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媛因为小时候被人捉弄过,导致现在也很害怕那些鬼怪之类莫须有的存在,怕到深夜倒映在窗户上的树枝影子,都会让她胆战心惊。

  而最近,她觉得这些让人害怕的小动静越来越多了。

  午夜梦回之际萦绕耳畔的轻笑,偶尔惊醒时床边的红绣鞋,还有那个不管扔多少次都还是会出现在梳妆台上的玉石。

  她特意去了解过了,这个玉石很像人死后含在口中的陪葬品。

  这让她对玉石上丝丝缕缕的血红感到更畏惧了。

  画意看着沈媛短短三四天就瘦到凹下去的脸颊,心疼的不得了。

  “小姐,奴婢买了安神香,今晚点上试试吧,奴婢也会在外间守着,到时候您觉得哪里不舒服,随时喊奴婢。”

  她比谁都清楚自家小姐对于鬼怪的畏惧,但这种畏惧外人根本没法理解,她能做的只能是尽力安抚了。

  沈媛实在是心力交瘁,闻言只是随意点点头,就神情恍惚的去做其他事情了,说是做事,其实捣鼓到一半就开始发呆了,有时候还会打个哆嗦。xǐυmь.℃òm

  但随着日头渐大,她的状态肉眼可见好了不少,但这种随着阳光变好的情绪有个弊端,日落之后,情绪会格外的差。

  就像现在,她害怕屋里藏东西,愣是要求客栈将她的屋子清空了,睡觉也只是打个地铺,打地铺也没有垫很厚的被褥,因为害怕被褥里也会藏东西。

  这样病态的恐惧让画意意识到,这次可能不是简单的事情了。

  深夜,画意抱着胸倚在外间榻上困得直点头,在又一次磕到额角时,她进去看了眼沈媛,确定她还在睡觉,就也回去小眯了一会。

  在她刚睡着时,沈媛蓦然睁开双眼,放大的瞳孔直愣愣的盯着屋顶看,汗水从额头上沁出,顺着额角的弧度滑入枕头。

  她下意识咽了咽口水,半晌后,心跳才渐渐平缓。

  她刚才梦到之前听过的那个笑声了,不过不再是只闻其声不见其人了,声音的主人是一个长得很妩媚,身着大红嫁衣的女人,但她却不像是要嫁人,因为她在唱戏。

  婉转高昂的戏腔听的沈媛入了神,突然,女人猛的凑到她面前,七窍开始淌血,带着笑的问她——我的夫郎什么时候来?

  就这么一句话,硬生生把沈媛吓醒了。

  “呼——都是假的都是假的,画意给我倒杯水!画意!”

  久久喊不来人让她气的不行,撑着身子坐起来,却看见梦里的那个女人坐在窗户上,被月光映衬的格外阴森的脸,对她笑的起劲。

  “我的夫郎什么时候来?”

  “啊——”

  ……

  “所以沈媛真的是被吓走的?我听人说她是连夜走的就觉得奇怪,但如果你说的她走时是那个样子的,那我就能理解了,毕竟谁碰上闹鬼不跑啊!”

  岑欢喜跟山倾染坐在悬医阁内唠嗑,对于她说的沈媛被吓得连夜离开的事情,又唏嘘又高兴。

  山倾染情绪倒是没她那么复杂,只觉得大快人心。

  “那家客栈那么多人,怎么就她撞鬼了,肯定是上天有眼呗,她这叫做罪有应得!我还有点事,先走了下次再聚!”

  她看了眼日头,觉得时间差不多了就匆匆告别。

  岑欢喜目送她离开后,磨磨蹭蹭的凑到林默身边。

  “那个,那天你说你的烂桃花你来解决,那么沈媛被吓走有你的份吗?”

  什么叫有他的份,这就是他做的,不过他担心岑欢喜会觉得他这种掐着人的痛点将人逼走的做法不君子,也就没爽快承认。

  “我是做了点事,但她是不是因为那些事走的我不知道。”

  岑欢喜觉得林默是一个敢作敢当的,听他这么说,心中下意识认为这事不是他做的了,所以也没再多问。

  “行,我知道了,对了,你的药煎好了,在后边厨房,赶紧趁热喝去。”

  她催促人回家喝药。

  自个则继续守在悬医阁,没多久,多日未见的马晏殊竟然来了,一身靛青色绸缎长袍,显得他格外贵气,但眉宇间那点清冷贵气,在看见岑欢喜时悄无声息的化为春水。

  “好久不见啊欢喜,最近怎样?听说来近些时日老找你麻烦的沈媛被吓走了,这可是大好事,去喝杯茶庆祝庆祝,顺便谈谈事?”

  岑欢喜敏锐的捕捉到几个重点。

  “你知道沈媛被吓走的事?”

  “知道啊,沈媛那人被娇惯惯了,典型的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怕鬼怪,所以她走的那么狼狈,大概率就是被吓走的。”

  他说的好像这事和他没有关系一样,但岑欢喜却隐隐觉得是他做的。

  因为她一直觉得他是一个多做事少说话的人,而且他这么久没出现在自己面前了,今儿自己刚知道沈媛走了,他就上门了,这真的很难不让她多想。

  于是她试探着开口。

  “你怎么知道沈媛怕鬼啊?她都不是五里镇的人。”

  “做生意的人知道的肯定比较多。”

  马晏殊这话没毛病。

  商人为了更好的做生意,会去尽可能详细的了解有可能合作的人的底细。

  沈家做的镖局生意,他做医药生意,需要运输,肯定要去了解沈家的事情,而沈媛身为沈家的掌上明珠,自己也是要了解一下的。

  岑欢喜把马晏殊这话当成他变相承认把沈媛吓走的事情了,当即笑的灿烂。

  “哦对了,你说要来谈事情?谈什么事情?就在这说吧,我怕等会有病人来。”

  马晏殊思考了一下,应下了。

  “我最近得了一个古方,上面记载的药物是市场上没有的,只要我做得好,我的生意就可以更上一层楼,我知道你自己种植的药材质量很好,想从你这进制药的材料。”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岑欢喜没法马上给人回答。

  “你让我想想,明天给你答复。”

  “行,希望你好好想想。”

  马晏殊很想留下来和人多说说话,但看见回到悬医阁的林默,还是只留下这句话和一个锦盒就离开了。

  林默压下心中异样,操控轮椅站在岑欢喜身边,装作无意的看了眼锦盒。

  “这是何物?”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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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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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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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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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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