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宜没忘。
她一整个中午翻来覆去都睡不着,起来时,木君年已经不见了人影。
“外公?”
她边喊边张望,到处都不见人。
对了,非宜猛地想起来,她的笔下,木君年可是个爱女儿如命的人,每到女儿的祭日,都会独自去后山放空自己。
他只是表面云淡风轻,实际上比谁都沉痛。
非宜不喜欢把哀伤挂在面上,便坐在躺椅上,打开了备忘录,想写下一些对妈妈的思念。
竹门这时候被推人开,非宜以为是木君年回来了,下意识往门口张望。
看到了一张陌生的中年妇女的脸。
看打扮,像是这附近的村民。
既然是乡亲,非宜的戒备却没有因此而放低。
“老木在不在家啊?”妇女看着非宜,目光却有些闪烁。
“不在,你有什么事?”非宜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哦,我带了些自己家里做的糍粑来,想给老木尝尝。”妇女热情的拿出一直捧在怀里的碗,上面是冒着热气的九层糕。
非宜恍然大悟,摸着电击棒的手这才松了下来。
“那谢谢您了。”
非宜接过妇女手上的糍粑,转身往厨房里走。
“你是……小宜吧?”妇女的目光在非宜身上上下打量,“这么多年没见,都长这么高了啊!长得真是漂亮!”
“您是?”非宜对这个妇女有些陌生。
“我是你二伯母啊,小时候还抱过你呢!”自称二伯母的妇女面带热情。
非宜讪讪的笑了一声,也不接话,换了个碗盛糍粑,又把妇女带来的碗洗好,走出来还给她。
这个什么所谓的二伯母从进来起,眼神就一直飘忽闪烁,非宜不信她没有别的目的。
“那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啊。”
妇女拿着碗扬了扬手,脚步却分外迟缓,似是还在观望着什么。
她确认了屋里除了非宜而没有第二个人后,箭步如飞的朝非宜冲过来,一把抓住非宜的手腕。
妇女常年干农活,力气大得很,非宜只能被她生拉硬拽的拖着走。
“今天遇上我,算你倒霉!你们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出来!”
妇女一声令下,四面八方立刻冲出几个面色不善的中年大汉,将还在挣扎的非宜牢牢的扼制住。
他们动作熟练,抓住非宜的下一秒就用粗麻绳捆住她的双手,接着拿出宽胶带紧紧地封住了她的嘴,以防她叫唤。
“你们可把她给扛好了!这可是美女!这单生意做好了,少不了你们的!”妇女的声音响在耳边。
非宜暗道不妙,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些人……就是盘踞在村里的人贩子!
这个妇女能说出她的名字,要么是早就盯上了非宜,要么就是熟人作案!
如果说1v1是男女力量上的悬殊,那在这几个农民面前,非宜根本就是毫无胜算!
这伙人作案十分警惕,到门口的时候,妇女让人把非宜放下来,由她单独拖着走,其他人隐蔽在一侧,有情况的时候方便随时脱身。
“没人!快走!”
妇女冲后面招了招手,几个大汉刚准备走出去,声若洪钟的声音响起:“怎么,想把老夫的外孙女带去哪啊?”
是外公!
非宜的嘴巴被胶带封住,只能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
面前,木君年站的笔直,一只手紧紧地握着拐杖,另一只手背手而立,自带的气场扬起沙尘,像是刚刚风尘仆仆的赶回来。
木君年瞪着一双阴沉的眼睛,冷冷地逼视着妇女,“再往前一步试试?”
“哎呀!误会!都是误会!”
妇女深知在绝对的武术至尊面前没有胜算,她偷偷解掉绑在非宜手上的绳索,“我们呀,是请小宜去帮个小忙,很快就会回来的!”
“什么忙还需要封住我外孙女的嘴?”木君年握着拐杖往地上猛的一敲,发出咚的一声,把妇女吓了一大跳。
这么大动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刀呢!
“老木啊,都说了是误会!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还信不过我吗?”
妇女嘴硬得很,见木君年回来护犊子,她只好往身后的方向递了眼神,示意他们赶紧走,自己也紧了紧围裙,打算溜之大吉。
“绑了我外孙女就想走,世界上有这么好的事?”
木君年不肯罢休,一个飞身过去,拿起拐杖往妇女身上就是猛的一敲。
那力度极大,妇女招架不住,整个人都倒在了地上。
见自己今天是跑不掉了,妇女眼珠一转,扯开了嗓子大喊:“救命啊!救命啊!木君年打人啦!他要打死我!快救命啊!”
