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着柴火的男人是个长者,闻言驻足,好奇地打量着陈卿卿和于不离。
“听你们口音,不像是我们这的。”
“我与兄长从京城来投亲,走到这座山迷了路。”
“往前走,过双堠就到了。”
陈卿卿又跟人家打听了市集,跟人家东拉西扯。
于不离在边上安静的看着她。
卿卿之前是做甲方的,沟通能力不是一般的强,三两句就把要打听的都问清楚了。
“你为什么没留在学校当教授,而是进国企做了甲方?”于不离等老伯走后问。
她的履历有更好的选择,甲方工资或许更多,但操心程度不是一个级别的。
“我爸哥兄弟多,家族里有个大事小情的都往我家跑,一屋子闹哄哄的,我想毕业后要找个地方锻炼几年,将来好帮我爸管管这些操心事,结果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博士毕业进了国企当工程师,累得跟陀螺似的。
大把的睡眠和头发都献祭给了无休止境的工作,刚升到总工程师,都没来得及新官上任三把火,就被老妈一把迷信之火,烧到了古代。
想到那边的亲人,她情绪有点低落。
她走后,那么大个家族天天破事贼多,也不知道爸妈能不能应付得来。
陈卿卿正在沮丧,眼前突然多了只毛嘟嘟的草编小兔子。
“呐。”于不离正视前方,把小兔子递到她眼前。
她在闹心时,他就收集路边的狗尾巴草,编了个可爱的小兔子给她。
陈卿卿接过小兔子,冲他弯弯眼,被这个暖男治愈了些。
“谢啦,牛子。”
“......????”
他绊了下,满脸惊诧。
“你叫我什么?!”
“牛子啊,不是说好了,先借用于秀才的身份吗?牛子,你得适应,牛子,你还好吗?”
陈卿卿一连喊了好几次,就是想让他趁早习惯。
“.......我好不了。”他黑着脸。
被叫成牛子,真不如让狼吃了痛快。
“我想了,咱们要利用信息差,你叫于牛子,那我就当他死去的妹妹,我给自己起个名,于二妞,咋样?”
“不怎么样.......”
“那叫于二花?”陈卿卿努力的想接地气的名字,从老于家给孩子起名这个水平看,叫二花是最合适的,二妮子也行啊。
“陈卿卿。”他停下,严肃地看着她,“你想嫁给古人吗?”
“我为啥要嫁人?”她摇晃着手里的草兔子,小兔子的耳朵一颤一颤的。
“女人是村子里的财产,不管你接不接受,古人就是这么想的。你这么大个姑娘,媒婆得把家里门槛踩破了,不嫁人就等着被戳脊梁骨,被一群人围观,你希望那么多人窥视我们的生活吗?”
“我们又不会在于家沟待很久啊。”ωωω.χΙυΜЬ.Cǒm
“外面还乱着。”
他的话让陈卿卿陷入深思,还没想出个答案,集市到了。
按着老伯的说法,于家沟还有很远的路要走,中间刚好有个集市,方便俩人卖驴和狼。
陈卿卿本以为会是个很大的集市,很热闹,打柴的老伯说,附近几个村子的村民都会赶这个集。
此时近晌午,好多摊子都收了。
住得远的村民得赶在天黑前回去,就剩下寥寥几个摊子,卖些应季的农产品,一派萧条。
“这怎么办,驴还能卖出去吗?”陈卿卿犯愁。
于不离眼睛扫了圈,看到有个卖吃食的摊子还没收,领着陈卿卿过去。
摊主是个大嫂子,见来了对俊俏小哥,忙热情招呼:
“两位小哥可要尝尝我家的水碗,一文钱一碗,有汤有饭,热乎的哩!”
于不离摸出一文钱递过去,示意陈卿卿找地方坐下。
“你不吃?”陈卿卿问。
大嫂子麻利地舀了一勺不知道是什么米做的饭,用勺子压得瓷实,从冒热气的铁锅里舀了一勺汤浇上去。
原来这就是水碗,看着不怎么好吃的样子。
“我去转转,你在这里等我。”于不离牵着驴离开了。
陈卿卿小心翼翼尝了口,米应该是高粱,吃起来很涩,还有点拉嗓子。
怪不得要就着菜汤一起吃,这菜汤是用野菜熬煮的,清汤寡水,不知道用了什么调味,喝起来倒也清爽。
她老妈有段时间特别沉迷养生,弄了很多粗粮回来,又是熬糊糊又是做点心,精工细作的高粱米,完全没有苦涩的味道。
陈卿卿不会做饭,长了张会吃的叼嘴,点评起来头头是道,可实操水平只停留在煮泡面加鸡蛋的地步。
她从没想过要学做饭,这在她的认知里也不是她该做的活,单位有食堂,回家有老妈,再不济还有外卖呢。
现在可真是,而今迈步从头越了,啥都没了,从头开始。
集市上已经没什么人了,大嫂子生意寡淡,索性拽了小板凳坐在陈卿卿边上,跟她闲聊。
陈卿卿想多了解点信息,就顺着她的话唠,没多久就把这一片的情况摸得透透的。
这个集只有初一十五才有,十里八村的乡亲们都会过来,大多数都是农产品以物易物,也有用铜钱的,只是眼下皇帝老子刚换了人做,改朝换代,钱币也乱的很。
有用铜板的,罕见的大额交易用散碎银两,至于朝廷新推行的宝钞纸币,倒是很少用的,偶尔见到了,庄户人家还不敢收呢。
这些看似碎片化的信息,都仔细地被陈卿卿记在心里。
大嫂子看陈卿卿只吃了半碗,以为是不合她胃口,陈卿卿笑道:
“我哥还没吃呢。”
她看到大嫂子桶里就剩点汤,没饭了。
于不离一会回来别饿着,这集市上也没别家卖吃食的。
大嫂子这才放下心,脸上浮现骄傲神色。
“我家的水碗,十里八村都出了名的,多少人都等着大集吃这一口呢,要不是郝家村出了事,今儿早该卖完了,我哪儿会留到现在才走?”
“郝家村?”陈卿卿问。
“对呀,就是前面的郝家村,他们村子大,人也多,可今儿听卖炊饼的说,郝家村出事了,全村都关门闭户的,大清早还有人看着郝三让人从山上抬下来,说是让狼咬了。”
狼?陈卿卿眼睛一亮,她好像闻到了商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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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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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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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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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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