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呼喊声越来越大,火势越来越猛烈,军帐中酣睡的士兵纷纷跑出军帐,惶恐不安地看向周围虽小,但烟尘冲天的火光。
其中一个刚刚跑出充满了呛鼻烟尘军帐的士兵指着营外撩动火舌的成排火炬,睁大了惊恐的眼睛,喊道“敌军!敌军!”
易萧寒的身子沉溺于黑夜之中,只有脸被旁边的火把映出凝脂的色泽。
他冷冷地看着敌军营帐前部的小规模火势,伸手做出再射的手势,沉声道“敌军未出营追击之前,继续射不要停!”
连续不断的箭枝印燃火把上的火焰,绵延不绝地朝发出杂乱吵嚷声的前方射去,加重了敌方的不安情绪。
待第五波火箭射出完毕,易萧寒闭眸,沉静地听着不远处,整齐马蹄踏着地面的声音隆隆传来。
他迅速拉起马的缰绳,随着马儿嘶鸣一声,易萧寒大喝道“回撤!敌军出营了!”
随着易萧寒一声令下,众人同时狠狠一扯缰绳,整齐地飞驰转身离去,黑夜盖住了马蹄后扬起的高昂尘土,只剩下急促有力的铁蹄踏碎地面的声音。
钟繇站在城墙之上,居高临下俯视着城门外的广阔黑暗荒野,单薄到劈不开浓稠黑夜的月色几乎照不清任何东西。
夜色之中,一短一长两段由火把举成的火蛇在幽暗中高速移动。
城墙之上并未点起火把,密密麻麻的士兵挤在城墙之上,看着夸下海口的中泰王如何为他们痛击蛮敌。
火烧敌营的时候,大家心中万分通畅,连呼叫好,只是易朝仅有骑兵百只,并不能大规模烧毁敌方军营,总感觉这火烧得不痛不痒,在他带队转身逃离的时候,众人又是惋惜一叹,觉得不甚畅快。
按照现在这个情形来看,易朝的骑兵在放完火后转身逃离,小队并没有正面应战,而是一直疯狂地朝城门逃窜,似乎是想甩掉后面紧紧咬住不放的羽山骑兵。
钟繇沉声不语,紧紧攥着的拳头放在城墙的石砖之上,心中极其忐忑不安。
若是中泰王只想出城烧一烧敌营泄愤,然后转身逃回城里倒也罢了,若是真的被敌军追上所杀,女帝怪罪下来,那么战争结束,他的下场肯定比中泰王还要凄惨。
况且,城外虽然只有百骑易朝士兵,但这百骑能不能在纵火后顺利逃回城中会大大地影响军中士气。
本来因为敌众我寡就已造成了士气不振,若是这些马队有去无回,那么城中的士气会更加低落。
正当钟繇紧绷着身体,死死盯着城下渐渐游近的火蛇之时,羽山追击出来的骑兵队两翼的黑暗之中,忽然出现了两队直冲而去的火龙。
羽山骑兵瞬间乱了套,似是被什么东西偷袭了一样,整齐的队形不再,混乱的火把被两翼火蛇冲击地一根根倒下,最终被马蹄踩灭万劫不复。
易萧寒带领的骑兵在此时忽然回撤,明亮整齐的骑兵队像是一把直指敌人胸膛的利箭,勇敢无畏地冲向身后混乱的羽山骑兵团,混入到那团星火明灭之中,开始大杀四方。
混战中,星火在不断地熄灭,钟繇忽然紧张地攥起了拳头,毕竟黑夜之中他无法辨别敌我双方的死伤,只能看到那一点点不断熄灭的火焰,像是象征着生命的寂亡。
不知过了多久,混乱的火星不再疯狂移动,开始渐渐安静下来。
每一粒星子在原地安然温和地移动了一会儿,开始汇聚成更大的光条,像一个射向城门的箭那样向城门飞来。
钟繇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大声喊道“中泰王殿下绞杀羽山骑兵,胜利凯旋!开城门!”
骑兵队在距城门还有一千米的地方开始减速,缓缓打开的城门像是缓缓张大的兽口。
前来迎接的士兵手中握着熠熠闪动的火把,欢呼声穿越城门洞传入护城河前,掩盖了被风掀起的河浪之声。
易萧寒带兵入城下马,将马背上的布袋抖擞几下,五六颗人头应声而落,像是滚落尘埃的皮球那样转了几圈儿,停在地上。
其余骑兵也都摘下马背上的战利品,城墙上的观战者此时走下城楼静默而立,围着抖落人头的骑兵战士沉寂无声,每人虽皆无言,但心中尽升一股豪壮之情。
易萧寒站在人群中央,高高举起火把喊道“将士们!今日本王以五百骑出城对抗三十万敌军,斩杀敌军两千骑!”
今夜盛果,五百对两千的大胜仗,已经足够让人的心中燃起汹汹的战意,易萧寒的一番话无疑是在这热情之中又添了几分柴火,每个人的眼睛里都好像因此燃起烈烈篝火。
他挥了挥火把,转了一圈儿照亮每个人的脸,意气风发“五百人斩杀两千人,本王可以做到!六万人抵抗三十万人,我们一定也可以做到!”
