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婶愣了愣,略有些迟疑,“我恐怕不……”
“婶婶,我是当小辈的,本不该说长辈们的闲话和不是,但家里一共就这么几个人,您也都了解。
二婶呢,性子火辣,遇事易冲动,显然不适合管家,三婶呢,又太过柔弱,时间久了,下人们难免会生出以仆欺主的不好念头。内宅之中,也就剩下您了。”
大宅门都是要分为内宅和外宅的。
非男主人不得住进内宅,这是规矩。
外宅的管事自然有二叔来负责,他性格稳重,待人接物样样驾轻就熟,有他在不比担心。
但这内宅之中,也就只能是四婶了。
见她还在犹豫,祁愿笑道:“您要是不答应,侄儿便只能从外面再找个嬷嬷来,您也放心?”
这句话一出,四婶哪还再好拒绝,便只能点头应了下来,笑着打趣道:“前日里公爹还说,你如今年满十六,也该到了娶亲的年纪,若是能寻一好人家的女子,入主内宅,岂不是一切都迎刃而解?”琇書網
祁愿:……
商量好了是吧?
怎么连四婶都提起了这一茬?
十六岁的年纪,放到后世不过才上高中而已,这就急吼吼的要忙着成亲了?
抛开生命的延续等等这类情感因素不谈,祁愿发现这时候生孩子,确实是一本万利的“买卖”……
和后世的娇生惯养不同,资源贫乏的古代大环境下,生娃似乎并不需要太多的经济投入。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
孕妇大着肚子时干活,很正常。
刚刚产下孩子,还没出月子便又下地做起了农活,也很正常。
整个生孩子的过程,其最大成本,也不过是家里填了双筷子而已。
等到孩子长到七八岁,便成为了一个幼小的劳动力,拾柴,造饭,做家务,干农活,这些都可以由孩子来完成,且并不是什么新鲜事。
而接下来的二三四五六七八胎,落地后便可以由大孩子来代为照顾,拉扯不了两年,便又是一批新鲜劳动力。
多子多福,多丁多口,家族繁衍,势力壮大……
人口,其本身便成为资源的一种……
所以也就难怪后来的孩子,从出生到上大学,结婚生子动辄百万计的惊人花费情况下,大家都不怎么爱生孩子了。
赔本的买卖没人干。
虽说从经济的角度来看待生育,有种脱离人性的冰冷感,但事实就是如此。
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祁愿便更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找个人成亲了。
现如今的祁家又不需要靠生孩子来发家,急什么?
……
位于庆康坊的西侧的烂柯寺现如今已经彻底变了样子。
昔日残破的院墙和殿宇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占地宽广的衙门。
四周是一圈足有丈余高的院墙,垛堞、箭楼一应俱全,披甲的军士二十人一组,刀枪森严,在不断的巡视着。
这些负责守卫火器监的军卒们已经从禁卫军中彻底独立了出来,两千甲士单独组建成了一旅军寨,名:火器营。
“监正。”
门口甲士那森严的面罩下,是一双不含任何感情的冷漠眼神,即便认出了祁愿,也道出了他的身份,却还是没有要让开的意思。
八个顶盔掼甲的军卒如同门神般矗立。
祁愿抽出明晃晃的腰牌,抛给甲士。
感受着手中那沉甸甸的重量和冰冷的钢铁质感,甲士点点头,恭敬的双手奉还,甚至还很贴心的将腰牌系回了祁愿的腰间。
甲士清楚,监正大人最怕麻烦了。
规矩呢,自然是祁愿亲自定的。
进出火器监,仅仅依靠刷脸是行不通的,还需要特制的腰牌。
这种由水力锻造的金属腰牌,乃是出自祁老三之手。
虽然二哈被封侯,但祁老三却一直没有放弃打铁这门手艺。
根据祁愿的建议,祁老三在祁家庄的河岸旁修建了几架大型的水车和高炉,利用水力来进行鼓风和冶炼,以提升钢铁的产量和质量。
而这种金属腰牌,便是其中的一批利用水力锻造的试验品,其质量已经明显区别于一般的百炼钢了,只要拿在手中,很轻易的便可以辨认出真伪。
旁人想要伪造,连材料都找不到。
这种情况下,拿它来作为火器监的腰牌,再为合适不过。
火器监的布局便如同一座小型的咸阳城一般。
中间一条宽敞到足以供八辆马车同驶的大路,左右两边各有九个独立的区域,以围墙相隔。
这些大大小小的围墙将整个火器监切割成了不规则的一十八块。
从焚烧木炭,到硝石、硫磺的提炼研磨,筛选,火药配比,存放,以及相关武器的研发……等等等等,这些全都尽可能的做到了流水线作业。
就比如烧木炭的匠人,他们只需要将那些精心挑选而来的手指粗柳条木烧成炭便好,别的环节,终其一生都不可能会接触到。
有的人只知道把黄色的粉面和黑色的粉面按照一定比例倒在一起,然后便装进木头箱子。
有的人只知道搬运箱子,但却不知道里面装的是什么。
还有的人,只负责将白色粉面也倒进木箱,和里面的东西搅拌均匀……
不同区域间的工匠们互不接触,且不许他们外出,每隔三步便有一名持刀的甲士在冷冰冰的默默注视着。
终其一生,他们都不能离开火器监的范围一步,一年到头仅有两次家人前来探视的机会,每次都允许家人在指定的院落内小住三天,且24小时都会有人监视,记录下一言一行……
这种情况之下,如果还会泄密,那祁愿便真的没什么办法了。
当然,这种牢狱一般的生活,时间久了,是个人都会发疯的,因此祁愿尽可能的提高了众人的其它待遇。
火器监里面有酒肆,有饭堂,有妓馆,有茶楼,甚至还有杂耍的艺人在甲士的监视下来定期演出,以此作为这些失去了自由的人的一点点补偿。
可即便这样,吉庆太监却还是总说便宜了这些家伙。
一个个不是流民乞丐,便是已经沦落到卖儿卖女的灾民,连饭都吃不饱的穷光蛋们,随时都可能会饿死在咸阳街头,就算是卖身为奴进了豪门大户,也早晚会落得被主人家活活打死的凄惨下场。
进了火器监,吃喝不愁,每月还有工钱拿,病了有人给免费医治,死了有人埋葬,连它娘的养老都有人管了,傻子才会不满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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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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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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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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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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