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蟾体型庞大,有一间屋子那么高,即三四米的样子,楚源在它面前,的确“身娇体弱”,但它在巨鹿面前,又何尝不是“娇小玲珑”,而且它的舌头虽然灵活,身躯却有些笨拙,每一次跳跃,都有很长的滞空期,巨鹿就没有这样的烦恼,无论进退,都灵活的很!琇書網
在试着用领地上匠人锻造出来的武器攻击了两次金蟾,发现效果不佳之后,楚源很有眼力见地用回了女武神的长矛,闪烁着金光的矛尖单次造成的伤害虽低,但配合上楚源现在的身体素质与个人能力,不仅次次伤害都是暴击,而且暴击造成的伤害还不低,最重要的是,像是金蟾这种邪神又有实体的存在,最受女武神长矛的克制,还自带一个流血的效果,因此不多时,金蟾身上就多出了一堆的血洞。
本想“微微一笑,然后退至众人身后”的楚源,就这么和人金蟾打了起来。
恍惚间,他好像又回到了游戏当中,回到了那些父母去世后,他用游戏逃避现实生活的日子。
他已经很久没有想起现代社会的生活,但不知怎地,今天突然地就想了起来。
他也并非一开始就是游戏高手,又或者是游戏天赋多么的出色,事实上,刚接触饱荒这款游戏的时候,他和很多新手一样,被怪追,被天黑,被各种各样的因素弄死很多次,一度气到将世界调成没有怪物的简单模式,然后漫无目的的在世界里游走,那时候的他别说打boss了,就是蜘蛛这种小怪都要无脑叠甲以后才敢去和对方站撸,而且但凡多两个巢穴,他都得跑的远远地。
游戏上的能力是一点点提升起来的,游戏经验也是。
从一开始系统提醒有boss出现就存档退游,到后面为了某件装备追着boss打甚至主动召唤boss……
狮鹫们原本是想上前帮忙的,但楚源和尤利配合的节奏太好了,一人一鹿一句话不说,却像是心灵都链接在了一起一样,每一次正面冲锋,楚源都会毫不犹豫地挥出武器,每一次地主动后撤,楚源又说松手就松手,任由长矛挂在金蟾的身上。
金蟾愤怒到了极致,那個模模糊糊的男人声音也越发的响亮。
“我恨,我好恨……我才是赢家,我才应该是赢家!”
真正退到众人身后的斥候小队成员张大了嘴巴,看的目瞪口呆。
他们虽然远远退开,但在扶着一个险些失去行动能力的队员前提下,根本走不了快步,只能说尽量找到一处远离战场的安全地方,只是不知道他们是运气好还是运气坏,三人才跑到一处小山坡上不久,楚源就带着金蟾跑了过来,于是三人被迫坐在vip席上,观看了一场自家领主大人和不明生物的战斗。
“好强!”雪发出惊呼,两只眼睛亮的发光。
军队这种存在,不论是在什么地方,什么国度,无一不是以强者为尊的。
能者上,庸者下,只有真正有能力的人才能够得到认可,阿谀奉承之辈也许在平时比较讨喜,但在真正生死相搏,以命换命的战场上,大家还是更信任有能力带着自己活下来的人。
随着华夏的不断扩大,有关楚源这个领主大人的传说也在不断增加,但他本人的形象,却从一开始的触手可及到逐渐变得高不可攀起来,许多后加入的领民知道他是大人物,知道他很厉害,知道他是华夏领地的主人,对他也的确心怀着敬畏,但平日里的楚源离他们太远了,远的让他们在心中甚至没有一个固定的楚源的形象,只记得那是一个非常好看,很温和,又很有威严的青年。
此时此刻,青年披坚执锐,半边侧脸上溅射着鲜红色的血液,长矛的每一次出手,都带着锐利的风声,在斥候小队心目中那样恐怖的金蟾,竟然就在他一次次地冲锋当中,变得血淋淋,惨兮兮,从无坚不摧,到变得无能狂怒,通体的气势也如同泄了气的气球一般垮了下来。
