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阑捂着胸口,血液呛进了鼻腔,窒息感让他的眼眶蒙上一层水雾,发出撕心裂肺的咳嗽。
“圣子!”
负责伺候青阑的魔侍才端着水进来,看到满地鲜血顿时脸色剧变。
“快,快去请魔医,圣子吐血了!快去!”
他忙命令外头的侍卫,自己则是将锦帕浸湿,为青阑擦拭面上的猩红。
青阑闭着眼,喉咙和心口都是火辣辣的痛。
缓和了良久,他沙哑的声音询问道:“尊主呢?”
“尊主此时应在魔殿,奴婢这便去将尊主请来。”
“不,不用了。”
青阑抓住他的手腕阻止道:“今日发生之事,也莫要告知尊主。”
魔侍虽是后才被苍绝调来伺候青阑的。
可青阑待人温和,从不会打骂下人,魔侍早就忠心相待了。
见他都到了吐血这般严重还不打算告知尊主,不免开口说道:“圣子,尊主向来心疼于您,无数次吩咐了奴婢要好生伺候您,断是不能让您受了任何的委屈,可如今您这般....尊主若是知晓您瞒着他,岂不是会伤心死?”
就是怕他会忧心才不打算告诉他的啊。
其他人不知这心魔是从何而来,青阑自己清楚的很。
无非就是上一世的郁结,这一世的忐忑加在一起,让他日夜忧心,喘不过气。
每每梦回,他都能梦到苍绝被打入悬崖的那一场景。
撕心裂肺的感觉他体会了无数遍。
一次比一次要痛。
特别是在知晓陆随深也是带有记忆的。
他便更是会在梦回中惊醒,若是苍绝不在他身边的话,他就会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发疯的心。
不,不能给陆随深任何可以伤害苍绝的机会。
要除后患。
要用绝后患。
只有这般,苍绝才能一世安好无恙。
而自己的心魔,也会无药而医。
眼底一抹红光闪过,谁都没有察觉,这是随时入魔的征兆。
“总之,此时莫要告知尊主。”
青阑疲惫的躺了回去,闭上眼,“我累了,你且退下吧。”
魔侍动了动嘴,见他苍白疲惫的脸色也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收拾好惨剧,偷偷的退下。
他还是不舒服。
圣子好不容易翻身,得了尊主的宠爱。
如今尊主将他捧在手心,疼在心底,他不该再像从前那般隐忍了。
这般想着,魔侍回头看了一眼床榻上陷入沉睡的人,咬了咬牙,朝着魔殿的方向走去。
...
“尊主,您宠青阑圣子太过了,他为奴隶出身,其修为还是真气并非魔气,您疼宠他为属下的并不能多言,可如今您竟想将这样一个人捧到魔后之位,撇开他的身份不说,他区区一男子,尊主此举,岂不是让我魔族寒了心。”
苍绝漫不经心的靠坐在高位之上,闻言后轻笑了一声。
说不出的嘲讽。
“何时魔族也开始恪守那些凡尘俗规了?若是同那些道貌岸然之辈一般,又何必为魔?”
“尊主。”
“想来是本尊再次醒来后对尔等的好脸色给的太多了。”
苍绝打断他的话,眼中的邪肆四溢,纷纷从下首位的一众魔头身上扫过。
“总归这魔尊之位是有能者得而居之,若在座的有哪一位觉得自己可以将本尊从这个位置上拽下去,本尊...随时奉陪。”
一众魔族闻言后惶恐的后退了几步,俯首称臣,连称不敢。
苍绝嗤笑,也没有那个时间去在乎他们是否是真心不敢。
“本尊会选个好日子,同青阑举行大婚。”
“不满的给本尊憋着,不服的来找本尊,若是你们有一个胆敢闹到青阑的面前说出让他不开心的话,就算只说了一个字,本尊都会让你们魂飞魄散,死无葬身之地。”
话音落下,无一人再敢发声。
确实,魔尊之位能者居之。
在魔族,所谓的能不是能力。
而是武力。
胜者为王,这便是规则。
你若觉得你有能耐,任何人都可以去挑战魔尊,将他拉下马,自己上位。
这下面的魔族野心勃勃的人何其之多,为何对苍绝俯首称臣。
因为苍绝够疯,够强。
他们是反对苍绝娶妻吗?
不,他们都是极度自私的人。
他们跟随了苍绝几百年,四处征战,看着那群道貌岸然的正道之人四处逃窜的模样,他们爽的不行。
魔族嗜血,嗜杀。
苍绝比他们更甚,所以他们心甘情愿的臣服。Χiυmъ.cοΜ
因为这样的尊主可以带领他们魔族走向更好的未来。
可这次尊主醒来后,性情大变不说。
居然还喜欢上了一个人。
在提到那个人的时候,嗜杀成性的魔尊那双眼神会变的柔软。
他们不怕魔尊娶妻,可魔尊动了心,这便不行。
动了心就代表这个人有了弱点。
有了弱点的人,还配做他们的王吗?
