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青阑没有隐瞒,“这几百年间,我隐藏身份不是为了游历人间,而是为了同他一处,他是一个魔族。”
“谷主...您不该...”
不该放弃大道,不该丢弃整个虚竹谷。
青盈还是不愿相信,他们的谷主,温文尔雅却绝非软柿子可认人拿捏的谷主,会同一个魔族之人在一处。
“世间没有绝对的应该与不应该,遇到了,便不想错过了。”
青阑没有过多的解释,让青盈知晓这件事是因为两人相处之久,他不忍隐瞒。
“谷主将这件事告诉青盈,就不怕青盈告诉虚竹谷众人吗?”
青盈含泪,“他们都会怨恨谷主的。”
“无妨,终有一日他们会知晓,这一切不过是早晚的事情,本君早就已经想好了。”
想好了为了一个男人,放弃他本该承担,负责的一切。
青盈在青阑身边呆久了,也是知晓他的性子,知道他做了决定就没有反悔的可能。
更别说,这件事情,他好像已经决定了几百年。
“青盈不会告诉他们的。”青盈抹去眼泪,顶着一双红肿的双眼,“刚刚青盈说错了,谷主对他们那般好,就算是您离开了这里,他们也会理解,也会跟青盈一样祝福您的。”
人心又怎么那么好预料呢?
精灵之心尚且如此。
能有寥寥几人尊重他的选择,青阑已经很是开心了。
“这副身体撑不下去了。”
他不在掩饰自己的病态,浑身上下透露着灰败的死气,对着轻盈苦笑。
“换回本体,本君便会离开。”
“好。”
泪水再次涌上,青盈重重的抹去后轻声道:“我去将其他守卫引开,您多保重。”
谷主能选择在夜里归来,想必也是不愿让太多人知晓他已经回来了。
“麻烦了。”
青阑并没有推拒,在青盈离开后,也转身消失在深夜里。
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本体躺在竹林之中。
青阑刚想回归,却发现有旁人的气息。
回头一看,是虚竹谷的大长老。
他一顿,知晓自己的行踪暴露,也不躲,恭敬的对他点了点头,“大师伯。”
大长老没有应声,而是抬头看向空中的圆月。
“今夜星象让老身心感不安,似有君星陨落,苍梧大陆君星寥寥无几,你就是其中一个。”琇書蛧
青阑不语,亦是不敢面对大长老失望的神色。
“这次离开,是不回来了吗?”
“是。”
“可否告知老身原因?”
“遇天命,生死相随。”
大长老闻言后沉默许久。
“你命有大劫,老身以为以你的聪慧自会逃过,继而得道飞升,现如今一看,青竹,你愚钝了。”
青阑又何曾不知晓自己命中有劫。
只这劫似瘾,戒不掉,抛不下。
“是青竹辜负师尊和各位师伯的教导。”
他跪下身,磕了一个头,“还望师伯保护好自己的身体,莫要为青竹忧心。”
“你当真如此执迷?”
“当真。”
“不悔?”
“不悔。”
“罢了。”
幽幽的叹息声随风飘远,青竹一抬头,眼前哪还有大长老的影子。
“你此行艰险,一路保重。”
“多谢大师伯。”
青阑缓缓起身,走向自己原本的身体,闭上眼,使得神魂离体附回原身。
半刻后,青阑睁开眼。
一道青色的光芒从眸中闪过,他只觉得曾在体内无法忽视的钝痛感如今终于得到了缓解,整个人和身体都轻松了不少。
他站起身,嘴角微微勾起了一个弧度。
这下,阿绝应是没有那么担心了吧。
他也有得是时间,取得异宝,让自己好好活下去。
——
孤鸿和远山回来后,骤然发现断尘峰有哪里不对劲。
再仔细一瞧。
在这凛冬之际,断尘峰顶本应沉睡的昙花居然都开了,花香四溢。
“这...”
两人纷纷一愣,随即都反映了过来。
一个面色阴沉,一个笑的暧昧不已。
“好家伙,这朵花终于有人灌溉了啊,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陆随深这个臭小子!本尊要断了他的孽根!”相比于远山的开心,孤鸿的脸色黑的能滴水。
也是,自己培养了上千年的花,只一个不注意就被猪拱了个彻底!
“诶诶诶!你断了他的,日后谁还灌溉小花?再找一个人吗?若来一个你断一个,倒不如就留这么一个呢。”
听听,这都是什么话?
孤鸿只觉得自己这一天有着操不完的心。
他大步一迈就要冲去暖阁教训那个玷污了他弟子的臭小子。
远山忙给人拽住,“你干嘛去?”
“断了他!”
