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之上,那座饱览天下烟火的仙门福地,此时此刻的气机澎湃无间,南海有仙人,武道之上有此等气象不算过分,令人匪夷所思的是,那占有天下气运棋眼的棋阙,在气机上的势头,丝毫不弱。
刘汐,李乾,楼兰,白许行,李玄机这类庙堂巨擎,太过于贪心天下运势,反而引起了江湖仙人的大规模反弹,既然他们天真到以为把天下气运注入龙运之内,从而来温养庙堂气数,这种相当于跑到人家门口拉屎撒尿的行径,这天下武评第一,亦或者可以说是天人之下,地仙之上的一品女子,又怎么可能会如他们所愿?
比起那有意去治压天下的权臣,反而有太多太多的江湖侠客,都是在三教九流之内,行约束本心之事,他们本身就做不得这种损耗天地气机的大事,但做不得,不代表不敢做,和狗急跳墙是一个道理。
更何况于那棋阙的谢书生,尚且是那三教九流之人,都如此的疯狂行事,其一不谈损天下,其二不谈损家国,其三不谈损武运,这个书生三者都犯了,那那位更为纯粹的以武证道的江湖武榜之首,就更不用说了,迟迟早早都会出手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两位当今的至强对敌,在江湖上所带来的影响力,丝毫不输平民百姓听闻两国全面开战,甚至是有过之而不及,天下第一与第二的仙人,莫说现如今尚是敌对,二人只要肯联手,即使一个是书生,一个是女子,但又如何?武评后八人,乃至整个天下的一品高手,在他们的全力清剿下,可能都会败亡,让江湖陷入死水之境,甚至可能几甲子都不会再出现一位化仙境高手。
当然,这好似江湖上的“夸夸其谈”,却一点也不夸张,武评后八人,单对单也是蜉蝣撼树,所以也不曾有过异议,这也让江湖中人,越发肯定这个说法。
然而,现如今二人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携手比肩”,反而是锐矛与利枪狠狠地对砸,谁输谁赢,那都得看对方的“利器”,所谓气机,到底是否在对方之上,这也就没有了具体的一些说法。
反而是在江湖上一些酒家客栈的饭后闲谈,书楼书苑说书人的醒木拍桌,暗地赌坊的高额大小压价,一个个的问题,一个个都像是死了自己八辈子祖宗一样,着急不已,在江湖上人家还未打,就有一堆有模有样的问题流露疯传。
那个许久未出手的南宫雲,是否还能稳居江湖武评第一的称号?谢清这个三教九流的儒生,到底能不能以此肩之,力压下那所谓的南海第一?如果真的毫无胜算,这个读书人为什么敢去触那霉头?两人对峙的原因又是如何?世间还有何物,能让这个天下魁首和榜眼眼红相争?
当然,至于结果到底是什么,真的没有人敢去评价,他们是可以闲谈提疑,但妄自菲薄,有时又太过打脸,直接了当地说,这类江湖人是一点底气都无,这就好比凡夫俗子,如何去阔论天上仙人的无形无疆?显然也有人想的,可惜确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林砚和那江杰老头二人,在这酒家酌饮,小女孩则是自己跑到客房呼呼大睡去了,眼不见为净,这个可怕的老头,与那讨厌的游侠儿,净扯着自己的男孩胡吃海喝,既是花着自己的那些辛苦银钱,关键还阻止不了,确实令人气愤不已。
客栈上食客纷纷扰扰,高谈阔论的,也确实是最近那掀起江湖“腥风血雨”的一二之争,近两日,这无异于是江湖上最热门的焦点,哪怕是临近的武评更替一事,也被硬生生地压过了风头。
江杰大口地啃着酱牛肉,这玩意可是不可多得的美食,老头也是如此,手都动上了,糊得满口都是酱料,一点高手风范都没有,反倒如一个饿了百八十年的饿鬼一般,与那狼吞虎咽的江湖游侠倒是极其的相似。
即使是高谈阔论的食客,也颇为不耐烦地看着这两个倒霉玩意,不知道还以为是哪里来的乞丐父子,倒是只有那位在旁边慢慢饮酒的男子,瞧着有些许的江湖风范。
江杰鼓了鼓满嘴的牛肉,含糊地说道:“姓卫的臭老头,咱们都要感谢小燕子那媳妇,这顿咱师徒不白吃白喝,你教我这兄弟个一招半式,也不用太强,你不是说李明绝的剑招是孩儿耍树枝么?就照那种程度,再强上一些就行,我在我兄弟成了天下第三的时候,你再有我这个天下第二的徒弟,岂不是人生一大快事?”
