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欢喜的声音还带着哭腔。
但林默知道,她心里的结是真的解开了,抚她后背的手最终停在腰身处,握着单薄的侧腰往自己怀里压,让人与自己的怀抱,严丝合缝的嵌在一起。
“孩子随时会有,你能想明白就好,而生生的亲事,我觉得没问题。”
“窦老爷子是护国将军,和霍老爷子是过命交情,窦祺徽出其大房,又是嫡长孙,从小被窦老爷子带在身边教导,不论是才华还是品性,都是一等一的。”
“生生性子娇软活泼,窦祺徽性子沉稳,以后若结为一家,也算是合适。”
世家孩子,小小年纪定亲是常态,他之前就思索过,要给孩子们定哪家,原本想着先把林择生定下,没想到最终定下的却是幺儿。
但左右不过是顺序问题,倒也没差。
岑欢喜被林默的话安抚到了。
“只要他们好好的,一切都好。”
接下来的日子,她有事没事的带着孩子们一块玩闹学习。
一天十二个时辰,估摸着有一半多的时间都倾注在他们身上,就这样,在忙碌中,迎来了离溯使团离开的日子,也就是山倾染出嫁的日子。
这天,岑欢喜天没亮就起来了,带着添妆直奔山府。
山倾染正耷拉着眼皮打瞌睡呢,瞧见她一下子就精神了,拉着人的手皱着眉头碎碎念。
“成亲怎么这么累啊,我好早就被拉起来等着换衣服梳妆打扮了,还说什么为了能穿下嫁衣,早饭都不给我吃,那我能行?跟人据理力争了一翻,赢来了一个肉包子。”
她给岑欢喜展示了一下那个肉包子,岑欢喜看了一眼,只咬了一口。
“好不容易赢来的,怎么没吃完?等会上路了,想吃一口热乎的,没那么容易了。”
山倾染佯装的没心没肺样,被问的绷不住了,眉眼慢慢落下,嘴角也拉平,声音低落。
“我紧张,还有点……害怕。”
“都说成亲是人生最大的转折之一,是从熟悉的地方迈入不熟悉的过程,但我这一步子迈的有点大了。”
“我现在只要一想到我要舟车劳顿到一个我完全不熟悉的地方,回头想找一个人说说惊慌,却一个人选都没有,我就害怕。”
岑欢喜能理解她这种感觉,自己初来乍到也是这样的,很不安,却只能强装无恙。
她倾身保住山倾染。
“不要害怕,初到一个地方总是这样的,而且你也不是孤身一人,有熟悉的下人陪嫁过去,你还有贺礼则。”
“倾染,你一直都是一个很勇敢的姑娘,我希望接下来你可以继续勇敢,当然,也可以胆小,觉得自己胆小了就给我写信,我一定会去看你的。”
这是岑欢喜给山倾染的承诺。
不论山有多高,水有多远,只要你需要我,跋山涉水我也要去见你一面。
山倾染当下就哭了。
岑欢喜给人擦眼泪,“都哭成花猫了,幸好还没上妆,不过时间也差不多了,快去换衣服,我还没见过你穿嫁衣的样子呢,我在外边等你,你要漂漂亮亮的来见我。”
岑欢喜起身出去,山青林也站在外边,一向不沾烟的人,这时拿着烟斗,周身烟雾缭绕,见她投来视线,主动抬了抬烟斗解释。
“没吸,染染不喜欢我吸烟,但现在我需要烟味让我安定,就点着闻闻味。”
岑欢喜驻足在台阶之下,对于他的解释,没有出言。
她清楚,他不需要别人的声音。
山青林一时半会也没再开口,只是看着烟斗里慢慢烧至灰烬的烟丝,然后把烟斗搁在树干上敲,把灰烬都敲出来,重新放入新的烟丝,点燃火柴,点燃烟丝。
“吱——”
门被推开,一身嫁衣的山倾染立于门后。
东方泛白的鱼肚终于翻起来了,院子里第一缕阳光落在她鬓间。
衬的她笑靥如花。
“我好看吗?”
岑欢喜离她近,伸手就可以将她还没打理的发丝别到耳后,但回答她的是山青林。
“我的女儿,一向好看。”
梳妆打扮完的山倾染更加好看,本就美艳的五官更加绝伦,山青林亲自为她盖上盖头,送人上花轿。
鼓乐起。
送山倾染离开。
这一去,暂无归期。
岑欢喜随山青林一起送人至城外,直到车队再也看不见了,山青林也没有动弹的意思,依旧挺着腰身,看着车队消失的方向。
“回去吧伯父,外面凉。”
山青林没回答,只是对她点了点头,独自往回走,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他的腰身好像没刚才那么笔挺了,但仔细一看又没什么区别。
她只好当做自己起太早精神恍惚了,搭上方婷来搀扶的手慢慢往马车走,路上又恍惚了一次,老觉得不远处那家面馆里坐的那些人眼熟得很。
细细一看。
可不眼熟嘛!鄢勒他们啊!
“好你个鄢勒,回来也不说一声,只顾着吃面汤!老实交代,回来多久了,一个个都怎么样啊?”
问归问。
有眼睛都看得出来,离开时还一副稚气样的孩子们,这会都一派少年气。
这般意气风发,显然是过得可以啊,只不过这皮肤啊,一个比一个黑,看的出来外出还是比较苦的了。
鄢勒倒是一如既往的纤瘦,被岑欢喜拍了一下,咳了好一阵才缓下来。
“夫人您这手劲,委实大了不少啊,我差点魂归天外。”
“少来,说正事。”
“我来说我来说!”
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高举手窜出来,这样积极的样子岑欢喜自然是答应的,挥挥手示意人可以说了。
“我们这一次走了很多地方,一路到江南,不仅见到了很多风景,也了解到了很多书本上没有记载的病症,当然啦,有记载的也有,也是因为这一遭,我们认识到了学无止境!”
少年激动不已。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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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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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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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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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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