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在她正常的情况下,绝不可能这么麻烦一个人。可是现在她只想摊在这里,最好什么都不去想。
“小七,你留下来陪陪我好吗?夜里太黑了,我怕。”
程暑七顿了一下,指尖落在了茶壶盖上,瞬间就被烫红了。
“好。”
不平静的一天,还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平静下去了。又或者,平静的仅仅是夜,撕心裂肺的只有人心。
府里闹得动静那么大,但所有下人都心照不宣的瞒着轩筑院。兴许是程暑七临走前吩咐过了,但也绝对离不开他平日里的威信。
可是即便如此,依旧避不开有心之人刻意告知。
第二天宝儿刚退烧,就听说了肖晴暖怀孕,叶暖暖被逼走的消息。他一气之下,便跑去了云舒愿找肖晴暖。
彼时肖晴暖却早就得到了消息,正等着宝儿自己送上门。叶暖暖已经走了,再解决了宝儿,这府里可不就剩她一个女主人了吗?
宝儿到的时候肖景翌刚出去,一路上也没人敢拦着,他径直冲进了肖晴暖的卧房,指着躺在床上的肖晴暖骂道:“贱人,你不要脸,还敢勾引我爹爹,你给我滚出去,这里是我家,不是你家,不许你赖在这里!”
听着他一口一个“贱人”、“勾引”,肖晴暖眼里闪过狠毒,明面上却笑着伸手去拉他,“你还小,什么都不懂,别瞎说。以后我就是你娘了,我肚子里可是你的亲弟弟。”
“我呸!我娘亲是叶暖暖,是和乐郡主,你就是不要脸的贱女人!还有,爹爹和娘亲只有我一个孩子,你肚子里的就是杂种,不配当我弟弟!”
一想到叶暖暖就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才被逼走的,宝儿就恨不得立即把她丢出去。
然而即便被骂的这么难听,肖晴暖还是没有生气,而是接着刺激宝儿。她摸了摸还未显怀的腹部,说:“时局早变了,叶暖暖既然能舍得离开将军府,你以为她还回的来吗?至于你,往后爹不疼,没娘爱的,又能翻出什么浪花?我还就告诉你了,这府里的一些都会属于我们母子俩,而你和叶暖暖那个弃妇,就只配流浪街头,靠乞讨了却余生。”
“不会的,你胡说!我爹爹说过家里只会有我娘亲,他说过他的一切都是我和娘亲的!你骗人,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可怜宝儿年纪小不懂人心,就这么被肖晴暖带着说了这些话。
而肖晴暖这次却没有继续出言反驳,反而娇弱的缓缓起身,下床。
“是我给堂哥堂嫂添麻烦了,你若不想我在这里,我走便是了。”说着,肖晴暖又挤出了几滴眼泪,看起来分外楚楚可怜。
偏偏宝儿还没察觉到不对劲,见肖晴暖要走,还接着说道:“贱人赶紧走,马上滚出我家!”
不知是不解气,还是嫌肖晴暖走的太慢,宝儿正要去推,但手刚伸出去一半,肖晴暖却自己摔到了。
“啊!我的肚子……”
很不巧,肖景翌这时候正好进来了,而宝儿刚伸出去的手就这么落在了肖景翌眼里。再加上方才他在屋外听到的话,就更加落实了是宝儿要害肖晴暖。
肖景翌瞪了眼宝儿,才急忙抱起肖晴暖放回床上,“怎么样,严重吗?”
“还好,你别怪宝儿,我相信他也不是故意的。”都这时候了肖晴暖帮宝儿说话,无异于加重了肖景翌的怒火。xǐυmь.℃òm
果不其然,在确认了肖晴暖和孩子没事后,他才转过身去收拾宝儿。
“啪——”
巴掌声在屋里响起,惊醒了院里还在梦中的鸟雀,它们扑棱着翅膀飞走了,对这里丝毫没有留恋。
宝儿长这么大,第一次被肖景翌扇耳光。似乎没对父子都逃不过,肖景翌小时候也没有幸免。那时候他还在想,以后如果自己有了儿子,一定不会扇他耳光,因为真的太疼了。
可是宝儿今年四岁,肖景翌陪了一年,最后还是打了他。就像肖父一样不知道下手轻重,等看到孩子脸上鲜红的掌印后,才后悔不该这么打他。
“宝儿……”
“第一次,你第一次打我居然是为了这个贱人。”宝儿没有捂着脸,他就让受伤的侧脸袒露着给肖景翌看,“明明是她勾引你在先,还逼走了我娘。刚刚是她自己摔倒的,我都没有碰到她,你却不分青红皂白的打我,你真的像她说的那般,为了她肚子里的杂种,不要我和娘了吗?”
肖景翌原本还因为打了宝儿而自责,可是在听了他的这些话后,却严厉道:“谁教你这么说话的,她再怎么说也是你的长辈,有这么对长辈说话的吗?”
“都说了别怪孩子,他还小,要是没有别人教,怎么会知道这些?瞧着姐姐也是知书达礼,怎么就没有好好教练宝儿呢。”肖晴暖适时插了一嘴,称呼都变了,可话里话外都是说叶暖暖教坏了宝儿。
而宝儿自然见不得别人贬低叶暖暖,就立即反驳道:“别扯上我娘,我娘就是太知书达礼,才让你这贱人钻了空子!”
“住嘴!你自己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粗鄙不堪,都是你娘给惯的。现在滚回你的轩筑院,闭门思过!”
气急之下,肖景翌也入了肖晴暖的套。叶暖暖和宝儿什么样子他怎么会不清楚,可是他现在正在气头上,思绪本来就乱得很,又被肖晴暖一引导,能看到的就只会是她想让自己看到的。
宝儿脸上还火辣辣的疼,但比不过心里的疼。这一刻他只觉得肖景翌没救了,彻底被肖晴暖蛊惑了。
“你选择了她和她肚子里的杂种,那我和我娘对你来说便可有可无了。”
闻言,肖景翌下意识想反驳,可宝儿却还没有说完,“既是如此,我娘都走了,我还回去做什么。我要去找我娘,永远不回这个破家了!”
同叶暖暖一样,宝儿也是哭着跑出去的。然而这次没有第二个程暑七跟着了,就连肖景翌也没有要去追的意思。
“让他走!”他甚至还拦住了想去追的下人,“臭小子长能耐了,过不了今晚就得哭着跑回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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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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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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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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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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