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景翌从回来后,神色就晦暗不明了。他只看了肖晴暖一眼,便转身出去了。
“既然无妨,就滚去当差。”
怎么可能无妨呢?肖景翌不是无知的纨绔子弟,老虎一掌拍出的强势他不是没有见过。
但她自己都不重视,他何须管那么多。尤其是这个人奇怪,他打算等回去了让人再查查。
军医和肖晴暖面面相觑,最后还是跟着离开了。
见他们都离开了,肖晴暖才松了口气。由此可见,她在南营并不能待得长久。这才是刚开始,她能随口找个理由搪塞过去。若日后次数多了,肖景翌必然会怀疑她的身份。
通过这几天的接触,她发现肖景翌最讨厌谎言。尤其是在军营里,说一不二。如果有人恶意欺瞒被他发现了,那下场绝不会好到哪儿去。
但就目前而言,她也没有很好的办法了。只能加快速度,尽早让肖景翌离不开他。
之后的几天肖景翌一直在忙着训练,他借着肖晴暖这个反例敲打了一番,其他人果然安分了不少。
“将军,你又同手同脚了。”
谢惊寒冷不丁的提醒,肖景翌脚下踉跄,差点被自己绊倒。
“谢惊寒,”他抬眸看着远处的天空,不冷不淡道:“你想去秦羿哪儿报道?”
闻言,谢惊寒默默闭嘴了。
秦羿是肖景翌手底下负责刑法审讯的老大,人看着比顾景还不正经,但到了他那里,就能切实感受到什么是“笑里藏刀”了。
解决了谢惊寒,肖景翌独自回了营帐,让他代自己去盯着人训练。
闲下来的时间,肖景翌都用来想叶暖暖的。上次被血污了的簪子,肖景翌斟酌再三后给扔了。
沾了血腥气,即便叶暖暖察觉不出来,他也不能再让她戴着了。
扔了后,他就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叶暖暖。信纸费了十几张,硬是没写成一句话。
回到营帐,肖景翌又照例摊开一张崭新的信纸,提笔点墨。
“暖……”肖景翌嘴里说着想要写的话,然而刚开头,就卡住了。
他有好多话想跟叶暖暖说,但归根结底,要而论之,就是他想叶暖暖了。特别想,彻夜难眠的那种。
可是他离开四天了,叶暖暖都没递个消息过来。
“山不来就我,那我便去就山。”
呢喃过后,肖景翌再次提笔,这次下笔稳如有神。一顿嚯嚯下来,三张纸就满了。
肖景翌皱眉看着自己的杰作,还意犹未尽的咋舌道:“纸太少,影响本将军发挥。”
若不算他先前糟蹋的那几十张,身下的这些的确不够他发挥的。
写信的慢,收信的倒快。叶暖暖那天下午就接到了信鸽,当下连饭都顾不得吃,就急匆匆跑回房间独自欢喜了。
她焦急的拆开,看一二行还算正经,越往后,就越让她方寸大乱了。
看到那句“簪子沾了血,以后算作我的兵器,回去后陪你一箱”,叶暖暖哭笑不得。
“用簪子当兵器,问过烈云的意见吗?”烈云是肖景翌那把佩剑的名字,叶暖暖想象着肖景翌右手提剑,左手握簪的样子,便觉得画面清奇。若真是那样,她的银凤楼花长簪怎比得过“烈云”这么名剑?到时候该自惭形秽了。
后面全都是腻歪的话,叶暖暖红着脸看完了。她比肖景翌干脆,想什么就要付诸行动。
桌上平整地铺信笺,她提笔就要写。但程暑七却在这时候过来,敲响了房门。
“噔噔!夫人,建造坊有信,像是有急事。”
“稍等。”叶暖暖只好先搁下给肖景翌回信的事,把他的信收好后,便去开门了。
接过信,叶暖暖没有避讳程暑七,直接当着他的面打开看的。
看完后,叶暖暖便对程暑七说:“我要出去一趟,可能不会很快回来。”
程暑七从来不会干涉肖景翌和叶暖暖的私事,“好的夫人,我会吩咐守门的人留门。”
有他在,叶暖暖无须再交代什么了。她回屋急忙换上男装,从侧门出府,全然忘记了要给肖景翌回应,以及那只等了个寂寞后,扑棱着翅膀飞走的白鸽。
张掌柜在信中说之前给贾员外设计的一处庄子有个转角看不太明白,特地去找她商量。但她不在,张掌柜只好写信告知了。
到了洺盛,贾员外家的管家已经在等着了。叶暖暖展开随身带着的图纸,与他细细说着。琇書蛧
管家是听懂了,但叶暖暖怕建筑工匠没理解,便干脆带着人去了庄子一趟,亲自解释,指点着让他们修建。
这一顿忙,转眼就到晚上了。叶暖暖回家后,饥肠辘辘,又是一顿饭的功夫,就彻底忘了书房还有一本未写的信需要回。
难违程暑七还记着叶暖暖收到了肖景翌的信,“夫人,将军今日……”
“小七啊,”叶暖暖打着哈欠,打断了程暑七的话,神色困倦道:“我今天太累了,有事明天再说,十万火急了再叫我。”
说着,正厅已经不见叶暖暖的身影了。程暑七倒没有多想,回信的确算不得十万火急。不过加上“肖景翌”,应该能提升档次。
然而叶暖暖这会儿都已经回房间了,更深露重的,他也不方便再去。这下即便有十万火急的事,他也得斟酌着再去找叶暖暖了。
而肖景翌等了叶暖暖一天,从最初的满怀希望,到最后的没有回音。他这一天的心情起起起浮浮,着实挠心抓肺。
“谢惊寒,鸽子回来了吗?”
谢惊寒面色尴尬道:“将军,都回来两个时辰了。”
闻言,肖景翌擦拭簪子的指尖用力弯了弯,血珠冒出来时,他似乎感觉到了疼,钻心的疼。
簪子被他日夜磨,愈发尖利了。如今像是扎在他的心里,不要命,却疼得厉害,今后怕是要生不如死了。
“去召集所有人,今晚加练。”
肖景翌冷厉的嗓音响起,在夜间犹如鬼魅,激得谢惊寒浑身一颤,“将军,这都……”
“去。”简简单单一个字,谢惊寒却知道肖景翌真的生气了。他忙不迭地退了出去,这种时候最好顺从肖景翌,否则后果只会更惨。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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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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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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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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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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