但没人会小瞧这一只金蟾。
它的每一次跳跃,都必然伴随着地崩山摧般的气势,斥候小队的三人,逃命过程中不知道因为这样的地震而跌倒多少次,每一次地落下,都是树倒草斜,无数生灵被摧毁,更恐怖的是,伴随着一声声“咕”“咕”“咕”的声音响起,众人的心脏仿佛也在随着打鼓,有着血液要冲破皮膜,迸溅出胸膛的感觉。
这不仅仅是感觉。
楚源与金蟾的战斗,看似被限制在了一个小小的山谷当中,然而金蟾的aoe伤害,波及的范围实在是很广,戴着头盔,本身身体素质又过人的斥候小队三人,还不是最惨的,虽然他们跑上小山坡之后,就因为金蟾“咕咕”的叫声心脏用力跳动个不停,没走一步都感觉身体在抗议,仿佛随时有猝死的风险,不得不停下脚步休息,但与那些躲藏在自己的巢穴里,逃过了第一波魔渊裂隙出现时魔渊生物的侵袭,却没逃过金蟾的aoe伤害的小动物们要好得多。
一处树洞当中,突地有鲜红的血液迸射而出,将树洞附近喷射的到处都是,朝树洞里面看去,才发现一只小松鼠不知何时仰面朝天,胸口处开了一个大洞,它囤积粮食的仓库里,到处都洒满了它的血液……同样的情况,还发生在许多地方,甚至包括距离此地还有数公里之遥的守卫军大部队。
楚定心是个果断的人,在意识到情况不对劲的一瞬间,就制止了队伍的前进,并且放出信号弹预警,示意其他队伍同样暂时停住脚步,意识到心脏出了问题,便立刻要求所有人原地休息,在坐下来的瞬间,那种心脏剧烈跳动到恨不得从心口蹦出来的感觉,就随着血压的降低好了许多。
一个恍惚,裹挟着浓稠液体的粉色长舌,从楚源的脖颈边划过,他面色不变,手中凭空出现一根长矛,然后飞快地将其递给将要收回的舌头,在对方缠得紧了之后抓住长矛的两端,用力一拧——拧毛巾见过吗?和那种感觉差不多,只不过着毛巾太长,所以楚源抓着的不是毛巾的两头,而是另取了一根竹竿。
金蟾的舌头被扭转,按理说第一时间松开才应该是它最好的选择,但它的舌头离开口腔以后,就像是失去了控制权一样,牢牢地卷住什么东西,便说什么都不肯放开,楚源双手切换的飞快,得益于每个男孩子都有一手转棍子的本事,几乎是眨眼间的功夫,那条长长的舌头,便被他给拧的发白——
嗖!
缩回去的舌头卷着女武神的长矛,虽是在瞬间就被绞成了碎片,但矛尖划破了金蟾的嘴巴。
-1998。
嘶,好高的伤害。
楚源被弹出来的伤害值吓了一跳。
要知道,这可是金蟾卷着武器,自己造成的伤害。
换言之,这把女武神的长矛身上,是没有楚源的伤害加成的。
到底是金蟾太强,还是楚源太弱,又或者是他打了半天的躯干,结果这怪物的嘴巴才是致命弱点……楚源不得而知,但他有的是验证的机会!
“比凌傲天那个火神要强,但也强的不多。
“那个火神至少有点脑子,知道不该把魔渊生物吸引过来。”
龙盟在被楚源率领巨鹿和狮鹫大军攻破的时候,内里还是有着不少的作物的,许多作物甚至由于火神提供的温度,在寒冷的冬天里,继续维持着春夏那般肆意生长的模样。
“你说你,都想好了要藏起了做老银币,我给的意见怎么就不听呢?
“现在好了,称王称霸的机会没有了,我还没对你做什么呢,你就被一锅端了!
“要是我今天不来,你死了连个名字的留不下来,我来了,至少记得你的名字。
“梅梁鑫,没良心,对吧?”
“啊——”楚源没觉得自己说了什么,但杀人诛心这种东西,往往是不需要刻意去做什么的。
越是无意的行为,越是无意的话语,就越能诛人心。
“伱供奉的这个邪神本事不小嘛,还能勾起人内心深处的欲望。
“如果不是知道你小子憋着没好屁,我是真想把你们都留下来啊!
