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陌握着茶杯点点头。
见魏芸原来喜欢吃狮子头,顾泽宇说道:“我知道京城有一家新开的狮子头,味道很不错,芸儿我带你去吧。”
还不待魏芸说话,林陌目光瞟向大片的荷叶,淡淡道:“二殿下还要陪公主,就不劳烦二殿下了,我替芸儿谢过二殿下的好意。”
顾泽宇轻轻皱了皱眉,看着林陌道:“我妹妹大了,不用陪了。”
捏着荷花满心欣喜回来的顾紫薇听到这话,立在原地,脸上青一阵紫一阵,目光怨恨的停留在他的背影上,而后又转向魏芸。
魏芸感觉到对坐二人的不对劲,她便埋头吃着糕点,毕竟填饱肚子才有力气解决麻烦嘛。
明明是香甜的糕点她硬是吃出了火药味,感受到一道来自顾紫薇锐利的目光射在自己身上,她身子一僵,倒不是怕,只是觉得太无辜了。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祸还不及妻儿呢,况且连妻儿都算不上,她就是一个平常小女子,就想吃两口糕点垫吧垫吧肚子,没想惹事……这矛头怎么就指向自己了。
林陌回过头对上他的眼睛,淡淡道:“我知道的那家狮子头是老字号,在京城做了许久,手艺一代一代传下来,味道自是比不了的。”
魏芸无奈的抬起手,伸出一根手指,张嘴刚要说话,又闭上了。m.χIùmЬ.CǒM
林陌和顾泽宇都停下来,看着魏芸,觉得她要从他们二人中间做一个割舍来,要跟谁去吃狮子头。
林陌不屑的看了一眼竞争对手,眼中写满了信心,对于这件事他还是有很大的信心的。
这个痴儿要跟自己比,简直是自不量力。
话说出来,他为什么要和一个痴儿比?
二人默默的等了半晌,微风送来淡淡的花香,林陌轻皱了皱眉。
顾紫薇为了吸引两人的注意力,深吸了一口气,脸上露出笑意,脚步走到湖边,捏着荷花遮住才张脸,似是颇为的感伤望着远方,沉吟道:“荷花开后西湖好,载酒来时。”
“这荷花虽然好看,却也分品种,阿桃你知道都有什么品种吗?”
被换作阿桃的宫女,此时正偷偷看着凉亭里奇怪的景色,听到被叫她收敛了神色,“不知。”
顾紫薇回头瞪了她一眼,除了宫女没人理会她,甚至连眼神都没给一个,她气的闭嘴了。
接着便是长久的安静,连风都停了。
顾紫薇望着远方,久久听不到赞叹之声,她回头一看,手中的荷花被揉烂。
凉亭里眼神不断,就是没有飞到她身上的眼神。
魏芸低着头眯了眯眼,涨红了脸,好不容易从喉咙里卡出一个字来:“水。”
林陌本来还有点不高兴,现在知道了她半天不说话,涨红脸不是因为难选,而是她被噎到了……
他怎么会比不过一个痴儿呢?
魏芸喝了一口水,轻吐出一口气,一抬头两人目光寻求的停留在自己身上,凉亭外还有一道快要喷火的目光瞪着自己。
她轻咳了一声,将食盒往前推了推,干笑一声道:“你们也吃,吃,挺好吃的。”
“芸儿,你要跟谁去吃狮子头?”顾泽宇把玩着手中的荷花,轻皱着眉看着林陌问道:“我那家是新口味,他那家是老字号,你要跟谁去?”
魏芸讪笑一声,不知所措的道:“我,我突然不想吃狮子头了……”
她刚说完,旁边突然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眯眼看过去,一个身材窈窕的女子投河了。
周围全是看热闹的人,魏芸一个闪身连林陌都没拉住,就跳入了河里救那姑娘了。
耳边是嘈杂的声音,魏芸扎进水里,一把抓住缓缓下沉的身子,向岸边游过去。
刚到岸边就被林陌一把捞起来了,皱眉正要斥责她,她就附身去探那人的鼻子,又摸摸脖颈。
皱眉试了试,脉搏微弱,几乎没有。
那女子脸上扑了勾勾的胭脂,此时花乐一脸,眉毛细长高挑起来,嘴唇紧抿着,湿漉漉的头发黏在额头上,身上的衣服穿得凉,
耳边传在一阵阵讨论的声音,只见她捏住女子的鼻子,嘴对嘴吹气,又按压那女子的胸脯。
若魏芸不是女子,只怕早就被周围人当成非礼,身上要挨拳头了。
可即使魏芸是这样,周围依旧是一片嘈杂的声音。
“那姑娘是谁?”
