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想她和林陌从前的点点滴滴,其实若是真算起来,他们应该很早就在一起了,只不过两人那时的关系还一直模模糊糊。
林陌忽的转过头来同她对视,她莞尔一笑,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气,勉强打起精神来,“严木不是去押君苏了吗?怎么还没来。”
林陌轻笑了一声,道:“他在等人。”
本来林陌和魏芸是要直接去关押君苏的地方的,但严木却一在表示,他把君苏押到大厅来就行,就不用他们多走两步。林陌听后,只是多看了他两眼,拉着魏芸朝大厅走去。
她朝大厅外面看了一眼,疑惑的问道:“等什么人?”
她这边话刚说完,严木嘴角挂着笑拉着满散发,一瘸一拐的君苏走了进来,他恭敬的一行礼道:“姑娘,公子,人带到了。”
魏芸看着君苏还穿着那天的大红戏服,衣袖被划开一道口子,肩头上还有几根茅草,她的目光停留在君苏受伤的腿上,可能是刚才牵动了伤口,纱布上透着血丝,她还没来及询问,可能是刚才听到严木两兄弟的对话,猜出了几分意思,君苏趴在地上突然大叫一声:“我要告你们动用私刑,没有半点证据就将我私自关押。”
不愧是唱戏的,这一嗓子若是在台上喊,指不定收获多少喝彩。魏芸挑了挑眉,对严木问道:“你对他用刑了?”
严木身子一抖,偷偷打量自家主子,他神色淡淡在一旁泡茶,这更让严木心里没底,硬着头皮说:“是。他昨夜要偷偷跑出去被我发现了,就想着给他点教训,然后他就什么都招了。”
魏芸轻轻点头,这确实不算是动用私刑,看到君苏脸颊上有泪痕,她又默默在心里鄙视了一番。又扭头瞧了一眼事不关己的林陌,无奈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都说女主内男主外,林陌倒好什么事都撒手不管,打架他在一旁看戏,审犯人他在一旁当旁听……她这番想着,又在心里安慰自己:算了算了,谁让他长得好看,自己还就好他那一口呢?有什么办法忍着吧。她问道:“那你问出什么了吗?”
一直竖着耳朵在外面听动静的严林带着一个小姑娘就走进来,魏芸一看这人就有些说不出话来,姑娘正是那日在戏院里对她表达心意之人。
小姑娘似是在衙门监狱里吃了些苦,还穿着当日的那身衣服,有发丝黏在额头上,脸颊有些泛白,她怯怯的看了一眼一直摆弄茶具的林陌,见他没有看自己,又直勾勾的盯着魏芸,轻咬着嘴唇,眼眶霎时有些泛红,她道:“你的心上人就是他吗?”
此话一出,莫说魏芸了,就连严家两兄弟也是愣了一会,没反应过来这演的事哪一出。林陌斟茶的动作一顿,微微挑了挑眉。
魏芸有些哭笑不得看着那姑娘,点点头道:“我的心上人就是他。”
林陌继续倒茶。
那小姑娘,用衣袖试了试眼角,似是不死心可也没说话。
严家两兄弟神色有些复杂的在三人之间流转,林陌抬起头来看了严林一眼,他立马回过神来轻咳咳一声瞧着那小姑娘道:“她曾经亲眼看到君苏在他师兄的茶杯里下毒。”
君苏身子一抖,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起来看着那小姑娘道:“你可别血口喷人,我何时下过毒。”琇書蛧
小姑娘指着君苏道:“怎么没有,君苏出事前我亲眼看到你趁着君苏上台时偷偷在他茶杯里下毒。”她本就憋了一肚子委屈和火气当下便骂道:“没想到你是这种猪狗不如的东西,白白浪费了君苏平日里对你的好意,你居然对他做出这种事。”
“等等。”魏芸抬手打断小姑娘的话,问道:“你原来看到他在君苏茶杯里下毒,那当时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不制止。”
小姑娘搅着衣角,支支吾吾半天憋出个:“我当时害怕。”
“害怕?”魏芸笑了,她会害怕?做白日梦呢。魏芸眯着眼睛盯着她没说话。她怯怯的看了魏芸几眼,终是败下阵来。
看到君苏下毒的人并不是她,而是戏园子里另外一小姑娘,那姑娘平日里胆小怕事,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在戏园子小心翼翼有多少有些自卑的讨生活。她仗义坦率的性子曾替姑娘摆平过不少戏园子里不公平之事,一来二去二人也就成了好友,平日里有什么话姑娘都会同她说一说,在让她给自己拿拿主意。
姑娘看着自己被抓进大牢里顿时有些慌了,监牢里的狱卒都不是什么好脾气,虽说县令嘱咐过,这批戏子不可乱来,可狱卒认为摸一摸还是可以的,姑娘更慌了,悄悄咪咪的同她说自己看到君苏下毒的这件事,让她给自己拿拿主意,问一问,自己会不会被扣上一个包庇罪犯的罪名。
而她则是刚从一眼睛在自己身上七转八转的狱卒身上离开,想着要怎么教训教训那狱卒,至少也得给他弄点麻烦不是,谁用那种轻佻的眼神看自己她就一直恶心,当然,若是魏芸用这种眼神看自己………她想着忍不住嘿嘿一笑。
姑娘用手肘捅了捅她,有些不满的道:“问你话呢?你想什么。”
“啊?哦。”她利索的用袖子擦了擦嘴角的口水,“你刚说什么?”看着那姑娘眉头越压越低,她恍然的赔笑道:“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她摸索着下巴认真的想了一番,摆摆手道:“待会肯定有人来盘问,到时候你如实说就行了,不会有什么事的。”
“真的不会?”
