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头到尾都没有信任过耶律晴染,当初他找到耶律晴染去挑拨她跟乐昌长公主之间的母女关系,无非就是想断掉元浔的助力。因为封南絮才是乐昌的亲女儿,元浔跟封南絮定了亲。
将来,乐昌乃至漠北,肯定是要站在元浔那一边的。
他从来不担心元玩跟慕太后母子,反而远在岭南的元浔,才是他的心腹大患。
先前他一直想借着慕太后母子的手去除掉元浔,然后他便可以坐收渔翁之利。谁知道他被元浔摆了一道,不仅痛失闵家,还失去西南的大片势力。
与此同时,他还被慕太后给盯上。
为求自保,他再次找上耶律晴染,如今的耶律晴染可是皇后。
只要她想,她有的是机会给慕太后跟元玩下毒。况且他深知耶律晴染心仪的人是元浔,她瞧不上皇帝元玧。
奈何他低估了乐昌长公主,也低估了耶律晴染。
耶律晴染虽然不聪明,但她在乐昌长公主手底下长大的,又经常出入宫里,有些手段她是有的。在她答应跟元清合作的时候,就已经派人将元暥清的底儿摸清。
就连他在宫里的势力,都一清二楚。
在得到乐昌长公主的提醒后,耶律晴染转身就把元暥清给卖了。
慕氏没有兵权不假,但是京城有禁军,禁军的三卫元暥清也只控制了一卫。
因此,耶律晴染的反戈打了他个措手不及,都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慕太后母子给拿下了。
消息传到岭南的时候,容千屿直跟元浔说,精彩。
"阿浔,不得不说,还是你的眼光独到。竟然知道事情的诀窍,掌握在乐昌长公主的手里。容千屿对元浔的话深信不疑,得知事情的反转是因为乐昌长公主后,他也是愈发的佩服元浔。
"对了,元暥清一倒台,西南的势力可就全是咱们的了。"说起这茬,容千屿眉眼的笑意拉的就更深了。
然而他说了许多,元浔也只是轻声附和两句,并没有过多的回应。
容千屿觉得奇怪,“阿浔,你今天怎么了?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又跟你的阿絮吵架了?"
“不是。"元浔摇了摇头,“我们要准备入京了。"
容千屿愣了一下,"入京?"
"嗯。"元浔点了点头,“六月十八是她的生辰,今年该是她的四十诞辰了。”
“姑母?"容千屿反应过来,想到他嘴里的“她"便是他的亲娘,他的姑母。
“确实,今年确实是姑母的四十满诞。"
"不过,回了京城也挺好的。咱们都出来快三年了,也该回去了。“说起回京,容千屿反而有些雀跃。
因为回到京城,他们的计划便算是全盘启动了。
就在他们商量的同时,京城容太后的寝宫,也迎来了一位贵客。
"你来了?"容太后一身浅灰色的长袍,缓缓从佛前起了身,抿唇吟出一句。
“今年可是你四十岁诞辰,过不了两天,他就准备回京了。"乐昌长公主自己挑了个位子,屈身坐下来,看着容太后吐出一句。Χiυmъ.cοΜ
“你哪怕再恨先帝,阿浔都是你的儿子。我想不明白,你为何如此恨他?”
“我恨的是命运。“容太后答。
“是吗,行了,演了这么多年的戏,儿子都快回来了。可以了,歇歇吧。"乐昌长公主甩了下衣袖,眉眼的笑意拉得更深些,她端起旁边案上的茶盏,小呷一口。
"古寅是你的人吧,他在阿浔身边这么些年。若不是他,阿浔早就毒发身亡了吧。
"容静薇,有时候我其实挺不明白你的。你若你不爱阿浔吧,暗地里你做了那么多,不就是为了保住他的性命么。可你说你爱他吧,你又对那孩子冷冷冰冰的。”
“你到底在别扭着什么?"
