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汉子脸上湿乎乎的,也分不清楚是因为受刑腾出来的眼泪还是汗,他自己也顾不上了,口齿不清的招供。

  岑欢喜专心听了半天,啥也没听清,气的啧了一声,抬脚碾上他被铁梳梳过的腿。

  “能说就说清楚点,含糊不清的是在敷衍谁。”

  语罢还垫着脚尖又碾了几下。

  疼的汉子喊都喊不出来,眼睛瞪得跟死鱼一样,嘴也长得极大,看着像是濒死了一般,岑欢喜拦住想来检查他情况的士兵,冷眼看着他自己缓过来。

  等人喘气声恢复平静,她才挪开腿。

  “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

  “门主是男的身体羸弱……”

  “再说不出一点有用的,直接按你上钉床。”

  “别别别!我们据点都是门里的小喽喽,能接触到的信息很有限,我们只知道门主从来不在门里露面,都是一个叫路远云的长老代为出面,而那个长老大概在西北方向的据点。”

  他语速飞快,生怕自己被上钉床。

  岑欢喜在心里咂摸了几次路远云这个名字,追问了一下路远云的长相,就若有所思的退出去了。

  把路远云的长相和大致位置告诉植物。

  几分钟内,这个消息被植物传遍全城,零碎的信息被收集成网,而信息网的汇报中心是岑欢喜,她只需要在屋子里等待,就可以得到想要的答案。

  从黄昏到第二天东方肚白。

  她终于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

  【在西北棚区最里面,门口挂着灯笼的地方,就是路远云所在的位置。】

  岑欢喜将这话告诉林默,他马上下令让人去抓捕路远云。

  “按照那些人的话,路远云在天一门的位置举重足轻,只要抓到他,那个门主也跑不掉的,现在放松一点,我们去街上走走吧。”

  岑欢喜也觉得要劳逸结合,换了个伪装,和林默装扮成普通夫妻的模样,相携去逛街,金陵城内暗地里波涛汹涌,百姓们却一派祥和。

  金陵城的底蕴和京城有的一拼。

  街上店面卖的东西五花八门,大街上的大店面卖的倒是熟悉的那种,巷子里的小店面倒是很稀奇,什么纸人铺,给小镜子缝背面花样子的,还有一家专门卖小物件的古玩店。

  岑欢喜对古玩店摆在门口架子上的鼻烟壶很感兴趣,拉着林默进店。

  店主是一个青年。

  可能是因为长期看店不见光的原因,皮肤白的跟雪一样。

  一身轻薄的青灰色长衫穿的松垮,衣襟散开,露出里面白色的里衣,一头青丝也仅用木簪低挽了一下,看到来客,青年也只是轻抬眼皮。

  “随意看一下,价格旁边都有标价,恕不讲价。”

  青年的声音和长相相符,很是清冽。

  岑欢喜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直奔着鼻烟壶去,鼻烟壶有大有小,有珐琅的,也有玉石一体的,还有雕花的,各种各样,让她看都看不过来。

  想都买下来,但想到自己现在伪装的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夫人,买一个古玩鼻烟壶可以理解,买一打那就奇怪了。

  最终她只能忍痛只拿下第一眼看上的那个区结账。

  因为有标价,她提前准备好了银子,递给青年时发现他的手腕内侧有很多小点点,身为大夫,她一下就确定那是针灸孔。

  “老板你这年纪轻轻的,身体也太不好了吧?”

  这家店的温度和其他店相比高上一点,但是老板这外衫加里衣,头发还半散着,理应出汗才对,但他鬓角却很干爽,鼻尖和脸侧也干干净净的。

  再根据针灸孔得出他身体不好,太虚了才不怕热这个结论。

  岑欢喜出于职业,就多说了一句。

  青年兴许是经常被问身体,这会态度很坦然。

  “对,旧疾了。”

  看他的意思是不愿多说,她也就没多问,等他确定了东西价格,给了钱就走了。

  等走出去一段路,她突然停下,眨巴着眼睛看林默。

  “我刚才老觉得那个店主很熟悉,现在才反应过来。”

  “熟悉是因为他的外在条件和传说中的天一门门主黎可待很像,但黎可待这会多半是像地沟老鼠一样到处躲,怎么可能这样光明正大的开店啊。”

  岑欢喜被自己的话说服了。

  林默生性谨慎,既然起了怀疑的苗头,就不会那么容易打消,他暗中让人去盯着青年,与此同时,路远云的抓捕行动圆满成功,他们回客栈,正好可以拿到关于路远云的审讯记录。

  看完记录的那一刹那,林默猛的站起来朝外走。

  岑欢喜连忙拿过记录看完。

  看完气的眼前都黑了。

  女人的第六感还真是厉害,那个古玩店店主真有可能是黎可待!

  她没有武艺,这会跟上林默就是添乱,她就去找植物跟进黎可待的行踪,得知他在他们离开后就关店走了,看来他也看出来他们的不对劲了。

  ……

  金陵城。

  四通八达的小巷,黎可待在穿梭,他的步子看似慢悠悠,其实快的很,一转眼就走出了好几条小巷,等到了一个屋子,拐进去,他平静的面容才被撕破。琇書網

  因为过度运功,经脉翻涌,刚一停下来,鲜血就从嘴角溢出。

  他浑不在意的抹掉,对迎上来的手下下指令。

  “放弃城内所有据点,通知其他人不要去救路远云,现在去救他,就是自投罗网,我们得以最快的速度想办法离开金陵城。”

  金陵是天一门一直以来盘踞的地方。

  但这次却像是个牢笼,把他们困死在这里,一点点绞杀。

  想要活命,只能想办法离开。

  手下应下,然后把炼制好的肉白骨递给他。

  “门主,先吃药吧,您的身体撑不住那么运功的。”

  黎可待看了肉白骨一眼,没动。

  “一份心脏做成了多少份?”

  “可以做四次药引子,但第一次制作,只有这一份成功了,门主您放心,拓拔荇还在我们手上,我们特地找到了易孕女子,今晚就给拓拔荇下春药,争取能有更多的心脏储备。”

  “很好。”

  话音刚落,黎可待猛的看向门口。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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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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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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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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