐来年也不好嫁去三皇子府,便决定分出三分之一的嫁妆来,筹备三小姐的婚事,想叫奴婢问问您的意思。”
叶成瀚未曾犹豫便信了马婆子的说辞。
叶云芳有孕,竟是月棋来告诉他的,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他早知此事瞒不了多久。
此事一但传开,对侯府未出阁的女儿家影响最大,楚明萝又册封了县主,会有此担心也正常,当时便应了。
没过多久,老夫人就送来了嫁妆单子,并说已经约了焦家母子登门商议婚事,还请了御史府谢夫人来做这个喜媒。
“此事既已发生,应当早定下的好。”
老夫人坐在上首,态度强势:“我安定侯府不是随便谁都能欺负的,先前看在焦英的份上,允你们一拖再拖,如今肚子都大了,还不见你们登门提亲,是真要将侯府的脸面放在地上踩不成?”
孟氏缟素未换,一张略施粉黛的脸乍青还白,被骂得说不出话。
叶成瀚原本还觉得老夫人急着此事有些奇怪,闻言,再没有这奇怪的感觉。
焦氏将云芳的婚事一拖再拖,岂不就是把他的脸面放在地上踩?
还有这焦家,叶成瀚想到被掏空的家底,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季清,你说呢?”叶成瀚逼问。
焦季清提起叶云芳,心底便涌上数不尽的负面情绪,好在他常年伪装,脸上看不出异常来,只躬身道:“小侄本也想早些与表妹完婚的,但此时祖母刚过世,我若此刻完婚,只怕说不过去……”
“那你什么意思?”叶成瀚对他推脱的态度十分不满:“是咬定云芳只能嫁你一人了是不是?”
气氛眼看着剑拔弩张,焦季清仍旧想推拒,这时孟氏忽然道:“其实也不是季清不愿意娶芳儿,只是有些话说出来,实在是怕生嫌隙,所以……”
“大嫂有什么直接说便是。”
叶成瀚已经没了先前那份客气。
孟氏心里有些犹豫,因为她知道自己小姑子今日带叶云芳去普济寺要做什么,不,应该说她一早就跟焦氏商量好了,不会留叶云芳的性命,所以叶云芳迟早是活不成的。
那她肚子里的孩子,自然也活不成。
看着不客气的叶成瀚和高傲的老夫人,孟氏一咬牙:“其实云芳肚子里的孩子,不是我儿的。”
“什么?”叶成瀚问了句,旋即勃然大怒:“你放肆!”
“什么叫我放肆。”孟氏何曾被这个体面的姑婿这样呵斥过。
焦季清眼看孟氏不对劲,拉了她一下,但孟氏此刻怒上心头,根本顾不上别的,朝一侧谢夫人哭诉;“原本就是我儿替叶云芳担了这骂名,侯爷自己不清楚吗,叶云芳与那南无月就在你家后花园里行那苟且之事,此后她便有孕了,你倒是说说,这孩子是谁的?”
“你混账。”
叶成瀚气得两眼发晕,他哪里敢又毁了叶素心的名声?
但这件事,焦季清分明是知情的,孟氏这是故意颠倒黑白,要将他安定侯府的脸面碾踩了!
孟氏未有所觉,反而假意掉起了眼泪:“我婆母刚去世,家里的顶梁就剩我儿一个,他上朝辛苦,回来了还要面对这些骂名,安定侯,你我怎么也算是亲戚,有你这么坑害自己侄儿的?”
谢夫人在一侧,脸色也很是精彩了。
叶成瀚当着外人的面,不好大发雷霆,只指着孟氏和焦季清:“滚,滚出侯府,再敢诋毁污蔑,别怪我不留情面!”
叶成瀚话音刚落,焦氏派人先行一步回来报丧的人已经到了。
报丧人都来不及看这里发生了什么,跪在地上哭说:“侯爷,三小姐她……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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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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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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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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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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