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这话说的实在是有失偏颇,什么叫双方都有错,如果不是那小孩带了匕首来,怎会发生这种事,我不深究就不错了,还什么双方都有错,呵。”

  一位衣着华丽的妇人缓步而来,想来就是王夫人了。

  岑欢喜不把她的视线当回事,语气得体的回应。

  “我儿子带匕首来书院确实不好,但王然上手抢才是受伤的主要原因。”

  她知道自己儿子才是一切事情的起因,但听到王夫人这话,就不太想道歉了,毕竟面对这种人,一旦道歉,对方必然会顺杆爬。

  可是她忘了,就算不道歉,对方也可以顺杆爬。

  “但是你儿子不带的话,我儿子能抢?没想到你穿的人模人样的,连这点医药费都要逃避,可别是给人做外室,这一身衣服首饰都是别人送了,手上没现钱,才想逃避吧?”

  “我告诉你,趁早歇了这个心思,今天你们母子俩,不仅要当着整个书院给我儿子道歉,还要赔医药费,还有我儿子读书的损失费。”Χiυmъ.cοΜ

  “原本大家一条起跑线上,因为你儿子这事,我儿子没法读书练字,比别人落了几分,你得赔偿!”

  王夫人目的显露出来了。

  王家家主王旭是上个月刚被提携到京城的,是个四品官,王家也因此举家搬迁来。

  王夫人原本满心都是做官夫人可以威风凛凛,但到了才知道,自家老爷的官阶算得上最低,根本挤不进去上流圈子,王家的家底也不足以供她买那些上好的衣服首饰。

  这个落差让她心中愤懑。

  今日又撞上王然出事,一来看见岑欢喜穿着打扮比自己高了不止一个档次,嫉妒心让她没想过也许对方的家世什么的比王家好,只是看对方那张貌美如花的脸,就将对方打为外室。

  岑欢喜听到这里就知道自己是被当成软柿子了。

  神色一敛。

  也不见她姿态有什么改变,但给人的压迫感就重了不少。

  “本夫人给人做外室?呵,可笑至极,王夫人不妨出去打听打听我岑欢喜的名号。”

  岑欢喜三字一出。

  王夫人面色就一变,刚来京城,自家老爷就跟自己念了好几个在京城万万不能得罪的人,其中一个就是岑欢喜,没想到自己刚和人对上,就把人得罪透了。

  她无意识吞咽了一下口水。

  “我不是这个意思的林夫人,我就是太担心孩子了,这一时之间有些胡言乱语了,您别介意。”

  “胡言乱语?可不见得,不仅算到了医药费,甚至还算好了损失费,这一听就是早有预谋,放心,本夫人一分都不会少你的,不过以后本夫人也不想再见到你。”

  岑欢喜鲜少这样明确的表达对一个人的不喜。

  甚至说完连眼神都不给她,牵着蔫巴的林路生离开。

  上车后林路生照旧坐在她身边,却不敢像以前一样扒着她碎碎念,一直在用余光瞅她,等她看过来却快速收回视线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做的样子。

  岑欢喜把他的小动作看的清清楚楚,唇角勾起,眉眼含笑。

  正打算再吓唬吓唬人,谁知马车突然停下,她推窗一看,霍则寅骑着马伫立在外边,和她对上视线后对人抬了抬下巴。

  “上次有事耽搁,没能和你好好坐坐,今日有时间吗?”

  “我有个属下探亲归来,带了很多山味,你来的话,等会就让厨房料理了,晚上给吃了!”

  说到吃的,林路生可来劲了,挤到岑欢喜身边,小手抓着窗棂,眼睛不灵不灵的看着他。

  “舅舅舅舅,我要吃!”

  “路生也在啊,那行,这饭必须吃了,舅舅再给你额外准备一份牛乳酪!”

  小孩子就是容易满足。

  听到这个高兴的不得了,岑欢喜不愿扫兴,就答应下来了。

  到了霍府,霍老爷子也回来了,林路生一溜烟去找老爷子了,留下岑欢喜和霍则寅在后边慢慢走,也许是她沉默的太异常了,霍则寅开口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她叹了口气。

  “没有不舒服,就是觉得养孩子不是个简单的事情。”

  “今天路生因为带了匕首去书院显摆,引起了一些争端,对方受了伤,我就被书院的先生喊去沟通了。”

  “我明明一而再再而三的和他说过,这种东西在家玩可以,因为在家有很多下人盯着,但是书院不一样,那里都是孩子,一个个都是家里的宝贝疙瘩,伤了谁都是犯错。”

  要是遇上豁达的,赔个医药费,上门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

  再不济遇上王夫人这种捧高踩低的,给个医药费也成,但是遇上那种心胸狭窄,该有的赔偿道歉到位了却还要暗中使绊子,那就完了。

  以林家目前的地位,是不怕这种事。

  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

  霍则寅没想到岑欢喜是因为这个事烦恼,抬手拍了一下自己的额头,一脸懊恼。

  “怪我!”

  “小路在武学上有天赋,不管什么路数,一点就通,我看着高兴,就把我从武起来收到的第一份来自长辈的礼物——也就是那把匕首,送给他。”

  “万万没想到,会出这等差池。”

  岑欢喜知道他也只是疼爱林路生,怎么会怪他。

  “哥你别瞎自责。”

  “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你喜爱小路,我再高兴不过了,而我相信,你再给他的时候,肯定是说过不可以带去书院了,只是小路不听罢了。”

  话音刚落,他们就听到了树枝被踩断的声音,循声望去,是林路生和霍老爷子。

  林路生显然是听到他们的话,这会抓着霍老爷子的衣角,半个身子都缩在霍老爷子身后,小表情看着可怜兮兮的。

  岑欢喜心就像是被戳了一下,算软的不得了,却没马上松口。

  她不松口。

  霍则寅和霍老爷子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在席间不断的给不敢放开肚皮吃的林路生夹菜。

  有他们在,林路生没那么紧张了,但等回家的路上,马车上只有自己和娘亲,他紧张的不得了,却还是选择开口。

  “娘亲,对不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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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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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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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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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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