木君年不为所动,追上去把几个大汉也绑了下来,一脚把他们踹到了妇女旁边。
周围的村民闻讯都往这边聚了过来,他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见住在山脚下的刘婶和村里的几个大汉都集中跪在地上,样子十分狼狈。
“大家伙来评评理啊!我好心去给他木君年送糍粑,却被他木君年倒打一耙,说我拐卖他的外孙女!”
刘婶扑腾着捡起地上掉落的碗,顺势把撇清罪名。
她又是哭喊又是大闹的,引得周边的村民都聚过来看热闹。
木君年帮非宜小心翼翼地撕掉缠在嘴上的胶带,沉声叮嘱她:“小宜,你要记住,咱们不惹事,但也不怕事!”
只要自己不心虚,就没什么好怕的!
非宜点点头,从口袋里拿出湿纸巾来擦嘴。
木君年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刘婶哭闹。ωωω.χΙυΜЬ.Cǒm
“老木,你也太过分了吧!人家也是好心,被你这么倒打一耙以后,谁还敢往你家去送吃的呀!”
“是呀是呀!这好端端的,人家刘婶拐卖你外孙女做什么呀!你这样可是寒了人家刘婶的心!”
村里跟刘婶关系好的都纷纷站出来说话,风向很快就往一边倒。
“这么多年,你刘婶在背地里干的那些勾当,我权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天,你能把算盘打到我外孙女头上,我就能当众撕破脸皮!”
木君年脸色阴冷发寒,“我外孙女已经报警了,警察很快就会上你家去搜,到时候搜出点什么东西,就别怪我不留情面!”
刘婶一听,这还得了?!
立即连滚带爬的往家里赶去了。
留下几个大汉当众处刑。
“如果不是心虚,还跑这么快?”非宜扬声道,“我手上的勒痕和嘴上取下来的胶带就是他们绑架我的证据!”
村民们一听,也有点动摇。
“都是乡里乡亲的,谁不知道老木功夫得了,至于要演这一出去诬陷她刘婶?”
“对啊,老木平时也没少帮咱们干活,倒是她刘婶,心眼一向小得很!会这么好心给老木家送糍耙?”
“我看这几个大老爷们铁定也跟着刘婶为非作歹去了!”
村民们七嘴八舌的议论,几个大汉似乎早就料到了会有这一天,面上半点羞愧都没有。
要不是这种生意来钱快,他们才不会跟刘婶干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
警察是和傅时渊一起赶到的。
警察在刘婶家抓了不少人,那几个试图拐卖非宜的大汉也被带走了。
警察对非宜再三道谢,非宜不敢居功,把功劳都推给了木君年。
傅时渊看着院子里活蹦乱跳的非宜,也不知道是该气恼还是什么。
这次不受控制的反应不比之前的弱,傅时渊就差开直升机赶过来了。
“小傅,这个时间点,你不是应该在忙工作?跑来这里做什么?”
木君年还不知道傅时渊和非宜之间的羁绊,对于和警察一起出现的傅时渊很是疑惑。
“哦是我让他来的。”非宜出来打圆场,“外公,我差不多也该走了,叨扰您这么久,要走的时候还真有点舍不得。”
她今天到处找木君年,就是想好好跟他道个别的。
十天半个月过去,非宜练的武功也渐渐有了雏形。
只是武术需要经年累月的积累,像非宜这种半路出家的,顶多只能学个三脚猫的功夫。
防身倒是不成问题。
木君年一听,脸一下就黑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女大不中留。”
下次再来看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放心吧外公,我有空会常来看你的!”非宜眨眨眼。
木君年不愿意再看她,嘴里有些幽怨的说:“当初,你妈妈也是这么说的。”
木君年眼神有些落寞,自从那次以后,他唯一的女儿,再也没有回来过。
非宜有些愧疚,今天是妈妈的祭日,她选在今天走,似乎有些不合适。
非宜眼神有些游离,忽然看到了门外经过的小土狗。
“外公,我来这里这么久,怎么没见到过妈妈生前养的狗啊?”
剧本里,木文华的狗出场极少,非宜隐约记得,应该是养在了木君年家才对。
“你说鸡腿啊?”木君年的精神提起了点,“半年前跟我去后山踩草药的时候,跑丢了。”
鸡腿是木文华养了多年的金毛,养的时候遭到了非建国的反对,木文华只好把狗暂时寄养在自己娘家。
这狗这么久没回来,遭遇了什么事也是可想而知。
木君年一直为这个事情自责不已。
女儿和那小家伙,他终究是一个都没有留住。
木君年不愿意再提及往事。
他深知,外孙女如果要走,终究也是留不住的。
“今晚后山会有流星雨,你们年轻人可以去看看,有小傅陪着你,我也放心些。”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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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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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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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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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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