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欢喜嗅着萦绕鼻尖的清冷香气,从鼻腔里挤出几声哼唧,主动往里面身上又挤了挤。

  林默卷起她一缕长发,在指尖圈绕。

  “你别钻牛角尖。”

  “照你说,丁家人很爱护丁瑜汐,那么第一次没有你帮忙讨公道,他们也会找上门的,但无权无势的,结果会比现在惨一百倍不止。”

  他一点都没有夸大。

  张连云可以无法无天到这个地步,家里肯定出了不少力,和这样的人硬碰,无疑是以卵击石。

  岑欢喜无声的叹了口气。

  “也是,反正我刚刚已经把人送到府衙了,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件事肯定不会雷声大雨点小了。”

  她这话说的没错。

  负责审案的官员不敢把这件事高拿轻放,连夜审讯出来的结果就是关一年大牢。

  张父知道这件事没转机了,再伤心也不敢多说一句,但是张母不一样啊,长期在后宅的妇人,压根不知道宅院外的风起云涌,靠一腔母爱找到了岑欢喜这来。

  “林夫人啊,同为母亲,你肯定知道我此时的心境,求你放过连云吧,他从小娇惯到大,哪里吃得了牢狱之苦啊,这要是闹出点好歹,我这把老骨头也别活了!”

  这话摆明了要用自己的性命威胁岑欢喜,但岑欢喜是那种会让人轻易威胁的人吗?

  只见她冷哼一声,砰的一下放下茶盏。

  “让我放过他?怎么的,他落到这个地步只是因为我吗?”

  “我是一个母亲没错,但我的孩子绝对不会被娇惯成这般不知是非,一心只为玩乐的纨绔子弟!”

  京城是天子脚下。

  随便往街上扔个盆都能砸到皇亲国戚高官贵人,但也因为如此,每家每户都会对家中子弟耳提命面,让他们出门在外别嚣张跋扈。

  哪怕有一些实在拧不过来的跋扈性子,也多的是人教训,不出几回,乖的跟哈巴狗一样。

  反倒那些有点家底但不多的新兴家族的子弟,是名副其实屡教不改的纨绔子弟。

  比如张家。

  岑欢喜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张母还是不反省张连云的错误,还在那口出狂言。

  “那个丁瑜汐区区农户之女,能让我儿碰几下都是三世修来的福分,她不知道珍惜还不要脸的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儿气不过给她点教训也是正常的,哪能把人送到牢狱里啊!”

  这番言论委实把岑欢喜气笑了。

  果然上梁不正下梁歪这话没错,有这样的母亲,张连云的三观能正才那才是见鬼了。

  “张夫人,依我看,不要脸的是你才对。”

  “同为女子,亦是施害者的家属,我不求你跟受害女子共情,但求你把嘴闭上,一张口就是乌烟瘴气的,让我听着就作呕。”

  对于张母这种人,岑欢喜可是一点都不客气,骂完人就差人把她架回张府。

  前脚他们刚走,后脚丁家人就过来了。

  丁家父母带头跪下。

  岑欢喜吓得二郎腿都放下了。

  “你们这是干嘛?”

  “来谢谢您这些日子的鼎力相助,如果不是您,我们早就被弄得家破人亡了,今日特地来跪谢您!”

  丁父说的情真意切。

  岑欢喜起身亲自将他们扶起来。

  “我夫君是父母官,我身为他的妻子,自然也是为百姓着想的,你们不必这样的。”

  “哦对了,你家的门窗,我那日去看到被弄坏了,我找了个木工,等会跟你们一块回去,看能不能修,不能修就换了吧。”

  丁瑜汐听到这话摇了摇头,“不用修也不用换,我们不回去了。”

  “清莲洲是张家的地界,一年过得很快的,到时候张连云出来了肯定不会放过我们,而我们也不能次次依赖您来帮忙,所以我们决定举家搬迁。”

  “东西已经收拾好了,今日一别就是永远了。”

  “我代表全家,祝您往后幸福安康。”

  岑欢喜没想到丁家会举家搬迁,但想到张连云那股疯劲,顿时觉得这个做法很不错。

  “那你们决定在哪重新安家了吗?盘缠够吗?”

  “目的地没定,走到哪算哪,盘缠是够的,毕竟当初张家给了不少补偿款呢,不仅够盘缠也够安家费,到时候还能余出一部分给我哥娶媳妇,毕竟因为我,好多好人家的姑娘都不敢嫁他。”

  丁瑜汐愧疚的看了一眼丁瑜闵。

  自己的婚事告吹也就算了,还害得哥哥也找不到对象,真的是太愧疚了。

  丁瑜闵倒是不在乎这点,呲着一口大白牙笑的爽朗。

  “你说什么了,你哥我现在还没媳妇是自己的原因,和你一点干系都没有,你有那时间胡思乱想,倒不如想一下今晚咱要在哪个山头过夜。”

  丁瑜汐眨眨眼睛,“为什么是山头不是屋子?”

  “因为咱再不出发,只能住山头。”

  岑欢喜闻言把人往外赶。

  开玩笑,这荒山野岭的到处都是看不到的危险,在这环境过夜,纯纯找死啊!

  岑欢喜把丁家人送走,就又来了一波人。

  她边在心中感慨自己住的这临时小院子,可比京城大宅院热闹多了,一天来三波人呢,边转身看向门口,这一看,刚刚闲适的姿态就一扫而空了,脚底跟装了弹簧一样小跳了一下。

  “哎呦我的祖宗啊!你不好好在京城待产,跑来这干什么啊!”

  没错,来人就是宋苓颐。

  她挺着跟吹了气一样的肚子,白了岑欢喜一眼。

  “你要是有点良心,回去看看我,我至于大老远跑来吗?”

  “我不会给你回信说我没事了嘛……抬脚,小心点。”

  岑欢喜搀扶着宋苓颐进去,等人坐下了还夸张的摸了一把额角,被宋苓颐拍了一下。

  “信那就是几个板正字组成的破玩意,不管是谁都可以代笔,连写信的人都可以造假了,内容更可以虚构了啊。”m.xiumb.com

  “再说了,你这个王八蛋,想来报喜不报忧,我不亲眼看到你好好的,我这颗心就是安不下来!”

  宋苓颐在收到岑欢喜的报安信前,那可谓是寝食难安啊,要不是顾忌肚中孩子,肯定就杀到姑苏城了。

  后来知道她没事,还来了清莲洲,寻思着也挺近的,不顾家人阻拦,硬是来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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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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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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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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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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