"你何时那么多事儿了。"面对乐昌长公主的询问,容太后并没有回答,轻轻挑了挑眉。
“就因为阿浔跟你的女儿定了亲,就算是认定这个女婿了。怎么,来我这儿帮你的女婿讨公道来了?"
“嗯哼,你说的还真没错呢。“乐昌长公主坦然的点头。
“阿浔是个好孩子,你的真的该待他好点。”
“你不懂。“容太后深深凝望乐昌长公主一眼,又吐出一句。
乐昌长公主哼了一笑,“我若是不懂,世间就更不会有人懂了。其实,我比任何人都懂。阿薇,当年我被送到塞外和亲,其实我比你入宫还要彷徨。
“可是我没有的选,母后没有女儿,只有我这么一个义女。若我不去的,义兄皇位不稳,义母也会受到牵连。"
"你知道吗,我去到塞外的头一年,特别难熬。世人只知道我跟先汗王鹣鲽情深,先明白我内心的苦楚。他爱我是真,可他粗鲁野蛮也是真的。
“新婚之夜,对我而言就是一个噩梦。呵呵,我就是一个礼物,甚至连青楼的花娘都不如。”
容太后从来都不知道乐昌居然还有一段如此苦难的经历,她也愣住了。
乐昌继续道:“你入宫后,至少有你爹跟兄长在,无人敢动你。你看你的后位坐了这些年,先帝再怎么宠爱慕氏,依然动不了你。我呢?"
话到此处,乐昌一声苦笑。
“我本来就是东阙送去大漠讨好大漠的,我若想让自己过的好,只能步步为营。为了稳固地位,我把自己的尊严踩到地上,去讨好他,求他给我一个孩子。直到我有了旭隆,我的日子才是好过一些。”
“可是有了旭隆后,多的是人想要我们母子的性命。我便是连睡觉,都不敢睡的太沉的。"
"我睡的最好那几年,是他死后,我带着孩子们回到东阙。我才感觉到,自己活了过来。"
“阿薇,我都活过来了,你为什么还不愿意活过来呢?"
“阿漓!"容太后凝视乐昌长公主一眼,泪水忍不住簌簌落下。
“都过去了。”乐昌长公主上前,抱住了她。
“所有的苦难都过去了,我们要朝前看。再说了,孩子有什么错呢?当初也不是他求着我们生下他们的,母子一场,血脉相连,怜惜些孩子吧。”
“我们觉得我们很苦,孩子何尝不苦呢?"
"你想想你的阿浔,五岁被你丢到军营去,这些年,他是孤零零的长大。先帝宠爱慕氏,所有的爱都给了,慕氏母子。阿浔本就没有爹疼了,你这个娘也不待见他。”
“还有我的阿絮,我将别人的女儿捧在手里多年,我自个儿的女儿却流浪在外吃尽苦头。每每想到此,我就心如刀绞,恨不得时光可以倒流。”
"阿漓,谢谢你。“容太后擦干了眼泪,真诚的跟乐昌长公主道了一声谢。
乐昌长公主不以为然,“不用谢,将来咱们可是一家人。孩子们的未来,可还得靠我们呢。"
容太后瞬间就领悟了乐昌长公主的话,“我明白了,放心吧。我的儿子我可以忽视,但是,我决不允许旁人伤了他。”
“如此甚好。“乐昌很是满意,颔了颔首。
见目的达成,乐昌也没有多留,告辞离开了容太后的寝宫。
也正如乐昌跟容太后所料的那般,元浔跟封南絮准备起进京的事宜。
为什么他们敢进京了呢,因为禁军三卫因清河郡王一事,损失了一卫。加上乐昌长公主的暗中谋划,三卫中的东城卫早是乐昌长公主的囊中之物。
加上北境的事情后,北境完全控制在定国公府手里。
岭南跟西南又在元浔的掌控之下,慕太后跟元玧想对元浔动手,完全没有胜算。
所以,元浔并不担心,光明正大的带着封南絮大摇大摆的入京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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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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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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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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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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