被调侃的卫賓也没有生气,嘬了嘬手指的酱料,点了点头,又疑惑道:“不对啊,我可以教他,天下第三也确实可行,只要他不是脑瘫就不成问题,不过杰哥,呸!江小子,你怎么突然这么谦虚了?大胆点,老夫的剑招难道还不够争个天下第一么?”
江杰囫囵吞枣地咽下去那一大口牛肉,用袖口擦了擦满是油腻的嘴,慢悠悠地说道:“得了吧老玩意,燕子已经跟我说过你的厉害了,我本来还是将信将疑,结果被他揍了一顿,连我兄弟都说你还行,我也就信了,等我学了本事,也绝对比他还要厉害,到时候我铁定的天下第二,燕子天下第三就好了,然后天下第一就您老坐了,到时候咱们三人就不飞升了,在人间就可以揍得什么天门仙人,哭爹喊娘的。”
卫賓哈哈大笑,尚是陶醉在那吹捧之中,却不知在这客栈内,可以说是所有的食客,都在敌视着这一桌所谓可以证道成仙的三人。
林砚满脸都是无奈,什么鬼啊,还燕子,我名字是砚啊!文房四宝之一的砚!你们这一个无赖一个老赖的,凭什么给我在这里胡扯瞎扯?还有,你们吹牛都不打草稿的么?就算不打,也看看周围人的反应啊!小心把你们两个人打成了筛子,我都不好意思收尸……
客栈内一位装着儒雅的文人学士,揽着同桌的一名窈窕女子的柳枝腰,哈哈大笑道:“哈哈!笑死我了,你们听听,三个人,都是未来武评的牛人啊,天下其三啊哈哈,你们看看,现在的雏儿都不屑于武评的份量么?”
所有的食客皆是跟着一起哈哈大笑,有的甚至笑得趴下,一点力气都没有。
江杰自然是羞愧难当,知晓自己真的是吹过头了,虽然知道这卫老头还是有点手段的,可厉害是厉害,能跟那个占据南海,坐望天门而不入的女子来的强?
莫说这位天下魁首了,就自己而言,真的学了那江湖一品四境的一招半式的剑招,真的就有自信打的过那个天下第二的读书人了?那不是纯属痴心妄想么……
不过江杰憋屈是憋屈,林砚倒是无所谓,从头到尾他这只被人说的燕子从来没有开口,自然不是那主要嘲笑的对象,不过林砚瞥了瞥旁边的老人,他倒是更带劲,好像是受不了这口气一般,直接一酒坛摔在地上,在场大部分有头有脸的食客都站了起来,有的却是背过身,显然不想插手这个烂岔破事。
方才那位公子哥皱了皱眉头,显然此人也不是什么善茬,又是轻蔑地说道:“呦呵,怎么老王八蛋?你不服是不?莫说是天下第一的南宫,也先别谈那天下第二的谢先生,就单单说那夏朝的刀客玄羽,你能在人家那拿手绝活下走几个回合?就你这身子骨,别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位卫氏老人先是微提嘴角,继而淡淡地笑了笑,紧接着又是放声大笑道:“想我卫賓,当年都江一役,王道剑转霸道剑,之后在荆山剑心遭人所损,自此隐匿于这小小的黄鞠郡内,听说她当年家里也是同人寄养马儿的,难怪她长的也不漂亮,可即便如此,也跟着我吃苦耐劳了近十年,奈何我剑道大成……”www.xiumb.com
老人满脸的伤怀,随即小酌了一口酒,笑了笑道:“我在做座郡县磨剑磨了半甲子,什么天下第一的女子,天下第二的读书人,都不是厉害人物,而所谓天下第三的剑痴,在老夫眼中,更是娃娃提剑而已,什么江湖天下,在一甲子前的那座天下,竺老鬼竺兀,枪术名贯西北的卢斗,还有那萧氏舞女,哪个不是独占鳌头于一方的人物?”
