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上只有岑欢喜一家四口。

  赵大爷一直偷偷的瞄岑欢喜,有一次被岑欢喜逮了个正着,她不仅没像之前那样恶声恶气的骂人,还对他笑了笑,这让他有勇气搭话了。

  “林老三媳妇啊,路生这是怎么回事啊?”

  “被人欺负了,不过医药费什么的我们都要到了,也买了些大骨头,回家炖了,给他补补。”

  岑欢喜言语坦荡,几个小孩也没有要反驳的意思,看来事实真是如此了。

  赵大爷松了一口气,脸上终于挂了笑容,有一句没一句的给人唠家常,突然,牛车被猛然冒出来的万华一行人逼停了。

  “岑欢喜你给我下来!”

  “年纪轻轻的这般不尊老,把我爹欺辱成那般,还敢厚着脸皮那我家的钱,我告诉你,今天不把钱给我吐出来,给我爹跪下去道歉,你甭想走!”

  万华说着还抄起棍子敲了敲牛车。

  巨大的声响惊到了牛,得亏赵大爷反应迅速将其安抚下来了,要不然就危险了,但赵大爷的语气还是因此差了一点。

  “你这小伙子,说什么东西呢,你们把人家小孩的眼睛弄成那样了,给点医药费不是正常的吗?再闹的话我们就报官了!”

  “去去去,老东西有本事去啊!”

  万华不耐烦的把赵大爷拉下车,然后爬上牛车要先把几个小的给抓下来。

  岑欢喜噌的一下挡到最前面,略长的指甲在他手背上留下了长长的抓痕。

  细看之下,可以发现抓痕周边有一点点粉末,那是她藏在指甲里的药粉,她冷静的看着药粉快速融入伤口,伤口迅速发红溃烂,速度之快,让旁人惊诧不已。

  “妖女!你绝对是妖女!”

  万华媳妇大声囔囔。

  岑欢喜嘴一撇。

  “明明是老天爷看你们太无理取闹,看我太可怜了帮我一把罢了,毕竟有道是,夜路走多了难免碰见鬼啊。”

  更厉害的是,周边的植物听到这话竟然也调皮了,没有风的情况下还使劲动,树叶沙沙声在安静的山林间清晰的震耳欲聋,把万华一行人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的离开了这里。

  赵大爷也被吓到了,瑟瑟缩缩的躲在牛边上。

  “林老三媳妇啊,这不会真有什么脏东西吧?”

  岑欢喜笑了。

  “怎么可能会有啊赵大爷。”

  “山间草木多,所以起风了它们先动起来了,但是树叶又把风挡住了,才出现那种听到声音却没感受到风的情况罢了。”

  她瞎掰的有理有据,赵大爷一下子就放心了,起身继续赶路,等快到村子的时候,赵大爷突然把牛车停下,皱着眉四处观望,正抱着林生生说话的岑欢喜抬头看向他。

  “怎么了大爷?”

  “好像有人在求救!”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岑欢喜马上凝了神色,微微侧头细心凝听,不过她听得不是人声,而是植物的声音。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听见了相关的声音,让林择生照顾好弟弟妹妹后,自个带着赵大爷顺着植物的声音找到了一个旮沓缝,拨开杂草,发现后边就是崖壁,一个少年正艰难的挂在上面,看见他们眼睛都亮了!

  “救命!”

  “你别着急,我们马上拉你起来!”

  岑欢喜边说边拉住了想要直接救人的赵大爷,在人疑惑地视线中,把地上的藤条捡起来系在腰间,另一头让赵大爷去绑在树上,等绑好了,她弯腰拉住少年的手。

  发力期间,因为那个位置太滑了,她一度被带着往崖壁滑,得亏有藤条,再加上那边赵大爷一直在把藤条往回拉,少年才得以安全获救。

  起来后,少年摊在地上动弹不得,胸脯因为大喘气大弧度起伏,脸色也苍白至极,最让人担心的就是他的手。

  十个手指头都磨得血肉模糊,并且因为长时间弯曲发力,这会已经直不起来了,只能维持弯曲的姿势在那边颤抖。

  岑欢喜掏出一颗药让少年吃下。

  “我们牛车上还有小孩,得回去看着,你要是恢复了一点就起来跟我们走。”

  少年吃了那颗药后确实好了一点,再加上救命恩人发话了,毫不犹豫的挣扎着起身,被赵大爷扶着原路返回。

  路上赵大爷和岑欢喜商量少年的归处。

  “林老三媳妇啊,我家老伴回娘家了,我一个糟老头子照顾不来病患,可不可以先让这小子在你那歇一晚,等明儿村长回来了,我就去找村长商量把人送他那去,成不?”

  林老三现在一家多是老少妇孺,唯一一个青壮年躺在床上跟个木头人一样,这样一个少年放在她家确实不合适,但他这也是没法子了,这少年一看就伤狠了,他一个小老头真是照顾不好。

  岑欢喜到底是医者仁心。

  犹豫了一下还是应和下来了,赵大爷感谢的将她今天的坐车费用给抵掉了。

  ……

  回家后林母热情的迎上来,却在看见林路生后笑容瞬间消失,小跑着上前捧着他的脸,上看下看半天,心疼而埋怨的看向岑欢喜。

  “欢喜,娘知道你不喜欢孩子,但是你也别下这么重的手啊,这还是在脸上,这要是留疤了,以后娶媳妇可咋整啊!”

  岑欢喜扶着少年的动作一僵。琇書蛧

  “不是我。”

  这种所有的坏事都被认定是自己做的感觉太差了,让她难受的即使是反驳也不大声,所以林母没听清楚,下意识反问了一句“什么”。

  林择生在岑欢喜回答之前,主动去拉了拉林母的衣摆,用手语告诉了她真相。

  林母知道是自己错怪人了,脸上带上了一些尴尬,想跟人道歉,人却已经扶着少年进屋了。

  安顿少年的时候,岑欢喜从头到尾一句寒暄话都没说,只是一板一眼的告诉人哪里难受记得喊人,但要走的时候,少年将她拉住了。

  “姐姐,我叫唐月勉,我觉得你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所以姐姐你不要把那些不好的话往心里去,毕竟总有人认为你很好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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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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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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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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