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时手忙脚乱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一边给人擦眼泪,一边安抚着他不哭不哭。
陆随深也不管不顾的两人拽进怀里,哪里还能想得到什么伦理纲常。
“不会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了。”
他咬着牙关,闭着眼沁取着尘昙身上的清香。
这是让他沉沦的味道。
“师尊,我发誓。”
“我再也不会,让他人伤你一丝一毫。”
“若有违背,便让弟子生无扎根处,死无葬身之地。”
一道天雷划破天际,刺目的电光照亮了尘昙惊愕的表情。
他哑口无言,陆随深的心魔誓就这般的成了。
过了许久,他才缓过神将人推开。
“你怎可这般草率!”
平白无故的一声惊雷,这代表了天道听见了陆随深的誓言。
誓言落下,若不遵从比遭反噬。
更何况陆随深的誓言根本未曾给他自己留下一点点的退路。
生无扎根处,死无葬身之地。
修仙之人,怎可确保性命无忧。
若自己当真出了什么事,陆随深要怎么办!
陪他一起去死吗!
“陆随深!”
尘昙赤红着双眼,指着陆随深的鼻子第一次这般失态,“你未免太…”
他想出言训斥,可他什么都说不出来。
太什么呢?
锥心的难过卷席了尘昙。
好难受。
他捂着胸口后退了两步,怎么这么疼。
为什么会这么疼呢,
第一次,他迫切的想知道自己到底为何会有这么些个波动。
第一次,他想去追寻,想去探索。
他就这般看着陆随深,胸膛起伏,手指在半空中颤抖。
猛的,他面露狠意,本源之力顷刻涌起,在半空中聚集。
陆随深光是站在那里,就已经被这股真气压制的无法呼吸。
而后,透明的本源之力幻化成一片又一片的花瓣,直至的朝着魔族的方向破空飞了过去。
徒弟不能打,不能骂,那便让导致事情走到如今地步的魔族付出代价。
摄人的真气远去,陆随深才蒙的松了一口气,浑身已经被汗水浸湿。
他还是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感受到师尊的真气,这么毁天灭地的气势,怪不得是大陆第一人。
——
与此同时,正带领魔族往回撤退的苍绝瞳孔猛的一缩,庞大的魔气幻成了巨大的防护网,却因为他的动作慢了两息,仅仅只护住了身边的几个魔族。
一声声破空知音划过耳际,魔族众人的惨叫声重重响起。
胸口,脖子,无一不被如利刃般的花瓣穿透,当场丧命。
就连有足够自保能力的青阑,因为心伤走在了最后,无法阻挡不了这等伤害,被一片花瓣气刃生生穿透了肩膀。
死的魔族其中包括独霸一方的魔族统领。
苍绝的脸色开始变得难看,清雅的花香在鼻息间弥漫,成了最摄人的利器。
这个力量来自于谁他最清楚不过。
目光落在青阑鲜血直流的肩膀上,他的眉头拧得更紧,直接将人揽进怀中,声音狠戾的吩咐幸存魔族,“撤!”
尘昙,都受伤了你还能不惜代价做出这样的反击,就不怕伤了神魂吗!
你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谁!
——
“师尊…”
“跪下!”
陆随深惊愕抬头,对上尘昙不带有一丝情绪的双眸。
心中一乱,双腿弯曲缓缓跪下。
“何时知道错了,何时再起。”
言语间尘昙甚至没有给他任何多余的眼神,拂袖走进洞府。
面色冷凝,显然是决心给陆随深教训。
空气中的花香还未曾散去,陆随深跪在地上看向自己的掌心,那里还残留着尘昙的血液,已经干枯了,暗红色的。
自拜入师尊门下,几十年了,师尊这般生怒还是第一次。
陆随深不习惯。
最后尘昙看他的眼神太薄凉了,刺的他心口发凉。
缓缓攥紧拳头,他知晓师尊这般是因为他做下的心魔誓。
师尊罚他跪,他便跪着。
但这一次,他不觉得自己错了。
他没错!
…
陆随深在洞府外连跪三日都不肯承认自己错了。
这三日尘昙也接连反思,他察觉到了自己和陆随深之间好像多了什么东西,但至于多了什么,无论怎么想他都想不通。
该死的!
他怒目瞪向门口,神识的波动告知他陆随深还在跪着,小腿上的被血蛭钻出的血洞皮肉外翻,厚厚的血痂覆在上面,便知道它的主人并没有给它做任何的清理和治疗。
陆随深是在同自己较劲吗!
他凭什么不觉得他自己做错了!
娇惯的!通通都是自己娇惯出来的!
才造就了他现在敢与自己这般放肆!
