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宜很是诧异,上次模拟法庭结束以后,似乎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凉颂注意到了宴初尧手上还提了个蛋糕,便好奇的问他:“今天你生日吗?”
宴初尧不太好意思的点了点头,“朋友店的,我下来拿了个外卖。”
宴初尧穿得很居家,松松垮垮的睡衣也没能掩盖住他那呼之欲出的少年气息。
非宜听后啊了一声,“你生日啊?时间仓促,我们也没准备点什么。”
“生日快乐啊小宴同学!礼物的话,改天补上行吗?”凉颂偏头问他。
“不用了,我家就在这附近,不介意的话,不如你们上去陪我过个生日?”
宴初尧眸光清亮地看着非宜,隐匿在心底的期待还是让他不由自主的紧张了一下。
“也好,反正一会也没什么事。”非宜想了想,同意了。
“那你们先上去?我去买点东西吧。”凉颂指了指超市的方向。
换作平时也就算了,生日这么重要的日子,哪有空手去的道理。
“也行。”非宜点了点头,宴初尧刚想开口阻拦,凉颂已经一头扎进了超市。
他低头撇了一眼手上的蛋糕,什么都没说,带着非宜进了电梯。
“这里是我租的房子,师姐不会介意吧?”
宴初尧把门打开,入目便是清一色的热血少年海报,还有一些简单的陈设。
屋子里收拾得很干净,比非宜和凉颂之前在外面合租的那个地方要大一些。
屋里弥漫着一股洗衣粉的清香,和宴初尧身上的味道一样。
“我们来得很突然,实在抱歉……”
“没关系,师姐能来,我已经很高兴了。”宴初尧笑着打断非宜,顺手给她倒了杯温水。
“你还挺细节的嘛。”非宜接过那杯温水,道了声谢谢。
“女孩子喝冷的不好。”宴初尧扬起温吞的笑,略显生疏的把蛋糕盒外面的领结拆开。
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水果蛋糕,除了插着的孤零零的生日卡牌,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今天你生日,你朋友他们呢?没过来吗?”
非宜觉得疑惑,到处张望了一眼,发现整个屋子里似乎只有她这一个客人。
宴初尧沉默了好半天,非宜的电话响了。
“小宜,宴初尧家的位置具体是在哪啊?我不知道往哪走,你们派个人下来接我一下?”
凉颂提着一堆东西,说话的声音都气喘吁吁的。
“我下去接她。”宴初尧已经到玄关处换着了。
非宜点了点头,大门一关,陷入一片寂静。
关门时带起一阵风,把置物架上一张纸条吹落了下来。
非宜走过去捡起,一行稚嫩的小字入了眼眶:有没有爸妈很重要吗?反正我从来都是一个人。
非宜心里一惊,联想到宴初尧刚才沉默的模样,明白了什么。
她默默把纸条放回了原位,随手拿起一个钥匙扣压了上去。
宴初尧和凉颂一块回来的时候,手上提了足足两大袋零食。
宴初尧的眼眶周围,还多了一副墨镜。
“小宜,怎么样,好不好看?”凉颂得瑟的在非宜面前炫耀自己挑的墨镜,“这可是我特地为宴初尧挑的!是不是跟他的气质很搭!”
非宜看着这副略显非主流的墨镜,沉思了好一会,才点了点头。
宴初尧的五官端正柔和,这副非主流的墨镜戴在他身上,还真就有种别样的韵味。
“那就多谢师姐夸奖了。”
宴初尧把零食放在桌上,然后把墨镜摘了下来,调笑道:“这份生日礼物,我可得裱起来。”
“那当然!”凉颂一拍宴初尧的肩,“正好今天小宜胜诉了,喜上加喜,我们就在你这小搓一顿怎么样?”
“当然没问题。”宴初尧随意一笑,把凉颂买的零食都挨个拿了出来。
现在非宜面临着一个很尴尬的问题,凉颂买了生日礼物,她没有买……
似乎是看出了非宜的窘迫,宴初尧在面前招呼了她一声:“那就麻烦师姐帮我切个蛋糕?”
非宜发呆那会功夫,宴初尧已经把蛋糕给打开了。
蛋糕的浓郁的香气四溢开来,飘入非宜和凉颂的鼻腔。
凉颂看着这个蛋糕,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不对啊,都还没唱生日歌,怎么就切蛋糕了?”
凉颂慢半拍的反应过来,义正言辞的把宴初尧递给非宜的切蛋糕的刀给夺了回去。
凉颂一把把生日帽戴在宴初尧的头上,然后把窗帘拉好,让整个室内都陷入黑暗当中。
宴初尧眼里浮起异样的情绪,但很快就被黑暗吞噬掉。
这一刻,少年烛光满肩,周围时光停滞,四周的一切都化作柔情,伴随着过往的不堪,一同烟消云散。
摇晃的烛光和宴初尧那张看不太真切的脸遥相映衬,宴初尧看着火光出神。
非宜的手机铃声在这时候响起,是傅时渊打来的。
非宜迟疑了一下,接起电话,却不是傅时渊的声音。
“喂?是非小姐吗?我是傅时渊的助理,许祁原。”
非宜嗯了一声,“有什么事吗?”
