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氏面上的端庄再也维持不住。
如若真的再让侯爷插手,查出来了端倪还好,若是查不出来,少不得又要怪她多生事端,尤其还是在秦老将军登门这样的节骨眼。
焦氏下巴微微昂起,睨了眼马婆子:“你既说冤枉,想必是下人弄错了,我也很相信明萝,她怎么可能害自己的姐姐?”
“夫人英明。”马婆子忙说。
焦嬷嬷明白焦氏的意思,让人给马婆子松了绑。
焦氏才说:“既然秦老将军来了,我也随你去见一见吧,他要收徒是大事,马虎不得。”
说着,也不问楚明萝的意思,往前院而去。
一直沉默不言的蒋嬷嬷有些忧心:“听夫人这意思,分明不承认秦老将军已经收了小公子为徒,此番她去,万一秦老将军真的改变心意……”
“我不会给她这个机会的。”
楚明萝看了眼马婆子,马婆子忙跪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楚流光虽然不想跟姐姐分开,但他年纪小,却不笨,他知道,姐姐让他跟秦老将军走,是为了保护他,而他学了功夫,将来也可以保护姐姐。
“姐姐别怕,师父一定不会改变心意的,他还吃了我的羊肉面和包子呢。”楚流光拉着楚明萝的手,糯糯的说。
听着这稚气的安慰,楚明萝心上热热的。
她笑起来,牵起他的手:“那我们就去行拜师礼,好出发吧。”
楚流光含着两包泪,点点头。
前厅,秦老将军换了身干净的青布衣,花白的头发也用木簪子挽起了,看起来就像是寻常的精神矍铄,清瘦有力的老头。
南无月也是见着他,才决定留下来多喝一盏茶的,却没想到叶枕会冲出来指着他大骂。
叶枕虽然有时候软弱,但面对叶素心清白被毁一事,是气得火冒三丈。
“你这个畜生!”
南无月依旧风度翩翩的微笑,只有他身后的小厮出来呵斥:“叶公子注意你的用词!”
“我就骂他怎么了?这个该死的畜生,作下那么多恶事,早该去死了,若不是皇后娘娘……”
“枕儿!”
叶成瀚喝止住叶枕:“越说越不像话了,还不退下!”
女儿清白被毁,他如何气愤,但此事却不能闹大,南无月反正无所谓名声了,可他堂堂安定侯却不能让人对他指指点点,说他的女儿一个一个都不知检点!
叶枕红着眼睛:“爹爹,这样的人渣,你还要对他客气?”
叶枕指着南无月恨说:“我不会放过你的,我现在就去敲登闻鼓,我倒要看看,皇上会不会包庇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
南无月眼神一寒,他身边的仆从想都没想,就翻出一把匕首直接朝叶枕的心口刺去。
“二公子!”
一直躲在暗处跟着叶枕的蒲柳一眼看见,想也没想,就朝叶枕扑过来,想替他挡住这一刀,可距离太远。
叶成瀚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就在众人以为叶枕势必要血溅当场时,一直悠闲看热闹的秦老将军不知怎么手上一动,那气势汹汹的仆从便被他踩在了脚下。
叶枕自己也惊出一身冷汗。
叶成瀚看向南无月,南无月却是笑着拿着折扇敲敲手:“老将军老当益壮,身手不减当年呐。”
说完,起了身理理衣衫,笑看着叶成瀚说:“安定侯不必担心,本公子是十分有分寸的人,怎么可能真的杀了二公子?不过是闹着玩罢了。”
叶枕还想骂几句,张张嘴,却发现嘴唇抖得厉害,他屈辱的闭紧了嘴巴。
秦老将军依旧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坐在一边喝茶。
焦氏和楚明萝过来时,刚好就看到这一幕。
“枕儿,你怎么了?”焦氏瞧着脸无血色的儿子,心疼的上前。
南无月却轻飘飘的说:“今儿一天,真是充实又有意思,多谢安定侯款待,无月这就告辞了。”
叶成瀚沉着脸没说话。
皇后中宫独大,国舅父子更是位高权重,与他们为敌,还不如直接放弃这侯府爵位远避乡里。
但这千辛万苦才到手的爵位,他怎能放弃。
不过南无月也没介意,带着从地上爬起来的仆从,笑着走了,走时,格外多看了跟在焦氏身后的垂着眼帘的楚明萝一眼。
“二公子,你没事吧?”
蒲柳忙要替叶枕查看,就被焦氏冷冷瞪了一眼。
叶成瀚深吸了一口气,瞧着蒲柳:“你是个好的,既然以后你也是要去枕儿院里伺候的,现在便过去吧。”最起码南无月再发疯,有个人可以挡一挡。
但焦氏却不是不这么想,她已经知道蒲柳自导自演的事,怎么可能让这样恶毒的女子伺候她儿子?
尤其蒲柳看叶枕的眼神,焦氏更加不喜。
不过现在,她还有正事。
焦氏一眼看到秦老将军,上前行了礼:“今日多亏老将军照拂枕儿,才免他危险。”说完,招呼叶枕:“枕儿,还不来给秦老将军道谢?”
叶枕却无心道谢,方才在生死一线时露出来的软弱,让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紧咬着牙关,甩开紧紧粘着他的蒲柳,转身快步走了。
焦氏心急,又不好当众叫住叶枕,只得忍下,朝请秦老将军说:“老将军,听闻您还未收徒,您看枕儿如何?他一直很崇拜您,房中更是放了不少您批注过的兵法典籍……”
“夫人竟不知我已有徒儿流光?”秦老将军问。
“舅母知道了,不过舅母不肯相信。”
空寂的花厅里,楚明萝清脆的声音格外清晰。
叶成瀚瞬间明白老将军的意思,只觉得面皮又被人剐去一层,臊得他这张老脸无处搁。
焦氏死咬着后槽牙,依旧看着秦老将军:“我的枕儿……”
“二公子不适合学武。”老将军直接打断了焦氏的话。
叶枕心性软弱,习武从军,根本不是他能走的路。
叶成瀚也连忙上前说:“是,枕儿一心爱念书,是夫人误会了。”
说完,转头看向楚流光,难得慈爱的说:“流光,你师父来了,怎么也不见你行礼?”
楚流光这才上前,恭恭敬敬给秦老将军行了一礼。琇書蛧
秦老将军笑眯眯的看他,又瞧着楚明萝:“丫头,你真的不考虑做我的义女?”
“老将军若是收我做养女,我与流光的辈分岂不乱了?”楚明萝笑着拒绝。
“那有什么要紧。”
秦老将军表示自己不介意,楚流光却抽抽鼻子,委屈屈的说:“原来师父喜欢的是姐姐,不是我。”
秦老将军噎住,他可不会哄小孩啊。
他忙打了个哈哈:“我开玩笑的。”
这和乐融融的一幕,简直犹如尖刺扎入了眼底,让焦氏恨得几欲泣血,她的枕儿都不合适,他楚流光凭什么就合适,以他低贱卑微的身份,配得到秦老将军如此厚爱么!
叶成翰察觉焦氏的不对劲,暗暗警告的看了她一眼,才把目光落在楚明萝姐弟身上。
堂堂秦老将军,竟然如此看重这对姐弟,究竟是看中了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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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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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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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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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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