“欲望这东西,说好也好,说坏也坏……”
如果能在梦中实现自己的梦想,哪怕醒来只剩下感动,但那片刻的快乐是存在的。
楚源早用自己的人生验证了一个道理,逃避虽然可耻但是有用。
“楚源,手下留情。”言谈间,楚源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温柔的女声。
这是塞里的声音,他不由得抬头,发现天色正好,还没到月亮出来的时间。
“你是来救猴子的菩萨吗?”楚源有些好笑地问道。
他这么说着,但他还是留了那金蟾一命,直到天光散尽,日隐月升——
一道皎洁的月光如同绸带,自高天之上,没入到金蟾体内。
塞里就乘着这道月光而来。
她以手抚胸,学着华夏如今盛行的礼仪朝着楚源一礼。
“虽然不知道你说的菩萨是什么,但我的确是来救这只金蟾的……
“它虽是邪神,却也是我的一部分,属于我的人欲。”
“人欲?”
“是的,人欲。”
女人的目光落在地上狼狈的金蟾身上,神情有几分复杂。
“其实我也不知道,是应该让你直接杀死它为好,还是将它收回……
“你若是直接杀死了它,对你来说肯定是有好处的,我想应该没有谁比你更了解,在此方世界彻底杀死一个邪神能有怎样的回报,它若是存于封印之内,恐怕你我都拿它没有办法,但如今它自己选择了宿主,反倒是为自己寻了一条死路。
“如今文明将兴,亦是乱世将至,那些在岁月长河当中沉睡的存在,都将冒出头来……”
“你还没有说什么是人欲?”
塞里轻笑,“难道你还需要我替你解释吗?你便是人,难道没有人的欲望吗?”
“咳咳……”楚源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发出了大多数人经常发出的声音,“啊?”
“就是你想的那样……你既然见过那劳什子凌傲天供奉的火神,就应该知道,诞生于信仰中的神明,与信徒内心的想象息息相关,所谓正邪,不过是秩序的正反,但人身上尚且有两面,何况是神明,只是作为神,会将其中一面无限制的放大,另一面尽可能地缩小而已。
“但缩小并不代表不存在,如今你也有着类似于半神的位格,我想你注视人类的心情也与以往大不相同,但你难道就不会愤怒和开心了吗?难道就不会因为他人的冒犯而生气了吗?我想还是会的吧……
“这就是人欲。”
楚源勉强梳理清楚了自己的思绪。
“所以说这只金蟾,是你用你的人欲塑造出来的?”
“emmm……也不能这么说吧,金蟾并非我塑造出来的,而是你的同胞塑造出来的。
“在他的想象当中,欲望就是这只金蟾的模样,所以他会化作金蟾。”
这下楚源懂了,罗燕给他的调查资料当中说过,梅梁鑫一直自称生意人,还说自己穿越前就是一个非常有良心的生意人,因此才会在家中供奉一尊金蟾,图的不过是一个招财进宝的吉祥寓意,并且要求每一个来拜见他的人有可能的话都给金蟾上一炷香,或者至少礼敬一番。
就跟进屋让你拜财神爷一样,许多人看到佛像,都不用他人解释,下意识地就拜了,尤其是在华国和龙国两个同为实用主义的国家,别说是其他人会受梅梁鑫的忽悠了,就是楚源要是见到一个金蟾面前摆着香炉,说不定都会去烧三根香求个发财,能不能发不重要,主打的就是一个心诚则灵。
楚源摇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但对于塞里要不要收回自己的人欲,他却不介意点明。
“你既然叫我手下留情,就说明你还是想要收回这一份人欲,你我都是朋友,就不必在此事上做过多的纠结,若是收回人欲能够壮大你的力量,对我来说也是一种助力。”
塞里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他,突然哧哧地笑起来。
楚源这才注意到,那条连接着金蟾的光带,不知何时链接在了塞里的身上,
金蟾化作一个相貌平凡的男人,塞里身上的衣袍逐渐发生变化。
楚源瞪大了双眼。
他抬手捂住眼睛,“不是啊,我的XP不是这样的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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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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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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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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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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