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望见那道身影之时,原本烦躁焦急的心绪稍稍安定。
赵凌波快走到陆离面前,还是那副一言不发的样子。
眼见五皇子就要误会主子的意思,含芳连忙轻咳一声,闪着眼色急急提醒赵凌波开口说话。
再不说一会再闹起误会,含芳无奈叹气。
赵凌波接过含芳暗示,复又抬头,紧紧盯着陆离,在心中想好措辞,下定决心般开口。
“出事了。”
陆离闻言,很快便皱起了眉,瞅着赵凌波这幅凝重的模样,显然不是些好事。
没想到接下来赵凌波跟哑巴了似的,就是三缄其口。ωωω.χΙυΜЬ.Cǒm
“你尽管说罢,我承担得住。”
语气里满是宽慰,又想起来每逢大事时他的沉着冷静,以及那句有他在,你放心。
赵凌波咬了咬唇,眼光微闪:“今日我去巡逻,路过一处水源,水源上铺满了动物的尸体,我觉着,可能会……造成食物短缺。”
在这紧张当口,再引起食物短缺可不是什么好事。
陆离抬手揉了揉一直皱着的眉心,心中渐起愁绪。
来到这儿后,他就一直尽量避免着这些,没想到千躲万躲还是一个没留意,让这种事钻了空子。
靠现下的物资撑过这场病变是不可能的了,他得去写封信,用飞鸽传给皇上以求资源。
只是希望飞鸽能快一点到那才好,时间拖得越久,他们就越难料理这一切。
赵凌波心思飞快,一瞬间便看懂了陆离的想法,忙上前帮着找出了信纸铺好,又站在一边开始研墨。
陆离方才提笔,却似又想起了什么,他若有所思了一阵,最终还是在落笔时一同出声了:“一会儿,我会让人互送你,你去把信送到避暑山庄,但切记路上不能耽搁。”
语罢侧头笑着看向赵凌波,语气里满是调笑:“我们的郡主这点能耐还是有的吧?”
哪只赵凌波垂下了眉头,并不搭理这番话。
陆离这个意思,表面上是差遣她去送信,其实是急着想把她往回赶呢。
虽然人家是一番好意,怕她感染了这事情死在这里。
她也怕死呀,可是,只要她一想起那个孩子,那个说着等她长大就要来保护她的孩子,没熬过十岁,因着这病情,死在了这年。
她要留在这儿,就当是为了那个孩子,她要留在这里帮助更多的人。
赵凌波研墨的动作稍稍有些停顿,片刻无言后,大抵是想通了什么,她紧了紧心,豁出去般下定决心道:“我要留在这里。”
陆离咬了咬唇,留在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一不留神就会被感染,他自己不要紧,左右自己一人,也没什么人牵挂。
但赵凌波不行,京城那儿还有很多人等着她平安归家。
“留下来做什么?”陆离反问。
“治病救人。”赵凌波终于抬起头,看着陆离,目光坚定如炬
“救人又不是小孩子过家家。”
陆离无奈极了,她又不会什么医术,在这捣乱什么。
谁知赵凌波不回他,只静静的盯着他,脸上眼中都是下定了决心般的傲然。
“这不是你该管的事。”陆离也生气了。
气自己不该把这姑娘的斗志激起来,现在一时半会也收不了场。
“我偏要。”赵凌波话越短,怒意越重。
“自己都照顾不好自己,还照顾别人。”
“谁说的,我把自己照顾的好好的。”赵凌波气得嘟嘴。
“呵!”陆离冷笑道,随即望向在一旁犹豫着是否要去当和事佬劝架的含芳,微笑道:“从今日起,你让郡主自己洗衣做饭去。”
一直安静杵在一旁的含芳突然被喊到,抽了抽嘴,看了看五皇子又看了看赵凌波,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行,不就是洗衣做饭吗?”赵凌波犹豫了一会,倒也应得爽快。
“这可是你说的,今天的晚膳你来做。”陆离淡淡地说道,眼底却有浅浅的笑意。
他倒要看看这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郡主能做出什么吃食。
赵凌波捅了捅含芳的胳肢窝,示意着。
不就是一顿简单的烤馒头吗,只是把馒头烤熟罢了,这个她拿手。
一刻钟之后,小睡中的陆离被主仆二人的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吵醒