“不是,你还来真的啊。”
远山本以为孤鸿就只是一时心情不岔,说说而已呢。
没想到竟然会生这么大的气。
两个人在一起的时间久了,情浓意浓的,走到这一步也实属正常嘛。
为师尊的还要管弟子跟道侣敦伦吗?
那未免管的也太宽了。
“陆随深对小花的真心你又不是没有瞧见,小花对他亦是真心实意,你这当师尊的还想堵人家被窝不成?”
“你不懂!”
孤鸿气的语气急了些,刚被哄好的远山脸色瞬间撂了下来,扭身就走,“行,我不懂,我也不拦着你了,你自便吧。”
“小狐,不是!哎!”
左右挣扎了片刻,孤鸿始祖追上远山,“我不是那个意思。”
“你爱什么意思什么意思,跟我有什么关系。”
这一句冲动的话让孤鸿始祖一下回到了解放前,再次化身为奴鞍前马后的伺候自己家的小祖宗,哪里还记的自家徒弟被猪拱了的这件事。
在孤鸿看不到的地方,远山无奈的瞥了一眼暖阁的方向。
陆随深啊陆随深,我也就只能帮你到这了。
接下来你的所作所为是否能让孤鸿满意,可就只能看你自己了。
....
“啊嚏——”
正搂着尘昙中场休息的陆随深骤然打了个喷嚏,正迷迷糊糊随时都要睡过去的尘昙被吓了一大跳,那一双眼睛瞪得溜圆,就像是受了惊的小鹿一样。
陆随深忙伸手轻抚他的后背以作安抚,“没事没事。”
“你感染风寒了吗?”
尘昙清醒过后担忧的看向自己的小徒弟,完全忘了这个牲口才折腾完自己不久,自己才应该是被担忧的那一个。
“没有,只是忽然觉得鼻子有些发痒。”
陆随深将人往怀里头揽了揽,低声问道:“这第一次,可疼了?”
疼?
老祖半天才反应过来陆随深说的是什么,瞬间红了个大脸。
“不...不疼。”
就是有点折磨人,现在浑身还没有什么力气呢,软趴趴的,还酸。
“不疼便好。”
这一世两个人的第一次陆随深生怕给人弄疼了,动作都小心翼翼的。
直至把尘昙折磨哭了央求着他,他才放开了手脚尽心尽力的伺候。
“腰...腰酸...”
老祖那一双唇瓣还微微带着红肿,眼眶中氤氲着水雾,可怜吧唧的控诉陆随深,“你不听话,一点都不乖...”
都说了不要了叫他停了,他就是不停。
陆随深忍耐着笑意,装傻不知道他话中的意思,询问道:“我如何不听话了?”
“我叫你停,你不停。”老祖瞪他。
“是吗?”陆随深故作思考,面露疑惑,“可我明明记着师尊说的是‘不要停’啊,难道是我记错了?”
老祖:!!!
那是断句,是‘不要’‘停’。
而不是‘不要停’!
他怀疑小徒弟又忽悠自己,可是自己没有证据!
“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一脚踹在陆随深的小腿上,尘昙赌气的骂他。
陆随深讨好的笑了笑,捏着他推搡着自己的手放在嘴边亲了好几口,生怕把人惹急了连连讨饶。
“是我听错了,我下次一定注意,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老祖气呼呼,吭哧吭哧的不吭声。
看着陆随深不顺眼,又不忍心推开,只能自己气鼓鼓的转过身,背对着他。
眼不见心不烦。
“师尊...昙昙...”
陆随深好不容易得了香,怎么可能让人冷落了自己呢。
在尘昙离开的一瞬间又紧跟了上去,从身后紧紧的环住他的腰身,唇瓣贴住他的耳垂,低哑着声音道。
“我真的知道错了。”
老祖红着脸,也不知是羞愤的还是什么。
见他道歉的语气还算诚恳,心软了不少。
刚想说话,忽然感觉到一阵痒意,身体僵住。
“你...干什么?”
才忘却到脑后的腰酸再次清晰起来,老祖扑腾着身体就要挣扎起身。
“不...不要了!都被你榨干了!”
他的花露可不是取之不尽的!
再压榨,花会枯萎的!
“怎么会榨干呢?”
陆随深慢条斯理的压住他的腿,将人逗弄的汗意淋淋。
“师尊着花露可是储存了上千年的,又怎会轻而易举的被我榨干?放心,还会有的。”
“唔唔唔...”
被封住了嘴巴的老祖说不出话,气的想哭。
“乖啊师尊,这是你最爱吃的。”
老祖眼露火光。
可以咬断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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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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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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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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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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