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吃到糖葫芦的老祖心情不佳，闷声吃掉了一盘。
陆随深在一旁看的嘴角抽搐。
眼见着对方吃完欲言又止，他就知道对方又想要。
陆随深：……
“师尊，不可贪得无厌。”
“你好烦。”
尘昙嫌弃。
又说：“那不吃糖糕，给糖葫芦。”
见对方讨价还价的姿势越发熟练，陆随深无奈：“师尊，糖葫芦在闭关前就已经吃没了，您忘记了吗？”
老祖沉默了一会儿，想起了那最后一串糖葫芦。
早知，就吃一半好了。
吃不到，难过。
老祖抑郁了，整个断尘峰的空气好像都跟着变得苦涩了。
失落的目光落在陆随深的身上，‘想吃’的欲望已经变成实质。
陆随深：…行吧。
他忍耐住自己想要摸尘昙发丝为其顺毛的手，提议道：“师尊，不若这般…”
尘昙晶亮着眼，期待的看着他。
好似对方下一秒能凭空把糖葫芦变出来一样。
陆随深憋着笑，终是没忍住捏起尘昙的一缕发，在指尖把玩。
“总归这几日咱们计划支援妖族，待把魔族击退后，咱们便去民间游玩几日，可好？”
游玩？
尘昙眨了眨眼，眉头微拧。
“不务正业。”
？
“不可懈怠修行。”
“…您不想吃糖葫芦吗？”
老祖犹豫，想吃。
但是…
没去过民间的老祖莫名的紧张起来，又不想被小徒弟发现。
奈何陆随深已然很了解他了，蹲下身，将手覆在那双白皙如玉般精致的手上，仰头看他。
微风浮动，发丝交织，夕阳照影在他们的脸上。
微红的光晕柔和了他们的棱角，此时此刻，他们眼中只有彼此。
“师尊，弟子想同您到民间走一走。”
尘昙眸光闪动，满目都是陆随深的脸，竟是有些失神。
心境，又变得怪异了呢。
尘昙想着，
“如今刚入秋，若咱们解决的快，许是还能赶得上民间的除夕，听闻除夕夜家家户户都吃团圆饭，除夕过后便是十五，十五吃元宵，元宵甜甜糯糯的应是很合师尊口味。”
莫要再说了。
老祖都被说动了。
他现在满嘴都是糯糯的感觉。xiumb.com
“元宵…”他小声问陆随深，“很好吃吗？”
“很好吃。”
陆随深加深诱惑，“这些还是弟子下山做任务的时候见过的，就是未曾吃过，师尊陪着弟子一起，好不好？”
他话说的特别诚恳，目光深邃的盯着尘昙。
其实，说了这么多，他无非是想骗着师尊出去，同他单独相处一些时日。
断尘峰顶随也只有他们师徒二人，可在宗门之内，两人的身份明了，总会有所束缚，到了民间应会变得随意一些。
师尊不懂人事，介时他必定会事事依赖着自己。
他想借此机会，将他们之间的距离再拉近一些。
只要一想到师尊乖巧的走在自己的身边，遇到不懂的事无助的求助自己，陆随深就忍不住的热血沸腾。
真想…拥有师尊啊。
“你…就是贪玩了些。”
老祖明明是自己嘴馋，关键时候却总是把错处推到小徒弟身上。
他将对视的视线先行离开，落在天边的夕阳上，“…看在你修为从未曾落下，便陪你去吧。”
勉强的话语，若不是深知对方秉性，陆随深还真以为他有多么不情愿。
“师尊真好。”
陆随深低下头，轻抬起尘昙的手在他的指骨上轻轻落下一吻，眼皮轻闭，表情虔诚。
“是世界上，最好的师尊。”
尘昙没动，被亲过的地方隐隐发烫。
微红的耳根与夕阳余晖融合，上了一层完美的保护色。
这种感觉是陌生的。
尘昙想。
但是，他很喜欢。
暖暖的，却又觉得仅这些，还不够。
缺了些什么呢？
老祖不知。
只知心口好像落下了什么，深埋其中。
他不懂这是为何。
却又隐隐有种预感，自己…好似快要懂了。
——
“过了万妖谷，便是妖魔边界。”
赤霄斩魔舲（船）之上，老祖负手而立在船首，俯视整座大陆。
老妖王还在同尘昙讲述当下战役，尘昙却一动不动，也不知听没听进去。
许是听闻老妖王在耳边絮叨个没完，尘昙拧紧眉头。
“无非一些低等魔物，有何忧心？”
老妖王一愣，面露难堪。
却也知晓尘昙此言不假。
几千年前三界大战，妖族还没有现如今这般弱。
而后，孤鸿始祖也就是尘昙的师尊横空出世，带领人族对抗魔族，妖族。
一时间，始祖应是得了天道气运加身，凭一己之力退了两族不说，还凝聚了人族顶尖之力创建斩魔宗。
后，妖族败退，向人族投降，归隐于世。
妖族归隐，人族便开始全力对抗魔族。
最后的结果，便是两败俱伤。
当时的魔尊死于孤鸿始祖掌下，而孤鸿始祖也在那场战役中身负重伤，修养了近千年才得以痊愈。
那场战役过后，人族虽未曾仇视妖族，却也不算太过友好。
而魔族更为肆虐，看不上妖族，时不时便会欺负欺负。
几千年的蹉跎，妖族已然败落。
就像现如今，魔尊都未曾出手，妖族就已被折腾的七零八落。
“阿深。”
静候在一旁的陆随深走上前，“师尊。”
“到了边界，斩魔宗弟子由你统领。”