老人摩挲着手中那把江杰的铁剑,叹了一口气道:“你们这群小辈!今日老夫就同你们说道说道,那甲子前的江湖,比这座天下精彩了多少!她希望我练剑能一剑斩不平,我却练了一辈子的王道剑,希望名动天下,后来名动天下了,她虽然高兴,但也不在了……我又由王道剑转霸道剑,以此杀那个所谓权谋天下六百年的儒生,又是失败,那么今日不平则鸣!我为自己练了一辈子的剑,为她递那最后一剑,搅一搅这江湖座又何妨!”
“徒儿!看好了,这一剑且示予你那九泉之下的师娘睹目,嘿嘿,怎么就现在才想通呢,什么狗屁的名动天下,现在想想,一剑平天下所有不平事,这可比前者还要风流得多啊!”
老人一剑拔出,锋指东南,自此,江湖游侠的无名铁剑,成为了江湖之上炙手可热的杀气,剑名消磨。
这一日载入史册,一剑过,磅礴天地,都仿佛被剑气强行撑大一般,搅动九天风云,在剑气通往目的地之前,路上所有不平之事,作恶之人,都被四散的磅礴剑气干预,不平之事被摆平,作恶之人被绞杀!哪怕是气运,只要是错位的天地气机,也都被活生生绞散,不管是庙堂气运,或者是江湖气机,错者,无任何余地!
地仙!堪堪不能形容这山海难敌的无匹之姿,即使用上冠绝天人,也丝毫不为过,这就是甲子之前,剑道圣人内心完美无瑕的剑道。
…………………………
东南方向,东海之上,泰山以北,天下气运之源,两抹身影恍恍惚惚地对立着,一个青衣儒雅,一个白衣傲骨。
一声飘渺到无迹可寻的声音响起,清清脆脆道:“谢清!你确定要和我争?以前没修气证道地仙时,你没顾过我,如今我借气飞升,难不成你这铁石心肠,终是舍得管了!?”
那袭青衣嘴角微笑道:“我倒是顾着你呢,否则就不会来这里和你相立而论了……”
南宫雲笑了笑,坐在东海之上,伸出素手捞起朵浪花,确确实实是浪花,而不是海水,看着这个站着的书生揉了揉脸颊道:“说的倒是好听,不就是为了这所谓的天下安危么?在你的庙堂前,何曾有想过你家中的那个女子?你赴京之后,又何时顾过劳苦在家的璃儿?还好我没有傻等,我敢吞气运,敢捏气机,要不是这天下第一的名号,我真的没资格和你席地而论呢,谢先生……”
谢清看了看南宫雲,笑了笑,又抬头看了看天之极端,所谓天门,轻轻地坐下,一样是坐在东海之上,抬头笑道:“你呀,我所答应的自然是真的,不过呢,你本就不信,我却也没有什么办法,家很重要,整个天下的份量更加大,你屡屡扰我算计,对这江湖上的掌控,你偏偏给我来了个天下第一,我坐镇龙眼棋阙,你却偏偏来了个南海天门望,我梳理家国与江湖的关系,你倒把气运注入江湖,现在天门大开而送人飞升,你倒来了个一人当天门,我倾力布局这么久,你屡次三番地插手,让事情事倍功半,让我何时可以回去那个家?”
南宫雲捻着自己那两条垂鬓的青丝,若有所思,又眼神冷冽道:“你少在这里和我说大道理,儒生的口中从来不会有什么好货色,要不是我有现在的成就,你会和我说这些?天下是你们男人驰骋的疆场,那逝去的她呢?那我呢?凭什么一直在后面等你?我不想你功成名就,而我却是个白发老姬,我也要长生不老位列仙班,对于太多的口头允诺,我已经看开了,我要让你永远把我放在心中的第一位!哪怕成为你的死敌……”
谢清耸耸肩不再言语,右手手指反复松合着,微微叹了口气……
在受气女人眼中,解释和掩饰没什么区别,默默地接受数落也好,可能自己真的错了吧……
这副场景,世人却都不知晓,这武榜之上的两个人,所聊不是什么江湖气数,天下百态,山河表里,江湖兴衰,仅仅只是与他们凡夫俗子一样,是那最为繁琐的家室之无奈……
可此时那天下气势极高一剑,已经袭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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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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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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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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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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