“郡主!那个馒头还是生的。”含芳眼疾手快,见赵凌波拿着馒头就往嘴里塞去。
赵凌波不解的看向手中的馒头,她明明已经烤了许久了,连这馒头的表面都已经黑糊糊的了。
“郡主,馒头是要翻动着烤的。”含芳叹口气,接过赵凌波手中的竹签。
吃完饭又闹腾了一会,姑娘们接连坠入了梦乡。
陆离却望着赵凌波的睡颜发愣,希望这位郡主别不安分了,做阿娘的可真不容易。
阿娘于他,实在是有些陌生的字眼了。
“喂,发什么楞呢。”赵凌波拿手在陆离眼前晃了晃。
“没什么。”陆离一如往常一般淡淡的语气,赵凌波却望见他眼底有着淡淡的乌青。
“走吧。”赵凌波一手拉过含芳,“查到真相,就能好好休息了。”这后半句话是说给陆离听的。陆离听得一顿,快步跟上。
因为此前来过,赵凌波走的比陆离要快些,掠过陆离的时候,听他说了句:谢谢。
推开柴木做的门扉,赵凌波便一眼瞧见了熟悉的身影,温筱筱依然穿着同那日一样的一样的装束:一袭紫纱,那支翅银樱花簪也还戴在头上,长长的发尾垂到了腰间,只是脸上多了一层白布掩住口鼻。。
她手握蒲扇,神色凝重的给药炉扇着风,许是有些热意,抬起细长的手指,将额前垂落的发丝往耳后拨去,露出满是汗水的额头。
她已经在药炉前,待了好几宿了,这事情来的太突然,即使她有心防备,但这这事情有些不太对头。
听到门那传来的动静,温筱筱抬头看向赵凌波,而后抿了抿嘴:“这事情开始了,郡主在外要小心些。”
许是听到了些什么,又迟疑着开口道:“郡主……离病人最好别不要太近,治病救人还是我来吧。”
室内氛围忽而沉重了起来,赵凌波皱着眉头,沉下了脸色,脸上是一片焦虑。
“这事情可有办法平复?”
如若病情在这样散布下去,这里会死更多人,到时候尸体遍地皆是……闹钟又浮现起不久前瞅到的一大片动物尸体。
赵凌波抬起手揉了揉眉眼,太突然了,她还有些没准备好。
“短时间内怕是……但我尽力而为,这事情……同我之前遇到的……许是有些……”最后一句又变成了喃喃细语,赵凌波并未听的太轻。
“温姑娘还需要多久?”又有一人撩起帘子,听声音俨然便是陆离。
温筱筱对此已经见怪不怪,她专心盯着药炉,脑中飞快闪过思绪,接着沉声道:“大抵……最快的速度也要三日以后,抱歉,这次的稍稍有些棘手。”
三日,这意味着他们现下还要撑过整整三日,才能赢到一线生机。
赵凌波咬了咬唇,她紧了紧手,豁出去般:“好,三日就三日,筱筱你继续研制解药,其余事情,我们来解决。”
而后扬声偏头看向陆离:“这事情这件事,你同圣上寄信通知了吗?”
说到这儿,陆离脸上隐隐扬上一抹戾气,却又被他收敛的很好。
“信件被拦下来了,这件事怕是真的有人在背后捣鬼,我已吩咐手下侍卫亲手去送信了。”
但这里距皇帝的避暑山庄又不是很近,靠人力不吃不喝也要好几天。
看来,这三日,得靠他们单枪匹马自己熬过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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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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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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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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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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