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钟离宴神色松动几分,折卿又趁热打铁:“殿下就当是去看看上神吧,算来也有些日子没见了。”m.χIùmЬ.CǒM
钟离宴听了,并未说话,而是转身回了殿里。折卿在外头等了一会儿,果然见钟离宴换了身衣服又出来,身后还跟着小柴公公。
连远殿里,扶渊果然在等着他,虽然说身子不能动,可眼睛却是一直盯着门口,生怕人还没来,自己就先睡过去了。
“阿……”扶渊想起钟离宴那日的脾气,立刻改口,“二哥。”
钟离宴见他这副怯怯的样子,也不好再生气了,他坐下来:“可好些了?”
“好多了。”扶渊点头,仍是一副乖巧样子。
受了这么重的伤,哪能这么快就“好多了”呢?钟离宴想叹气,到嘴边又忍住了:“说吧,找我来有什么事。”
躺在床上的人纠结了一下是继续客气还是正事要紧,最终还是遵从自己的本心:“阿……二哥,我要和你说舅舅的事。”
钟离宴听了,神色一凛:“怎么?”
“舅舅失踪了。”扶渊笃定道,“或者说,自己从魔族那里离开了。”
“什么意思?”钟离宴听懂了他的话,却又不明白他的意思,“你怎么知道我没把舅舅给找回来?”
习洛书的下落他寻了很久,除了扶渊这里,没有一点消息。
“我当时出城的时候,魔君是亲自带人进了风月关,要带我和舅舅一起出关。”扶渊自顾自地讲着,并没有注意到钟离宴的脸色,“结果刚出关不久,舅舅就不见了。”
他看着钟离宴像是走神,又些不满:“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
“听了。”钟离宴咬牙切齿,“你说你自己出了风月关?那木萧呢?真是长本事了啊。”
扶渊自知说漏了嘴,连忙解释:“我不是这个意思,木萧去了和我去了有什么分别?我……”
钟离宴并不听他胡诌,起身几步就走了出去,出门便喊折卿,问她连远殿有没有什么能关人的地方。
“阿宴!”扶渊拼尽力气喊了一声,躺着缓了好久,才小声道,“别找了,他已经不在这里了。”
钟离宴又怒气汹汹地回来了:“那他人呢?”
“二爷给带走了。”扶渊声音很轻,“不过你别担心,二爷说他也活不久了,就是可怜他才……”
周二这人不认医者仁心,真到了要人命的时候比徐西坞还狠。钟离宴知道他这次绝不是瞧着木萧可怜,却也没有多问,勉力压下脾气,道:“你说得不错,我的确没找到舅舅的下落,魔族说舅舅失踪,我也没有信。”
“你说……”扶渊的脸上没甚表情,脸色也因方才的那一声喊,牵扯到了伤口而疼得发白,“舅舅既然能从魔族手里逃出来,为什么不早些走呢?为什么偏偏要等我去呢?”
钟离宴想不通,只得沉默。
“还有,祭历到底是谁让你给我的?”扶渊注视着他,“是舅舅,对不对?”
“你是说……”钟离宴根本不能相信扶渊说的话,“扶渊,这只是一个巧合!”
“巧合?”在钟离宴的印象里,扶渊从未有过戾气这么重的时候,躺在床上的人明明奄奄一息,可那种由衷的情绪却强烈得叫他害怕,“那日我说我是被逼无奈,你还不信。钟离宴,我告诉你……”
他说得急了,咳了两声,五官因疼痛而皱在一起。
“别急。”钟离宴按住他,不敢随便开口了,“慢慢说,我听着。”
饶是这般,扶渊也是喘了好久,才平复下来:“阿宴……祭历是舅舅给我的,那你知道是谁控制了连远殿的人,在你眼皮子底下给我下咒么?”
“就是宁儿和小鱼儿遇上刁民那天,把她们送到映川殿那回。”扶渊仿佛盛着山岚海雾的眼睛里忽然出现了一种奇异的平静,他像是十分坦然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寝殿的床上——就是这里,被画上了与献祭的有关的阵法,我在庄师兄那里看到过。后来,我在罗国光的枕头底下发现了和当年娘娘案子里一模一样的纸笺。也就是说,不管我有没有学会帝都堪舆图,有没有提前知道那个献祭的法阵,都已经是被标记的猎物了。”
“我学会了帝都堪舆图,又提前看到了那个阵法,还以为主动权在自己手里。”说到这里,扶渊已经有些累了,“直到被祭历捅了一刀,才明白这半年来无论我是怎样想的,怎样做的,下场都不会好过今日。”
“还好我提前知道了,提前在城外绘出了堪舆图的脉络。不然,我还有命躺在这里与你说话么?”
“你还记得当时你给我讲的帝君的那个什么野史吧?就有一把剑喜欢他化作了女子的那个。”扶渊偏过头,嘴角还翘了起来,“说的就是祭历吧?”
祭历的故事,再说已经没有意义了。这个故事到底是真是假也不再重要——祭历已经永远地消失在那个献祭的阵法里,他们再想要求证,也无处可寻了。
“它说它是君阁的刀,”扶渊道,“帝君老人家用过的,再怎么寒酸,也不会到我手里吧?”
“小渊,”钟离宴握住他冷汗涔涔的手,“祭历是舅舅给我的不错,可……事情的确蹊跷,可舅舅又怎会与母后的死有关!”
扶渊半合着眼,对他说的话已经没什么太大反应了。
“这样,你先好好休息,我会把舅舅找到,也会把那个算计咱们的人找到。”钟离宴从椅子上滑下来,不知怎么的就蹲在了床前,用自己最能让人信服安心地声音向他保证,“从小到大,舅舅都是最宠你的,你相信他,也相信我。”
其实扶渊的思绪也是乱的,他胡乱点点头,道:“我累了。”
“那你先睡。”钟离宴给他掖好被角,问道,“冷么?”
扶渊摇摇头,对他道:“哥,这次的事……是我没跟你商量,是我不好,你别生我气了。”
钟离宴从不是软弱的人,从来都不是,当年习剑时被生生震裂了虎口那次都没掉一滴泪的钟离宴,忽然就滚下了泪来。
“哥,你别哭啊。”扶渊有点儿慌,他从来没见过钟离宴哭,也不知道他缘何这样伤心,只当是因为自己,“我、我再也不这样了……”
钟离宴低下头,硌人的眉头压在扶渊硌人的手背上,湿热的眼泪与潮冷的汗水汇聚一处。
【作者题外话】:头疼。之前剑网三出的那个《九万里》的CG,我师父说他长大后又去看过河溯的大雪,柳大立马跟“方知年少终究只是年少”。虽然许多人表示磕到了,但为啥我总觉得他是在怼我师父呢……(杨青月毒唯)昨晚临睡前忽然又想到了,杨柳两个我至多遗憾,那如果换做我和侯爷呢(愁苦)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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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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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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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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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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