尘昙抿紧了唇瓣,新生长出来的左臂还不能动,无力的悬挂在身侧。
既然他这般喜欢跪着便一直跪着,他休想让自己原谅他!
老祖打定了主意这次跟陆随深犟到底。
奈何,并没有维持多久。
晚间时,天公不作美竟开始下起雨,像是天道已经知晓此处发生的战乱,施雨洗去此处污秽。
冰凉的雨水大如倾盆,不过几刻陆随深便被浇了个彻底。
一声惊雷响彻天空,闭目养神的尘昙猛然惊起,下意识的下了地往外走。
走了几步他才懊恼于自己的动作,想回去,耳边又是一道闪电破空。
尘昙:…
陆随深应该没有那么蠢到下这么大的雨还不躲进洞府吧?
…再说,就算淋了雨,陆随深已经元婴圆满的境界了,被雷劈都劈不死。琇書網
不死就行。
老祖踌躇了半天,无声的走到洞府拐角处,悄声无息的探出了头,偷偷的看陆随深现在怎么样。
瞧见他满头墨发贴在脸上,被浇成了落汤鸡,狼狈的不行,老祖又生气了。
说他蠢他是真的蠢!
平时油嘴滑舌比谁都会说,这时候怎么就不想着耍滑头了!
说自己错了有那么难吗?
…就算,就算不说错了,进来哄一哄,不也就好了…
蠢蛋!
跪死他算了!
老祖骂完,调整好自己的表情,走了出去。
陆随深因之前血蛭在他体内造成了暗伤,再加上这三日想念尘昙心力憔悴,现如今又淋了雨意识已经变得有些迟钝。
恍惚间,他好似看到尘昙朝着自己走了过来。
他动了动带有干裂的唇瓣,想唤师尊,却没有发出声音。
密密麻麻的酸痛涌上心头,尘昙在他的面前站定,雨珠砸在了他的身上,顺着他柔和的棱角滑落。
“你可知错?”
清冽的嗓音去驱逐了心底的寒冷,陆随深涣散的双眸微动,没有言语,只俯身对着尘昙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他没错。
“你!”
刚找回的理智瞬间就被气的崩塌,尘昙胸膛上下起伏,指尖指着他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
“你就非要同我作对是不是?”
陆随深保持着跪拜的姿势,沙哑的回应:“弟子不敢。”
他只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他爱师尊,不想他受到任何伤害,何错之有?
老祖僵硬道:“说你错了,我就不罚你了。”
谁想陆随深犟到底了,就是不说自己错了,反而闷着声音:“下雨天寒,师尊快些进去吧。”
老祖差点背过气儿,恼怒的低吼:“给你台阶,你要下!”
不要不识好歹。
回应他的是一阵寂静。
“浑蛋!”
老祖忍无可忍,直接拽着人的手臂把人拉了起来,“你就是错了,犟也没用!跟我进去!”
没想体力不支的陆随深在被拉起身之后,直直的扑倒在尘昙的身上,尘昙一个不妨被撞推了好几步,才堪堪抱住陆随深的腰站稳。
“陆随…”
“师尊,我没错。”
陆随深贴在尘昙的耳边,双手死死的抱着尘昙的脖子,呼吸灼热,“我没错。”
唇瓣开合,惹得尘昙耳根又红又痒。
他想把人推开,可陆随深就跟赖在他身上了一样,推到他的胸口他还一个劲儿的喊疼,搞得尘昙整个人就这么僵直着,生怕弄疼了他。
“你还嘴硬…”明明是凶巴巴的语气,却莫名的软的不行。
“不是嘴硬。”陆随深垂眸盯着他红的滴血的耳垂,认真且渴望,“我发的誓言出自真心,没有师尊弟子独活于世又有何意义?”
尘昙知道自己应该是生气的。
气陆随深不重视大道,气他不将生命做一回事。
但,心口就像被镀上了一层糖霜。
明明没有吃糖葫芦,为什么也会这么甜。
尘昙抿着唇瓣,好像这样就能尝到甜味儿一样。
“不可胡言乱语,你还有母亲妹妹…”
“随心定能将娘亲照顾妥当。”
陆随深很明确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我只想陪伴师尊左右。”
在此之前,将母亲妹妹安置好,便足够了。
“所以,为了让弟子好好活着,师尊定要保护好自己,不可轻易受伤,好不好?”
“师尊…”
“好不好?”
小徒弟喑哑着嗓音在耳畔撒娇,明明比自己高出了大半个头,却跟个幼稚孩童一般耍着赖皮,不知羞。
“我…会保护好自己。”
总归这世上,除去苍绝能有一战之力,其他人都无法轻易伤他。
这也算是变了向的给了陆随深承诺。
天魔誓起,便不能再更改。
小徒弟对他好,他知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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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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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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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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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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