非宜没开外放,但手机里的声音在此时安静的环境下显得格外的清晰。
“是这样的,我老板病了,我要帮忙去处理公司的事务,你能过来照顾一下他吗?”许祁原在电话里礼貌的问道。
非宜看了一眼眸光逐渐暗淡的宴初尧,含糊道:“我一会看看吧,如果有空就过去。”
“好。”
挂断电话,非宜心里涌上复杂的情绪,傅时渊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病了?
傅家家大业大,随便请一个保姆来照顾不就好了?
非宜这么想着,身体却更诚实地站了起来。
“小宜,你真要过去啊?”
凉颂诧异地看着她,“虽然男神病了我也心疼,但今天是宴初尧的生日诶,你现在走,不太好吧?”
非宜把目光转向宴初尧,“抱歉了。”
说完,她就走了出去。
门关上的一瞬,宴初尧积蕴在心里的期待,也一同被化为乌有。
“这个蛋糕,应该价值不菲吧?”非宜一走,凉颂的眼神就变了。
她神情肃穆地看着宴初尧,“你骗得了非宜,骗不了我。”
当初凉颂为了讨生计,在蛋糕店捱过一段起早贪黑的日子。
什么样的材料昂贵,她一眼就看得出来。
宴初尧订的这个蛋糕,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一个很普通的水果蛋糕,甚至和很多蛋糕店蛋糕册上最便宜的那款无异。
可里面的奶油和用料都十分昂贵,换作普通的蛋糕,是怎么都不可能有这么浓重的香气。
“颂颂,你这是怎么了?”宴初尧冲她露出淡淡的笑容,“这是朋友订的,价格方面我倒是不太清楚。”
“你撒谎。”
凉颂紧握着怀里的手机,眼神笃定地看着宴初尧,“你说你去拿的外卖,可我从头到尾就没看过外卖订单,除非是你有意为之,故意吸引小宜上来。”
“你为了小宜,还真是用心良苦。”
宴初尧被凉颂一本正经的推理给逗笑了,“那我是不是应该配合一下,露出凶神恶煞的一面?”
“可是我是计算机系的,不是表演系。”宴初尧泰然自若的切了块蛋糕给凉颂,“既然你都说了价格不菲,可得多吃点,别浪费了。”
凉颂半信半疑地看着盘子里那块切好的蛋糕,最终还是不争气的吃进了嘴里。
难道,真的只是她多虑了?www.xiumb.com
宴初尧垂眸着看向蛋糕里面紧实的果肉和溢出的流心,沉默了良久。
他挖了一勺放进嘴里,竟没有吃出任何的甜味。
这蛋糕,和他此刻的心情一样苦涩。
傅时渊一个电话,就可以把她叫走,看来,还是他份量太轻。
宴初尧自嘲的笑笑,一声不响的收拾着桌上的残局。
“这蛋糕你要是觉得好吃,就带回去吧。”
宴初尧对凉颂说话的语气陌生又疏离,和非宜在场时判若两人。
凉颂回忆了一下之前见到的宴初尧,他就像一个肆意张狂的少年,在非宜面前的时候,眼神永远都是这么清澈。
现在站在她面前的的宴初尧,更像是一个阅历很深的陌生男人,沉稳得有些过分。
少年收起了他所有独属于那个年纪的炙热与赤诚,剩下满目的暗芒涌动。
凉颂觉得细思极恐,会不会,这才是宴初尧原本最真实的面目?
她不敢想。
门外响起按门铃的声音。
宴初尧过去开门,发现几个火锅店的工作人员整整齐齐地站在他家门口。
工作人员有拿生日牌的,还有拿气球的,阵仗很大。
在这些工作人员的身后,还站着一个娇小的身影。
正是刚才出了门又折返回来的非宜。
宴初尧愣住。
客厅里面的凉颂也愣住了。
这是几个意思?请厨师上门做菜来了?
非宜招了招手,指挥着火锅店的工作人员进门。
在两双惊诧的目光中,客厅里响起了响亮的歌声:“跟所有的烦恼说拜拜,跟所有的烦恼说嗨嗨!亲爱的亲爱的生日快乐……”
宴初尧看傻了。
凉颂也是。
她捅了捅非宜的手臂,“你不是去照顾我男神啊吗?怎么又回来了?”
“他这么有钱,一时半会死不了的。”非宜摆摆手,笑得一脸的没心没肺。
此时,一时半会死不了的傅时渊在城郊某别墅里重重地打了声喷嚏。
“不会吧傅爷,你真的生病了?”许祁原一脸惊讶。
傅时渊冷冷地睨他一眼,“你确定你这么说,她会过来?”
许祁原一脸肯定的点头,“当然——不一定啊。”
傅时渊一个核桃已经砸了过来。
许祁原哎哟一声,捡起那个正好砸开的核桃,拿出里面的核桃肉吃。
谁能想到,刚才还在因为他说错理由而兴师问罪的老板,此刻正盯着门口的方向望眼欲穿呢。
“时渊哥哥,姐姐真的会来吗?”
正在傅时渊家里玩着球的孟翎奕也跟着看向门口,他不明所以地挠了挠自己的鼻子,他不就是刚刚打了个喷嚏吗?时渊哥哥为什么就说他感冒了啊?
算了,时渊哥哥是大人,大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哔——
门口响起一阵长长的鸣笛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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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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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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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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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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