“魏家魏芸。”
“啧啧啧,原来魏家女子竟是好这口。”
“……”
魏芸来不及理会周围的声音,如此反复了几次,女子轻咳一声,喉咙里的水吐出来,周围一片哗然。
见那女子有了动静,魏芸松了一口气,此时她才有机会好好打量那女子,她细细的看着,越来越熟悉,蓦然想起上次自己女扮男装去花楼里的事,而这个女子莫名就是花楼里的头牌,胭脂。
林陌见魏芸将人救醒,朝围观人的群淡淡道:“都散了吧。”
胭脂睁眼看着蓝蓝的天,一时回不过神来。
“你感觉怎么样?”
朝那个温柔的声音看过去,刚入眼胭脂便觉得很熟悉。
她身为花楼里的姑娘,平日里见过人的多的数不清,可即便瞟一眼,她也能记得很清楚,因为对待什么样的人,摆什么姿态。
可眼前这个头发湿漉漉脸上带着淡淡的笑的女子,她觉得在哪里见过,也就是想不起来。
坐起身子,看到魏芸裙摆上还滴着水,怜眉问道:“是姑娘救了我?”
魏芸点点头,起身道:“既然你醒了,那就好。”
胭脂连忙站起来,看到一个脸色铁青的男子看着自己,她身子顿了顿,不敢与之对视,眼珠一转看到一个对自己傻笑的男子,还有一个用异样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女子,身后的奴婢更是丝毫不掩饰自己眼里的厌恶。
这种眼神,她们作花魁的见多了,有时候出去买个东西,从东街走到西街,一路上都是这种眼神。
他们能够知道是干什么的,大概是从这身上的衣服看出来的,也就只有花魁会穿成这样了,寻常的姑娘若是穿成这样只怕早就羞愧的不敢见人了。
胭脂朝众人行了礼,眼中有悲痛的神色朝魏芸道:“多谢姑娘救命之恩。”顿了顿又差异的抬眼打量着魏芸,问道:“我和姑娘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一旁传来一声嗤笑,胭脂看过去是那个婢女,大概觉得自己是在套近乎。
魏芸微微一笑,一把拉过胭脂的手,惊喜道:“我也有这种感觉,觉得是不是在哪里和你见过。”
胭脂点点头,任由魏芸拉着她向凉亭走去,看到她对那脸色铁青的男子安慰道:“好啦好啦,你还臭着个脸干嘛,我这不是哦没事嘛,我告诉你我水性很好的……”
那铁青男子冷冷打断她:“你受了风寒我才高兴得起来。”
胭脂察言观色的本事可是一流的,明明嘴上是半点不饶人,可眼中却藏着极深的担忧。
魏芸摆摆手没理会他,拉着胭脂进了凉亭,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胭脂。”她理了理几束发丝,淡淡道:“我是花楼里的歌妓。”
一旁在传来一阵嗤笑,胭脂淡淡瞧过去,依旧是那个婢女,听到她小声对身边的主子说道:“妓就是妓,还歌妓呢?”
顾紫薇嗤笑一声,目光转向湖中的荷花。
胭脂对此倒没有多少表情,淡淡的看了一眼就转过头来。
魏芸对此很是敬佩,能忍辱负重者,岂是泛泛之辈?
能成为花楼里的头牌可不单单靠着这张脸。
接过林陌递过来的手帕,试了试脸上的水珠,问道:“长这么漂亮投河自尽可惜了。”
胭脂一愣,对着魏芸柔柔的笑了笑,垂眸有些凄凉的说道:“容貌美丑皆是皮下白骨,表象神色又有什么分别。”
“看这么开?”魏芸一挑眉:“那告诉我为什么要投河自尽。”
胭脂点点头,接过魏芸递过来的另一块新的手帕,捏在手里,凄苦的说道:“明知道花楼里的男子口中说的话信不得,可我最后还是信了,想一想还是我自找的。”
这件事胭脂叙述起来很平淡,唯一能看出她心里难受的,怕只有那双原本灵动的眸子,能勾出妩媚的眼神,此时只有一片灰死。
魏芸捏着一块糕点放在嘴里,不敢去看林陌,将这件事总结一下,就两个字:情伤。
胭脂在花楼里碰到一个与众不同的男子,来找她只为了抚琴,丝毫不被胭脂的美色所迷惑。
刚开始胭脂只当他是装的,假装坐怀不乱,毕竟这种手段为了引起她的注意,别的男子也使过,不过没两天就败了。
如此一个月,男子常来听她抚琴,和她说一些志趣理想,渐渐的胭脂开始被他勾起了点点兴趣。
突然有一日,男子不注意喝多了说要娶她过门。
听到这话胭脂心里是有弦动的,不过她没轻易相信,毕竟酒后胡话她不是没听过,笑一笑就过去了,根本没放在心上。
可是第二日,胭脂听到消息却是吓了一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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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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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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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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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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