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内很冷清,呼吸间甚至会有白雾显现,没发现有地龙这种传说中的取暖设备,诺大的宫殿中,空空荡荡的,仅有两个炭盆放在阶下。
矮塌上有位粗布麻衣的清丽女人,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放在后世或许才刚刚大学毕业步入社会而已,但在这里,她却已经是万人之上,母仪天下的西宫娘娘了。
郑妃的相貌柔美,称得上是气质温婉,有种很典型的江南烟雨气,这在北方并不常见。
她的脸上始终带有浅浅的笑,眼神柔和,静若幽兰,令人如沐春风的舒适感。
仅凭面相,便令祁愿对她凭生出几分好感来。
“小郎君不必多礼,来人啊,赐座。”
一声令下,便有两个老宫女抬着一方案几,一片软席入殿,铺设好后,请祁愿在郑妃的下首左侧入座,正对面,便是墨家那一双姊妹。
跪坐这种姿势,腰杆挺直,屁股压在脚上,是真的折磨人,不到一分钟祁愿就感觉膝盖和脚腕好像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但没办法,古人重礼仪,这个时候要是像只猴子一样扭来扭去的乱动弹,只会被人看做不懂礼数,和野人无异。
待祁愿坐定后,郑妃开口道:“早就听金官儿在本宫耳边日日念叨着你,百般夸赞,言说你做的饭食乃天下第一美味,又有诸多见识奇思妙想层出不穷,说书之技,舌灿莲花,各类奇闻趣典信手拈来……”
祁愿拱拱手,“殿下谬赞了。”
“哼。”
阶上的矮榻旁,两个女孩坐在案后,身前的桌案上还摆着两三样糕点。
她们两个应该就是墨圭的一双女儿,墨鸢,墨萤了。
墨鸢的年纪稍长,大概十五六岁左右的年纪,俏丽可爱,青春甜美。
墨萤不过八、九岁,同样的娇憨灵动,带有一丝婴儿肥,一双大眼睛滴溜溜乱转,一看就是鬼精鬼灵的那种小丫头。
那声不满的鼻音哼声,就是从小丫头墨萤的嘴里发出来的。
祁愿好奇的看过去,第一次见面,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她们两个。
“吹法螺。”墨萤撇了撇嘴,一脸不屑的样子。
“萤儿不得无礼。”
墨鸢俏脸微红,桌案下的小手轻拉了妹妹一把。m.xiumb.com
祁愿:“???”
祁愿的脑袋满是问号,我招你惹你了?
金官儿的脸色通红,梗着脖子质问道:“祁愿大哥本来就很厉害,我什么时候吹法螺了?!”
墨萤把头一扭,也不反驳,一副不屑和他争辩的样子。
殿内的气氛,一瞬间变得有些尴尬怪异起来。
郑妃蹙眉沉思,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豁然开朗,笑吟吟的看了墨萤一眼。
而后者则大眼睛乱转,看起来似乎有些心虚。
“它便是陛下御封的瑞侯吧,果然不愧祥瑞之名,神俊非凡。”
郑妃也不点破,葱指指了指祁愿脚下的二哈,拍手称赞,而后吩咐道:“容妈妈,将东西拿来。”
片刻后,一个老宫女从殿后转出,手上捧着一方铺垫红绸子的锦盒。
郑妃笑着解释道:“秀景宫无甚钱财,本宫便将这些年陛下的赏赐换了几两金子来,着宫中匠人制了一把金锁,送于瑞侯,聊表寸心,以酬它护佑金官儿性命之恩。”
祁愿躬身接过锦盒,抱拳施礼道:“草民代瑞侯谢过郑夫人。”
这个世界残存了许多先秦的礼仪,理论上管秦王的老婆叫娘娘还是“某某夫人”都可以,但某种约定成俗的默契下,娘娘通常是宫里的人在叫,王宫以外的臣子还是喜欢叫夫人。
郑妃苦笑着摇摇头,“若不是文狸太子……于宫中大肆锁拿,搜捡走了许多珍珠宝玉,连我秀景宫也无法幸免于难……否则的话,倒还有几件好东西赐于你的,但现在,确实是身无长物了。”
祁愿有些发愣。
这是在和自己哭穷?
都说郑妃为人和善,性子随和,但也不至于这么不见外吧?堂堂的西宫贵妃,竟然和他哭穷?
金官儿笑嘻嘻的安慰郑妃道:“娘亲,没事的,祁愿大哥有钱!他在东篱酒肆说书的时候,一车车的铜钱往家里拉,我都看见了!”
这个小兔崽子……
祁愿恨不得把金官儿的嘴给堵上,他在酒肆里赚的那点钱也好意思拿到王宫里面来说?仨瓜俩枣的还不够丢人钱的!
“哦?”
郑妃的眼中出现了好奇的神色,“那便真的是日进斗金了,仅凭一张嘴,也能赚的这么许多?”
金官儿有着孩子很典型的人来疯性格,眼睛一转便兴奋道:“娘亲,左右现在也是无事,不如便让祁愿大哥说上一段,也好为娘亲解闷?”
郑妃不置可否,但却将眼神落在了祁愿的身上,看样子是在征询他的意思,并没有打算以势压人。
祁愿心说好端端的怎么就要开始说书了?哪跟哪的事啊这都是?
但没办法,郑妃的表情一看就是对这事很感兴趣,人家给面子,自己得知道接着。
问题是,说什么好呢?
祁愿沉思了片刻,一抬头,刚好看到了墨萤那个小丫头正在偷偷的看二哈,大眼睛里露出向往的眼神,似乎很想把可爱的二哈抱在怀里好好的摸揉一番。
就你了!
死丫头莫名其妙的一上来就找茬,现在还想跟着白嫖故事?老子要是不给你来个聊斋也太对不起你了!
正所谓你也说聊斋,我也说聊斋……
就你了!
“回郑夫人。”
祁愿拱手施礼,朗声道:“既然这样,那草民便为大家献丑了。”
“哦?那本宫便洗耳恭听了。”郑妃一副很感兴趣的样子,连漂亮的眼睛都睁大了几分。
吾与曹贼势不两立!
祁愿眼观鼻,鼻观心,强迫自己不要乱看。
刚要开口,便看到金官儿一步步凑了过来,小声问道:“你该不会又是想讲朱尔旦被陆判挖心掏肺的那个故事吧?”
看金官儿一脸警惕的表情,很明显,朱尔旦的故事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咦?
这孩子怎么突然这么聪明了?
祁愿大为诧异,但还是摇头,偷偷看了看小丫头墨萤,如实道:“朱尔旦讲过了,这次不讲那个,我打算讲一个宁采臣和聂小倩的唯美爱情故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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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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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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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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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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