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的话让众人一凛,表情也严肃起来,身子微微前倾,表情专注,等着卿卿传授这个密不外传的秘诀。
“把朋友搞的多多的,把敌人搞的少少的。”
卿卿这话说完,屋里众人表情各异。
不离点头,他知道卿卿说的是谁,他大学关乎这个的学科,几乎是满分,心领神会。
其他人表情微妙,以胡老西的最为古怪。
他还以为族奶奶要引经论据的说一大堆,这么简单?
“看似简单的事儿,多少人做明白了?就拿你与我们夫妻之间的关系来说。我们一开始的立场是敌人,可你现在,不也是我们家的朋友吗?”
“我们夫妇是您的晚辈,哪儿配当朋友?”胡老西被卿卿朋友二字抬举得飘飘然,心旷神怡。
他当了这么多年土匪都没找到的认同感,在这一刻得到了,心情骤然大好,胡子下的脸都憋红了。
“就是晚辈,我也是以朋友的态度对待你们,还有你们,以及这个村子里的人。”卿卿的视线看向窗外。
她和不离刚来这里时,周围也没有多少自己人,赤手空拳打拼到现在,拥护者也不少,这就是参悟了世间真理。
“可是我还是觉得挺气的,您二位平日里为村子付出这么多,怎么关键时刻,就这么几个人投奔过来?”摇摇愤愤不平。
她算是看出来了,有点风吹草动,那些没表态的男人们就会倒戈,选择有利自己的那一方。
村子的女眷们,心里倾向二位祖宗,却也不敢轻易跟家里男人抗衡,毕竟这世道,还是男子为尊。
“不少了,能有八个过来,已经超出我预期了。”卿卿笑答,二十六户的小村子里,能有八个人第一时间投奔,近三分之一,这个比例并不低。
剩下的虽然没来,但是心里向着不离夫妇的,肯定也不少。
有时候发酵民意,需要一点点时间,不是所有普通人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做出最快的反应。
“一群贪生怕死的东西!”胡老西骂,他是土匪出身,讲究的是一个义字,这些墙头草观望的,在他心里都是窝囊废。
“族奶奶,你干脆丢了这个村,咱们找个山头,我多收些兄弟给你,何必在乎这些无义鼠辈?”
胡老西快人快语,他现在最想一把火烧了于三驴和他的拥护者,找个山头,拥护二位祖宗当山大王。
卿卿笑笑。
“如果真如你想的这么简单,那就好了。可是从人类有了灵智开始,这些烙印在骨子里的东西,就不曾改变,你换个山头,发生在这个村子里的事,还会不断的重复,甚至更糟。”
理想主义者会希望,建立一个都是感恩勇者的世界,环境里个个都是投奔不离献出忠诚的那八个人,都有那样的觉悟。
但现实是,多数人都是墙头草,有自己的想法和判断对错的标准,但不会轻易做出选择,只等到权利争夺双方局势明朗后,再投奔胜利的一方。
在他们的角度,选择了最容易生存下来的方法,不是没有判断对错的良知,是他们更倾向于选择对自己有利的。
纵观人类文明,历朝历代,皇权更迭,这个规律从不曾变过。
芸芸众生,墙头草的数量是庞大的,正因为墙头草太多,英雄的出现,才弥足珍贵。
村子虽然小,却如一个缩小的社会,该有的,都有,包括这复杂的人心。
胡老西眼里满是迷茫,他觉得族奶奶在传递一种非常复杂但高深的东西,他似懂非懂。
他边上的颜梅儿却是想了下,眼睛亮了起来。
“族奶奶,您的意思是,用炭窑做诱饵,让这些墙头草改变立场,从而达到离间瓦解于三驴的效果?”
讨厌于三驴所作所为的,都跟着卿卿喊他三驴。
看卿卿笑呵呵的点头,颜梅儿有种押题命中的快乐,笑了下,又觉得疑惑。
“那您干嘛不直接揭发他过去的恶行?只要说出他曾经奸污村民的事,那些人还会跟着他?”
卿卿摇头,这姑娘是聪明,但还是没有领悟到拉拢群众的真谛。
“能够当墙头草的,未必是不能分辨是非,他们心里,比谁都明白谁对谁错,如果真的在乎对错,就该跟着大武他们一起来,他们不来知道为什么吗?”
“啊!”摇摇捂着嘴,她悟了。
那些人,并非不知道谁对谁错,但他们更想选择一种对自家有利的阵营。xǐυmь.℃òm
这话刚刚族奶奶就说过,只是参悟到现在这一层,更残酷也更现实了。
“如果跟老西说的那样,杀光所有墙头草,那你会发现,这世上没有多少人是你能用的了。老西,你在青峰寨经营多年,按照你的思路做,你手下应该有不少可用之人吧,怎么遇到事,就一个老三愿意跟你肝胆相照?”
“啊这——”胡老西哑口无言,族奶奶,您扎心了啊。
可是仔细一斟酌,族奶奶蕴藏着大智慧,他当初跟老二争权时,山寨的兄弟们也表现出了墙头草的特质。
那些他曾经以为生死与共的弟兄们,摇摆不定,他是怎么做的?
胡老西的眼布满悔恨,他当着众人的面,砍了一个亲近老二的兄弟。
本以为是肃清队伍杀鸡儆猴,没想到,正是这个举动,让其他兄弟觉得他暴戾,老二稍微一煽动,众人就倒戈了。
胡老西用力地拍了下自己的脑门,大吼:“我为什么不早点遇到您?但凡有您点拨,我也不至于落入这步田地啊!”
不离得意地扬起下巴,正想夸一夸他媳妇的谋虑,卿卿手疾眼快,把剥好的花生都喂给他,安静的吃东西了,别夸了。
“如果你不转变你的思想,让自己拥有领导思维,那你就是再弄一百个青峰寨出来,你经历的事儿也是会不断重复的,人心善变,我们要做的,是把这些立场不坚定的人,拽到我们这边,让我们的朋友,多多的。”
胡老西连连说好,他感觉自己跟着二位祖宗,就像是重新活了一辈子似的,脑袋都不混沌了。
“大方向就这么定下来了,借着,咱商量下晚上要埋下的第一个雷——你们仨,针线活都不错吧?”卿卿把视线对准摇摇娘和颜梅儿。
三人齐刷刷的点头,除了族奶奶,这村里每一个女人针线活都可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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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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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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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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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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