被压制了几百年的野心再次涌动,几位魔王接连对视了好几眼,其中的野心不加掩饰。
看来,他们应当有其他的计划了。
身在高位的苍绝将他们的野心尽收眼底,却没有言明,只不屑的移开了视线。
一群愚蠢的臭虫。
就在此时,殿外忽然有人禀报青阑圣子的魔侍求见。
本就对青阑不满的人纷纷皱眉,不由看向苍绝。
果不其然,他们的魔尊方才还挂了满脸的嘲讽不见,只剩下魔族之人最为厌恶的温情。
魔侍进入大殿之后,只觉的自己周身的毛孔都张开,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四面八方朝他而来的杀意让他软了手脚,差点跪在地上。
苍绝状似不经意的挥了挥手,他身上的压力才接触。
魔侍颤颤巍巍的走上前,跪在苍绝的脚下,“奴婢给尊主请安。”
“嗯。”苍绝并没有让他先说,而是吩咐这下首的魔族:“你们都退下吧。”
现如今魔族之人都对青阑抱存敌意,苍绝自然不会让他们再有机会探听到任何关于青阑的事情。
待人退下后,苍绝才问道:“青阑醒了?”
“是...”
魔侍犹豫不决的模样让苍绝拧气了眉头,心头涌起不好的预感。
“他可是心口又疼了?”
“圣子...不让奴婢同您说。”
苍绝本就极少的耐心瞬间消失殆尽,一掌拍在了宝座上,瞬间,宝座四分五裂。
“说,他怎么了?”
恍若下一秒魔侍不说,他便要将人给生生撕了。
魔侍豆大的汗珠劈里啪啦的掉,惶恐不安的俯下身,“圣子方才谁的好好的,可忽然的便吐了血,奴婢问他,他不说,还吩咐奴婢不要告诉您...”
吐血?
仓绝的身形晃了晃,下一瞬便直接消失在魔侍的眼前。
在寝殿外,他急匆匆的准备进门,刚好遇到唐奕从里面出来。
大步上前,他急切的询问:“他如何了?”
唐奕回头看了一眼,将苍绝拉出去后才开口。
“人刚睡下,别让您再吵醒了。”
苍绝虽然急得不行,却放低了声音,“他怎么会吐血?”
“他心中有事,郁结了心魔,若心魔不解,势必会精气会让日渐消退,轻者久病不治,重者...身死魂消。”
苍绝瞳孔猛缩,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话。
什么叫身死魂消?
心中有事怎么就身死魂消了呢?
有心魔的人何其之多,他们怎么没有事情。
因着青阑提苍绝还了债的事,唐奕对苍绝的敌意已经少了很多。
见他这般,倒是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只觉得有些新奇罢了。
“虽不知具体为何,但本座可以确定一点。”
“陛下,青阑圣子这般不是因为任何外力影响,而是...他自己不放过自己,具体为何,还是需要您亲自去问他,让他想开。”
“没有任何的治疗方法吗?”苍绝哑着嗓子,这一瞬间他好似苍老了许多一样。
唐奕摇头的动作,打破了他眼底最后的一丝光亮。
“本座回去后会查探医书宝典,想些法子缓解青阑圣子的疼痛,至于其他...还是要看陛下。”
“本尊...知晓了。”
苍绝的有些浑噩,显然被这一噩耗砸的晕头转向。
他想不通,明明最初都是好好的。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曾经对他不好吗?
可是...他现在对他好了。
甚至就在刚刚,他还想着成亲的喜服青阑穿什么样式的好看。
唐奕见他失魂落魄,也只是叹了口气,点头告退。
待唐奕高退后,苍绝许久后才缓过神。
迷茫的神色再也不见,只是整个人的气质变得更加阴郁。
无妨。
他不会让青阑出事的。
任何人,都别想将青阑从他的手中夺走。
整理好情绪,他缓步走进寝殿。
透过薄纱的朦胧,他看到了青阑的睡颜。
眉宇轻皱,额头上的冷汗,手指紧紧的攥在被沿,时不时的一声轻呓可以看得出他睡的并不安稳。
此时此刻,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遏制住了苍绝的脖子。
让他不能呼吸,让他痛不欲生。
“不怕。”
脱下鞋袜,他躺在青阑的身边,将他拥入怀中,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本尊在这,任何人都伤害不了你。”
也不知是知晓了没有人会伤害他,还是听到了那句‘本尊在这’。
青阑颤抖的身体缓缓平静下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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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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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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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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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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