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来给岑欢喜送点心,意外听到了拓拔荇的剖析,心里对人仅存的那点疙瘩也悄无声息的消失殆尽了。

  也罢也罢。

  这小子看着跳脱,做事也没分没寸的,但一颗心倒是出于意料的赤诚。

  既然他把岑欢喜当姐姐看,那自己高低也算是姐夫了,再跟人计较那点莫须有的事情确实有点上不来台面了。

  林默将点心放到门边的斗柜上。

  自个静静地退出去了。

  拓拔荇不知道林默来过了,还在对着岑欢喜掏心掏肺,说着说着还哭起来了。

  偏偏他哭不是那种嚎啕大哭,而是与他外在性格完全不一样的压抑性哭法,就是死憋着,实在忍不住才露出点抽泣声。

  岑欢喜放下东西,给人顺背。

  “人生路很长的拓拔荇,或许你过去过得不如意,但一直耿耿于怀的话,你的未来也会变得不如意的,要想自己的人生不被同一件事毁掉,你要学会释怀,学会看其他事物。”

  人家说,刀子不落在自己身上,嘴上总是说的好听。

  但这份安慰,是岑欢喜目前觉得最适合拓拔荇的了。

  他看着嚣张跋扈,但和人一熟,就会像个小奶狗,这证明他的本质并不坏,她不想他因为那些事情,毁掉他的本质。

  拓拔荇随手扯了块帕子,囫囵给自己擦了个脸。

  “我知道的岑欢喜,我会努力的!我现在这样就是憋了太久一下子都说出来有点崩溃罢了,你有事去做吧,我自己缓缓就可以了。”

  岑欢喜知道他这是需要空间了。

  就没多说什么,起身出去,在门口瞧见了那碟糕点,眉毛微微一挑,心知林默来过了,就端上糕点,一边吃一边在客栈找他,最终在阁楼找到他了。

  “快四个月了,以后少登高。”

  他过来扶着她坐下,顺手拿过碟子放在边上,“都吃完了还拿着干嘛。”

  “没找到地方放下,就一直拿着呢,你刚才都听见了吧?果然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看着再风光,也总有旁人不知道的黑暗。”

  岑欢喜语气里满是感慨,透过窗户看向外边的天空的眼睛,眼底神色怪复杂的。

  林默知道她心软,在她身边坐下,胳膊松松的圈着她的腰身。

  “过日子,有起有伏是正常的,拓拔荇也发泄出来了,以后会没事的。”

  也不知道是林默这波分析对了,还是拓拔荇掩饰惯了,接下来他的表现根本看不出来他是一个不受宠的便宜儿子,就算瘸着一条腿也不耽搁招猫逗狗,活脱脱涉世未深的大少爷啊!

  只不过这样也好,生活氛围轻快,日子过得也就快。

  一转眼,他们就抵达南诏了。

  拓拔荇的腿好的差不多了,岑欢喜的肚子也彻底显怀了,像是在肚子上扣了个小碟子,不大,穿宽松点的衣服就瞧不见了。

  所以绕是孕妇本人,腰不酸的时候经常忘记自己是双身子,也就林默一直在操心。

  “好啦夫君,再操心下去,孩子还没出生,你这个做父亲的就要因为思虑过重老了!”

  岑欢喜调侃林默。

  林默说,“我也是担心,你和拓拔荇一个性子,也就沉稳的时间比他稍微多一点罢了。”

  “诶诶诶,怎么还带连坐的?看见没默哥,那个官员一看就是等你的,你快点去做正事吧,我和岑欢喜去那边溜达溜达。”

  拓拔荇说的他们下榻的客栈所在的这条街道,这会道上人正多着呢,各种摊子只是远远瞧上一眼就觉得很有趣,不仅是他,岑欢喜也起了兴致。

  两人合伙强行把林默送出门,然后结伴上街了。

  这边的摊子卖的都是一些山货,菌子野菜野果子,还有不少药材。

  他们俩都是学医的,看到药材铺子一个个都打起了十足的精神,蹲在摊子前仔细的翻看。

  岑欢喜挑到了不少合心意的药材准备结账,余光突然瞥到放在角落处一个黑不溜秋的球状东西,“老板,那个怎么卖?”

  老板随意的睨了一眼,“那个呀,我家老爷子生前捣鼓的东西,不是什么值钱的,你要愿意要,给几个铜板就成。”

  老板之前也不死心,觉得自家老爹生前那么在意这个,这个就算其貌不扬,也肯定值老鼻子钱了。

  结果问了好几个医馆,都说这玩意不值钱,他就死心了,随意丢在铺子上,看谁愿意要,随便给点就给拎走免得碍自己眼。

  岑欢喜眼睛一亮。

  马上取出一些铜板扔在铺子上,身上就要去拿那个东西,突然,一鞭子破空而来,她手背被抽了一下,疼的缩了手,那东西也落入了旁人手中。

  抬头一看。

  只见一个一身华服的姑娘,一手拿着鞭子一手拿着那东西。

  “本郡主也要这个,琉璃。”

  南诏郡主南未央身后的丫鬟琉璃闻令给了摊主一个银锭子。

  做生意吗,只要钱到位,谁买无所谓,摊主马上把岑欢喜给的铜板拿起来递回去,但拓拔荇不满意啊,把岑欢喜扶起来后,直接朝南未央扑过去。

  “你干嘛!你竟敢对本郡主无礼!”m.χIùmЬ.CǒM

  “无礼的是你!还说是郡主呢,一点都不为民,上来就抢东西!”

  拓拔荇虽然正面打打不过,但身形还是灵活的,仗着两人距离近,南未央的鞭子施展不开,眼疾手快的把东西抢回来。

  南未央怎么可能任凭东西被夺走,对着拓拔荇的背影就是一鞭子,岑欢喜大惊,下意识上前要给人挡下,结果闭着眼睛等半天都没等到疼痛。

  睁眼一看,是林默不知道打哪蹿出来,一手抓住了鞭子,在她看去时,他正狠狠地将鞭子扯到手中,南未央被拽了个踉跄,但看着他阴沉的脸,心里打怵。

  陪着林默的遥王爷,也就是南未央的父亲,上前打圆场。

  有人和稀泥,这场闹剧快速的落下帷幕,回了客栈,拓拔荇把自己抢下来的东西递给岑欢喜,“你看,血竭!”

  岑欢喜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林默挡住了视线。

  “你先回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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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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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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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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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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