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头看着那块老门匾,看了几分钟,才迈步进医馆。
杨枝跟着走进来。
她眼睛一红,泪水滚落。
简直跟记忆里是一模一样的。
儿子为外公做的这些,太有心了。
这是高兴的泪水。
杨万山慢慢走着,他的手一路摸过去,坐在了一张宽大的太师椅上。
一如当年,这把太师椅正对着大门。
他习惯坐上面等待来瞧病的病人,或者想一些事、看点书。
旁边就是个小书架,摆放了他的一些老旧医书。
顺手拿过来一本,翻看。
“苏阳外公也好了?”
外面的村民看到杨万山的样子,任谁会觉得老头是个老年痴呆啊?
一个个惊诧不已。
苏阳连老年痴呆都治得好?
杨庭建也在门口,嘴里咬着烟嘴,烟袋锅子里全是烟灰了,抽不出来了烟气,他吧嗒吧嗒的不知道。
他走进去,小声的问苏阳。
突然,杨万山哼道:“闲聊,到外面去!”
杨庭建一愣。
杨万山皱着眉头说道:“医馆是个安静的地方,少点交头接耳!”
“老伙计?”
杨庭建问道:“你能认出来我是谁吗?”
“烟少抽一点吧,你的肺全黑了,再抽下去,要你的老命!”
杨庭建立即收起旱烟袋。
他还想再问的,杨万山低头看书了,就将苏阳拽到了外面去。
“苏阳,你外公好了?”
杨茂是又激动又害怕。
因为儿子,因为苏阳,他跟以前不一样了。
老父亲能好,激动出现。
可是,他又怕挨打。
苏阳还没说话,杨万山的声音传来:“你进来!”
“啊?我?”
杨茂问道:“爹,你喊我?”
“进来!”
还是那个熟悉的严厉声音,听着都怕。
杨茂不太敢进去。
杨枝过来,将他给拉了进去。
“跪下!”
杨茂是被从小打到大的。
这一声“跪下”,他脑子根本来不及想,两腿已经弯曲,跪在了地上。
“你可知错?”杨万山道。
“爹,我大哥……”
杨枝立即闭嘴,因为老父亲瞪着眼睛看过来。
杨万山瞪眼,以前一家子哪个不害怕的?
“你知错吗?”杨万山从书架上抽出了那根戒尺。
“爹,我知错,大错特错。”
杨茂自觉的伸出手。
啪!
戒尺抽在了他手上,手心一下子红了。
很疼,杨茂直咧嘴。
那个霸道的父亲,他回来了!
啪啪啪……
一下又一下。
戒尺打手的声音传到外面。
没人笑话,一个个都害怕的样子。
当年,杨万山多凶啊。
村里怎么闹腾,也没几个敢触杨万山眉头的。
一来,杨万山是真的凶。
二来,杨万山是老中医,哪个没来瞧过病啊?
“老屋,你别想了!”杨万山道。
“爹,我不想的,都给大妹,山上梨园,还有山脚下的二亩田,我都给大妹了。”杨茂手都肿了,还伸着,杨万山不放下戒尺,他是不敢缩回手的。
“那老屋不是给你大妹的,谁也不能要!”
门外的苏阳认真听着,但外公并没有在这事上多说。
他放下了戒尺,起身走到了药柜前,一个个打开小抽屉,看了每一样草药。
眼神里表露的是满意。
他抬头朝着屋顶看去。Χiυmъ.cοΜ
那里摆放着一个碗。
拿来了梯子,慢慢爬上去。
看到碗里的两片白夜莹花,下来。
“阳阳,你进来!”
杨万山又坐在了太师椅上。
“外公。”苏阳喊了一声。
“手伸出来!”
“爹,你打苏阳啊?”杨茂惊讶的道。
“嗯?”杨万山目光扫过去,杨茂立即低下头,不敢说话。
苏阳伸出了手。
啪!
戒尺抽上。
“给你说过很多次了,不要过野猪谷,你非得去!”
杨万山一边打着一边道:“老实说,你还去了哪里?”
“跟猫头山平行的地方,猫头山的正南方,那座山上有一座废弃的建筑。”苏阳如实说道。
啪!
这一下打的更重了。
“下回还敢不?”
“下回还去。”
谁也想不到,苏阳敢这么说话。
杨茂都为苏阳捏把汗。
找打啊。
“你……”杨万山高高扬起戒尺。
但最终,戒尺扔在了书架上面。
苏阳笑着道:“外公,我养了一只金雕和一个狗子,那两个家伙总跑过去,找一头老虎,我不去不行的啊。”
“金雕?狗子?”
杨万山皱着眉头。
“外公,关于老屋……”
杨万山打断了苏阳的话:“把金雕和狗子带过来给我看看。”
“好。”
苏阳跑了出去。
“嘿嘿嘿。”
杨大成也在外面,不人不鬼的样子啊,他周围空了一片。
没村民愿意靠近他。
杨大成对着苏阳怪笑:“挨打了吧?滋味咋样?”
“你想试试?”苏阳冷笑。
“嘿嘿。”杨大成连串的怪笑。
“咱走着瞧,你要是有好果子吃,我脑袋拧下来。”苏阳道。
“那我等着你把脑袋拧下来。”
杨大成不甘示弱。
苏阳朝后山去了。
“一物降一物。”
杨大成怪笑道:“他苏阳在村里作威作福,打这个打那个,到头来还不得给老中医打了手?”
“杨财,陈二春,你们看着是不是很解气?”
杨大成对着屋里喊:“杨茂,你解气吗?”
杨万山望着门外的杨大成,他一张脸都是冷的。
少有人知道,很多个早上,杨大成偷袭他。
当然,最后都是杨大成吃亏遭殃。
另外,他知道陈香香从山路滚落的事,是那杨大成对他说的。
四目相对,杨大成丝毫不怕。
“死无全尸的东西,叫嚣着催发你的死亡啊?”
杨万山道。
“死老头子,你在诅咒我吗?”杨大成道。
“你怎么说话的?”
杨财大声吼道。
“嘿嘿嘿。”
杨大成对着杨财一阵怪笑,笑的杨大成浑身不自在起来。
“你给我进来!”
听到这一声,杨财浑身一颤,乖乖的走了进去。
杨万山没发话,他自己跪下了。
“师父……”
“我没你这样的徒弟!”杨万山道。
“叔,叔我错了。”
杨财道:“我财迷心窍,我不是个人。”
“但我知错了。”
“经历了一次生死,我啥都明白了。”
“叔,师父,打吧,给我留口气就行,怎么解气您怎么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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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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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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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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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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