她笑着揉了揉姑娘头顶的发丝,两天没洗了,有些朝还黏手,她有些嫌弃的在姑娘衣服上擦了擦,道:“相信我,不会有事的。”
她没想到的是,来盘问的是严林。那天在戏园子里她见过他,她知道严林是私人侍卫,跟着他就能见到魏芸,当下便同姑娘商量了一番,让自己说这件事。烫手山芋被接过去了,姑娘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拒绝。当下还大义凌然的拍了拍她的肩头,对她道:“你对我的情义我会一直牢记在心的,你就放心的去吧,我会一直等你的,若是你果真出了什么事,那么我今后生个女儿取你的名字……”
她一巴头打在姑娘脑袋上,道:“我对你没有情义。”顿了顿,补充道:“我只对芸姑娘有情。”
姑娘揉着脑袋有些委屈。
而她也顺利的被严林带走,临走时瞧见姑娘脸上忧伤的表情,让她恍然觉得自己这一去还真就一去不复返了,不过为了见芸姑娘也是值得的,她不知从哪里生出来的豪气。不过,她虽然的的确确的见到芸姑娘了,结果却不是她想得这般好。
林陌给魏芸添了茶,茶水在耳边潺潺,魏芸有些头疼的揉了揉眉头,她现在怀疑自己那天是不是对这小姑娘做了什么动作而让她误会了,因此对自己种下了情根。她叹了一口气,对君苏问道:“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君苏双手杵着地,发丝从头顶垂下来,看不清神色,他轻笑了一声,声音带着浓重的嘲笑之意,严林以为他那是在笑他们,后来才知道那是嘲笑自己。
“下毒?”他笑着抬起头道:“我倒是想自己有那个胆子下毒将他毒死。”
“那你给他下的是?”
“是一种能毁嗓子的药。”
魏芸敲了敲桌案,提醒他道:“那也是一种毒药。”
不过此时他不在意,自己到底是不是在下毒,身子朝后一坐,望着桌案边的浮雕,神色回忆的说道:“自小到大我什么都比不过他,有他在就像是有一睹通天的墙横在我面前,无论我如何努力都翻不过去,我同他虽是师兄弟,但在师傅却不止一次对我说,我不是他徒弟,让我今后出去不许说他是我师傅。师傅唱戏的功底,什么都教给他,而对于我却是全凭心情,今日君苏得好了,逗师傅开心了,就顺手指点指点我,我得到的都是因为他而被施舍到的。”
他半跪在地上,大腿上的伤口先是被撕扯,现在又是被压迫,纱布上的血丝越来越深。他语气平淡,望着桌案浮雕眼皮久久不曾眨一下,眼眶却是慢慢红了起来,他道:“在戏园子里有他,别人就不会多看我一眼,我那天鬼迷心窍想着他毁了,我前程的那堵墙就没了,今后戏园子就我一个人,那是我名利双收的时候。”他顿了顿,低下头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他平日里对我的好,所以我才没忍心对他下剧毒。”他又是自嘲的笑:“也是我没胆子。”
魏芸抬了抬眼皮看着他道:“他唱戏为生,你毁了他的嗓子同杀了他有何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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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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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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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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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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