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星眠已经做好了再摔一次的准备,却在紧要关头被圈着腰身扶住了,她没反应过来,只觉得自己的脸装上了一堵带着热度的墙,睁眼一看,是万俟昀!

  她的脸瞬间爬上红晕,也不顾脚,快速的后退几步,但她忘记了,这里人不少她退的急撞到人又要摔了。

  这次万俟昀把人拉住,径直带到了安全地方。

  “腿脚不好就别出来丢人现眼。”

  万俟昀丢下这句不好听的话就离开了,但谢星眠听着却没那么不开心,甚至还笑的温软。

  那边的岑欢喜,回家后把自己暗示谢星眠的事情悉数告诉了林默。

  “我不想管闲事,但谢星眠这人看起来确实还可以,而万俟昀又真的寂寞太久了,如果他只是因为想单着而单着,我绝对不管这个闲事,但我害怕他是跨不过万卿卿那个坎才单着。”

  说到这,她叹了口气。

  万俟昀是要做皇帝的人,皇帝后宫只有一人,会被后人传颂专一的美名,但一个都没有,先不说史书会如何编排他,就看眼前,他有朝一日仙去了皇位无亲继承,这就是最大的事情。

  林默也觉得万俟昀该找个人了,不管是真心喜欢的,还是来堵悠悠众口的,都是时候找一个了,而谢星眠这个人选不错。

  “我支持你今天的做法,毕竟你没有直说,他们真的要是能发展起来的话,那都是他们自己的本事,发展不起来也不可能怪你。”

  “好了夫人,先别管别人了,管管你夫君我吧。”

  他没再多言,起身将人拦腰抱起,她出于惯性,下意识圈住他的脖颈。

  等反应过来时人已经被压在床上了,帷幔被放下,未熄灭的烛光从缝隙里钻进床铺,但无人搭理,任凭它燃尽。

  ……

  岑欢喜原以为谢星眠和万俟昀的事情,不会再和自己有关了,但今天万俟昀就找上门了,还不是走正门,是爬墙进来的。

  林默安抚好岑欢喜,自己边绑衣服带子边神情不虞的朝他走去。

  “劳驾,上门前看看时间。”

  这话在万俟昀那,左耳进右耳出,完全没放心上。

  “月色底下好谈心啊,来兄弟,坐下一起喝一杯。”

  说是喝一杯,万俟昀直接开了个坛子对着口吹,一口气吹半坛子,林默也不拦着,只是对他这种喝一口往身上漏一口的动作表示嫌弃。

  “说说吧,这深更半夜的不睡觉,是想来谈什么心?”

  万俟昀长舒一口气,拎着坛子转身往后一靠,背抵在桌沿上,仰头看着天上月色,神情出奇的漠然,“林默,人生来就要成亲生子的吗?”

  “不是,成亲生子看个人意愿,如果我没遇到欢喜,我这辈子都不会有妻子。”

  官场水深,处处都是算计,只有远在五里镇碰到的岑欢喜,是真心对待自己的,所以他才愿意把自己的一颗心交给她。

  万俟昀噗嗤笑出声,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

  “不是我说,你运气真的好,不管什么苦难,身边都有一个愿意跟你走下去的妻子。”m.χIùmЬ.CǒM

  “你身边不也有?”

  林默学着万俟昀的样子靠在桌沿上,拎着酒坛子的那只手的手肘随意的抵在桌面上,语气慵懒,却让万俟昀的动作顿住了。

  “你是说谢星眠吗?”

  “其实我确定自己不喜欢她,我没把人赶得远远的,只是觉得她可以是一个很好的妻子,这个想法很自私吧?明知道她喜欢自己,自己不喜欢她,却为了合适一词将人绑在身边。”

  林默把目光转移到他身上,目光很平淡。

  “你这个人,全身上下就嘴最硬,把自己说的无情又狠心,你摸着自己的良心再说一遍你对谢星眠一点感觉都没有试试,说得出来我就信你刚才那些鬼话。”

  他还能不了解万俟昀吗,看着恣意洒脱,其实心里的顾虑堆积如山。

  这样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只是因为唾弃自己的无情就半夜爬墙找友人述说,能走这么一趟,多半是他觉得自己对人有意思,却不愿承认,这才一开口就往自己身上扣薄情的锅。

  这一波就是给别人洗脑,顺便给自己洗脑。

  万俟昀被说的炸毛了,倏地一下站起来,手捂着心口就要重复自己的话证明自己的心,但最终脸涨的通红也没吐出一个字眼。

  林默拉他坐下。

  “行了,到底喜不喜欢你自己心里有数,你喊我一声兄弟,那我就跟你说一声兄弟才说的话,人生短暂,有什么想说的想做的,别犹豫。”

  有时候一犹豫,就失去。

  万俟昀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只是恢复了一开始的样子,靠在桌边,一口一口的灌酒,这一次一滴酒都没往外漏。

  很平静。

  林默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喝。

  等万俟昀带来的酒都喝完了,这场莫名约起的酒局才散了,万俟昀把空坛子搁在一边,起身把手放在林默的肩膀上压了压。

  “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回答,自顾自原路返回,但上了马,他却没有回东宫,而是朝着郊外去了。

  路越来越不平整,路边的烟火气也越来越淡,只剩下高亢的虫鸣在耳边叫嚣,他不以为然,把马拴在山底下,自己伴着虫鸣就着夜色走在山间小路上。

  随着离山腰越来越近,他的脚步也越来越沉重,直到进到一个墓园,在一块墓碑前,他那一身肃穆的气息,才褪的一干二净,周身气度温和的像是与老友会面。

  不过还真是和老友会面。

  万俟昀毫无芥蒂的在碑前坐下,用袖子擦拭墓碑上的尘土,用朱砂染红的万卿卿三字,被擦拭的干干净净。

  “好久不见啊卿卿。”

  “仔细想想,我们最后一次见面还是你被带到这里的那天,那天我看着你被封在那个小小的棺材里,被埋在那九尺之下。”

  “那天我没哭,我甚至可以得体的应对每一个来吊唁你的人,但今年桃花开的时候,我下意识要去摘一支桃花悄悄放在你的窗台上时,却突然哭的很难过。”

  “因为我明白,你再也不会把那支桃花放在花瓶里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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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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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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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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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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