“今天!有一些人想要逃走!可是!风行关若是守不住,大家又该往哪里逃!”
易萧寒指着天际不远处“这座关的后面就是我们的王朝!我们的家!你们今日守不住!我们就会家破人亡!”
“国既不在,何以为家!”
“我且问你们,今日逃出这座关!明日羽山人的铁蹄踏破这道城门,国灭家亡!你们还能往哪儿逃!”
易萧寒说完,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声高亢的呐喊“誓死守住风行关!”
一句话有时是掀起滔天浪潮的狂风,有时是砸裂千倾薄冰的巨石,有时是吹响万株林叶的清风,有时是点燃冲天焰火的火柴。
显然,那句高亢的呐喊之后,人群中爆发出剧烈的反应。
“誓死保卫风行关!”
“誓死守卫家门!”
“把羽山蛮子挡在关外!”
易萧寒看着点燃的士气,手中高高举起的火把缓缓放下,本来不动如山的意志好像出现了些许的裂缝。
他感觉胸口的伤被再度撕裂了。ωωω.χΙυΜЬ.Cǒm
疼痛感让他疲惫不堪,向后踉跄了几步,靠在了钟繇的肩膀上。
巨大的花瓣像是透明的丝绸在风中张扬,金黄色的花蕊被放大无数倍后略显狰狞,像是醉酒的触手怪一般狂乱地挥舞。
右苏卿躺在花心中间,慢慢收紧的花蕊,几乎要将她包裹成一只金色的蛹。
窒息感升级,紧紧包裹住身体的花蕊像是压在胸口的千斤巨石,几乎快要把她闷死过去。
张扬着的白色花瓣缓缓收拢,给这压抑的气氛再加上一把沉重的枷锁,右苏卿奋力撕扯着绕着她的条条金黄,努力地做无谓的挣扎。
忽然,遥远的地方传来悠长的钟响,和中原佛寺的禅钟不同,这声音神圣绵长,像是跨越世纪的长鸣。
右苏卿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冷汗从她的鬓角滑落,越过脸颊,绕过下巴,沿着脖颈滑进衣襟之中。
还是那个石室,没有巨大的花朵,也没有紧紧包裹住她的花蕊,只有冰冷的细微气流擦着她的身体飞动,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噩梦的后劲儿,有点儿大。
“哗啦啦——”
门外传来落锁的声音。
右苏卿用袖边沾了沾汗水,拿起枕边的面具罩在脸上。
贺兰海告诉她,割目礼之后,为了避免巫女眼睛因丑陋而吓到参加月神祭的民众,都会在礼成之后给他们带上面具,遮住面颊。
她刚刚坐回床边,带好面具,便有脚步声踏了进来。
这脚步铿锵有力,应该是石堡里的士兵。
一个男人向她说了些什么,右苏卿指指耳朵,示意自己听不清楚,她举到耳旁的手还未放下,就被对方粗鲁地一把拽了出去,然后推推搡搡地朝前走。
走了很久,石堡地下的湿冷闷潮空气忽然变得干燥舒畅起来,风儿的流动性增强,让右苏卿沉闷多日的身体轻快不少。
她应该已经到了石堡外。
可惜制造面具的人没有在眼睛的位置钻出空洞,因为戴面具的人是瞎子,所以没有必要看到的外面景色。
翰哒笙站在人群之中,望向不远处高高的祭神台,其上的长明灯百年不灭,熠熠跳动的火光将神台四周的柏盛花映得纯洁无瑕,神圣高洁。
梁州和所有的便装羽林卫站在翰哒笙身后,像月罗的虔诚信徒一样一言不发,双手交叉放在肩头,做出拜神的姿势。
不久,高阔的石质神台下,祭祀的巫女,圣女拾阶而上,各自站定在自己的位置,做出同样的拜神礼姿势。
天空的月亮依旧明亮浑圆,没有和往日出现多么大的不同,梁州不禁小心翼翼地望了望四周,低声问前面的翰哒笙“现在是在做什么?”
翰哒笙的声音低沉,悠悠传来“等月晕。”
又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现场忽然被大风席卷,台上巫女和圣女们的白色纱裙迎风狂舞,像是骤然间绽开的纯洁柏盛花,甚至比长明灯下的花还要美丽。
周身行礼的人群忽然换了姿势,跪地之后,双手放于头的两侧,额头贴地,祈祷月神永降甘霖。
久违的钟声再度响起,神圣悠长的钟声如涓涓溪流般缠绵而入右苏卿的耳中,辉宏的诵经声被钟潮裹挟而来,像是忽然刺破海水而出的一把利剑,将右苏卿本就绵实的意识搅了个七零八乱。
异域的圣歌响起,音律像是丝丝缕缕的木偶线,缠绕住巫女的每一个关节,强迫她们开始随着音乐起舞,像是一条条被笛子操控的诡异白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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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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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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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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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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