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花一开始闹就是为了碎银几两,现在看到自己被一边倒的唾骂,后知后觉的感到害怕,下意识看向和自己同行的老姐妹,发现她们一个个眼观眼鼻观鼻,对自己的遭遇不多看一眼。

  心寒之际,也不敢继续闹下去了,低着头嘟嘟囔囔的落荒而逃。

  那手脚麻利的样子,丝毫不像是有什么病痛的人。

  围观人当下就明白了。

  这大娘是要讹人啊!

  幸好没让她成功!

  掌柜的倒是没注意到这点,他的注意力全在岑欢喜身上,心中感慨这位妇人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他做掌柜的以来,见过的闹事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了,基本都是被闹的人吃哑巴亏,鲜少有人没被讹成功,全身而退的更是少之又少。

  而这位妇人,不仅全身而退,反而让闹事的人惹一身骚,绝不是等闲之辈。

  思及此,他的态度比起一开始庄重了不少,主动提起价位商谈一事,甚至爽快将自己的心里报价告知岑欢喜。

  这个价格倒是厚道,她垂眸思考片刻就应和下来了,签订好文书后,提着鱼篓,领着孩子们去集市了。

  虽然因为春花耽搁了好些时间,但他们运气好,碰上了最后一个好位置。

  边上的摊贩见双方卖的东西没有冲突,就和和气气的与人打招呼。

  “妹子,你这些鱼挺肥的,是自家塘里养的还是抓的啊?”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我这些是家附近抓的,家里人吃不完,就寻思着卖了赚点钱。”

  岑欢喜应的大方,话里话外表达了自己来摆摊只是偶尔,就算是卖相同的物件,也不会对这边的原始摊位造成影响,摊贩闻言笑的更和气了。

  “那妹子你还真是勤快呀,那这三个娃娃,是你的吗?”

  “对,再过几年就到了上私塾的年岁了,我想着给他们攒点钱,到时候送他们去读书,只有读书,才能出人头地。”

  她说的坦荡,林择生兄弟俩对视一眼,双方眼中皆是惊愕。

  之前饭都舍不得让他们吃饱,现在却开始规划起让他们读私塾的事情了,这到底是真心地,还是在说漂亮话?

  林生生哪知道哥哥们在琢磨啥,满心满眼只有娘亲,粘着人的样子天真乖巧,让周围的摊贩心生喜爱,多多少少拿了一些小东西逗她。

  岑欢喜小声叮嘱林生生要是拿了婶婶叔叔的东西,要记得道谢,然后就一边收拾把鱼篓子摆出来,一边用余光注意孩子们。

  这时,一个推着独轮车的大爷慢慢的朝这边走来,四下张望了一下,最终聚焦在自己身上。

  她以为生意来了,连忙招呼人来看鱼。

  大爷慢腾腾的过来,不弯腰,只是低着头看,那样子说不出的高高在上,不像是要买东西的,她也就不再招呼了,让人随意看。

  谁知大爷扒拉了一下鱼篓子。

  “这点鱼还占个位置,起来,这个位置给我。”

  语罢,大爷把独轮车上的布掀开,露出满满当当的菜。

  岑欢喜当下沉了脸。

  抬手摁在鱼篓子上,抬头看向大爷。

  本该是不笑也显得温润的杏眼,这会却显的寒气逼人,光是这样盯着人看,就让人心生退意,但这么多人呢,大爷怎么可能露怯,抬脚踢了踢鱼篓子。

  “看什么看,赶紧起来,一个妇人带着孩子抛头露面的,不知廉耻,我让你让位置给我,是在救你知不知道?还不赶紧起来,真是不识好歹!”

  “长嘴是用来沟通,而不是用来喷粪的。”

  对方为老不尊,岑欢喜也不再对这种人维持所谓的教养,莹润殷红的唇瓣漂亮的让人心颤,说出来的话却是另外一种极端,让大爷震惊的瞪大了眼睛。

  “年纪轻轻说话这么难听!”

  “我这个人就这样,说的话好听与否,取决于听的那个人做不做人。”

  大爷活了一辈子了,从来都是被人捧着的,哪里受得了这话。

  眼睛一瞪嘴一抿脚一抬,鱼篓子就被掀翻了,四溅的水弄得岑欢喜裙摆泥泞,原本挂在篓子边上的盖子,也被外力给弄开了,直直的砸在林路生的脸上。

  “啊!”

  林路生尖叫一声后捂着眼睛不说话,唯有从指缝中溢出的血液证明伤口很严重。

  岑欢喜也是半路成为母亲的,自认对这三个孩子还没多重的情感,但看到这一幕,心还是高高悬起,强硬的把林路生的手掰下来查看伤情。

  但因为眼周糊满了血液,根本看不清楚,她揪着一点袖子小心的擦着血液,半晌后才看清伤口是在眼尾,不会影响到视力,她这才松了口气。

  将随身携带的药膏糊了一点上去。

  “乖乖乖,我们马上去医馆,不哭了,眼泪进伤口会更疼。”

  岑欢喜一把把林路生抱起来,示意林择生带着林生生跟上自己,大爷看着地上的血迹,心中闪过一抹心虚,不过这点心虚在旁人让他跟着去医馆时烟消云散了。

  “凭什么,我好言让她把位置给我,她不听还口出狂言,明明就是她有错在先,我没找她赔我的菜就不错了,还想让我跟她去医馆,哼,想得美!”

  他说着就要溜,但巡逻的捕快已经被这边的混乱吸引过来了,根据周边摊贩的三言两语明白发生了什么后,毫不犹豫的将大爷带回去了,同时还分出一个捕快去医馆找岑欢喜。

  那边的岑欢喜不知道这些事情,现在她满心满眼都是林路生。

  牵着林生生快步跟着的林择生,神情复杂。

  他还是想不通,当初狠心给自己喂药的人,现在怎么会对弟弟这么上心。

  为什么?

  林生生不知道哥哥的纠结,她捏了捏大哥的掌心,“大哥,二哥会好好的吗?”

  妹妹稚嫩的声音拉回了林择生的心绪,也击散了他那些还未成型的怨恨。

  “会好好的。”

  ……

  三人就近找了家医馆,大夫看到林路生衣襟上都是血,马上迎上来,但在看清他伤口上有药时不禁黑了脸。Χiυmъ.cοΜ

  “伤口最避讳乱用药,下次别犯这种错误。”

  说着,抱着林路生进了诊治室。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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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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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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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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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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