尘昙灰墨色的瞳孔落在他的身上，“这将是你面对魔族的第一场战役，速战速决。”
然后，我们好去民间吃元宵。
陆随深在执行任务之时也曾斩杀不少魔族，却都是一些闲散的魔修，如今算是初次参战，又被交此大任，怎能不兴奋。
他带着少年人的傲气，眉眼坚韧。
“弟子领命，必不会辜负师尊所望。”
此战役，便当作他的复仇第一战。
早晚有一天，他会对上那个魔头，用他的项上人头来祭典万千同族英灵。
——
妖魔两族边界，血腥参杂着土味弥漫，周边甚至还有未曾来得及安葬的尸体，腐臭味扑鼻。
几人到此之后陆随深便一直沉默不言的跟在尘昙身后，面色忽明忽暗，气血翻涌。
这一场景，让他想起了当年的蛇族。
却比此时惨烈。
他甚至都能想象到那些魔族在残害这些妖族时的表情。
他们在嬉笑，取人性命像是在割菜一样简单。
魔族之人从不把命当命，他们自私残暴，越是血腥越会兴奋。
老妖王将他们带入临时搭建的地宫，说白了就是一座简陋的洞府。
“老祖，您先在此歇息，小王将他们都唤过来。”
尘昙摆了摆手，没说话，目光一直落在陆随深的身上。
自踏入妖族，小徒弟的状态就一直不太好。
瞧那眉头紧锁的…
陆随深正努力让自己不再去想曾经的那些事，忽然的眉间落下一抹清凉。
他愕然抬头，便看到尘昙的指尖正抵在他的眉心，轻轻将那些褶皱揉开。
“阿深不急。”尘昙轻声劝慰，“会报仇的。”
原来，他意识到了陆随深的想法。
紧绷的神经猛的一松，几乎是下一秒，陆随深的眼底被温柔浸透。
“好，弟子不急。”
“嗯。”见对方紧锁的眉头松开，尘昙也跟着放松了下来，手指瞬时揉了揉他的发，“借着这次，先杀些小的泄愤，无需留情。”
至于大的，早晚有一天会露头。
“弟子听师尊的。”
…
片刻后，老妖王呆着一众妖族回来，首当其冲的是斩魔宗的人。
他们曾远远的观望过老祖容颜，此次能这般距离的接触，又怎能不急。
所以，还未等妖族上前，他们齐齐会在尘昙面前行了大礼。
“弟子等，拜见老祖，参见师叔祖。”
清一色的紫色弟子服，皆是元婴期弟子。
能看得出，莫宗主也是算好了要以此次战役训练出斩魔宗新一代血液。
尘昙垂着眼眸，目光定格在他们的身上，淡淡的神色看不出是喜是怒。
他不算满意，也说不上有多失望。
于魔族周旋这么久还未曾捉拿其头目，当真令人不愉快。
但，又不能怪他们。
若是魔族当真那般好抓，妖族也不会被打成这个样子。
“起。”
斩魔宗弟子垂头，异常规矩的退至一侧。
相比于尘昙的冷漠，陆随深倒是温和了许多。
只见他要带笑意，对着这些弟子点了点头，“辛苦众位。”
这其中本就有曾同他一起接过任务的人，见他这般，女性弟子无一不红了脸。
师叔祖陪同老祖闭关五十年，怎的一出关，竟比从前还俊俏了。
他们不知的是，这些情绪和眼神纷纷落入老祖眼中。
老祖玫色唇瓣轻抿，忽然冷哼了一声。
其中夹杂的冷意几乎转化为实质，冻的人打了个寒战。
众人被吓了一跳，猜测不到老祖的心情为何忽然不愉。
唯有陆随深再听到这声轻哼后，眼底暗光闪烁。
他并没有忽略掉方才师尊瞪了他一眼。
“多谢老祖施以援手，救我妖族。”
“谢我无用，谢阿深。”
若不是小徒弟想来，他也不会来。
妖族不作为，他看不上眼。
妖族众妖一愣，转而对着陆随深行礼，“多谢陆师祖。”
…
陆随深抽了抽嘴角，这个称呼，他能不应吗？
很难听。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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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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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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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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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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