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贵族少年居高临下俯视道“身为一个质子,就应当甘心做我羽山的鹰犬。让你做本王子的踮脚凳,你应该感到无限的光荣!”
少年的身体虽然被人欺压蹂躏,灵魂却没有因此低到尘埃里“月罗王族宁可国灭!绝不为奴!”
右苏卿看着面前凄惨场景,虽然听不懂这些人在说什么,但从那趾高气扬的神情来看,三个贵族年轻人定不会说什么好话。
她抬起眸子问梁州道“梁州,他们说什么呢?”
梁州道“这三个头戴鸟羽的人应该是羽山的王子,这个地上的少年。。。。。。”
他严肃地看了一眼右苏卿,道“是你们月罗的王族,多半可能是你们王室的宗亲。”
右苏卿“!!!”
这少年竟然和原主有血缘关系!
闹不好竟有可能是原主的堂兄!
她扭头间,羽山的小王子正好一脚踢在了灰衣少年的胸口上,他口中喷出一口血,伏在地上猛烈咳嗽。
旁边一个近侍模样的人一脸讨好地凑到那羽山王子身边说话,大抵实在劝他消气。
刚刚缕清这层亲戚关系的右苏卿忽然有些怒了,原来面前这堆小白毛打得可能是她堂兄!
右苏卿刚想上前制止,梁州忽然拽住她的胳膊,道“小姐,不能暴露身份!”
她脚下一滞,眼下的那三个贵族少年已经骑上马了,扭头趾高气扬,呜呜啦啦地说了几句话,马鞭一扬,扬长而去了。
人群散去,灰衣少年用袖子胡乱地擦了一口血,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
右苏卿忙走上前去将他扶起。
没想到那少年刚刚站起来,花猫似的侧脸看了一眼右苏卿,眯起的眸子里寒光一闪,一把挥开了右苏卿搭在他胳膊上的手,生气地丢下一句异国语言,转身就走。
右苏卿没有听懂,梁州自然听得懂。
他上前一步,大声冲着少年背影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自己被别人刻薄对待,难道就要将这种刻薄施加到别人身上么!”
少年捂着有些脱臼的左手冷笑,斜睨着眸子看向梁州“易朝人,和羽山人一样,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梁州冷笑道“天下只有你们月罗人圣洁嘛!”
少年转身,浑身戾气极重道“至少月罗人拿出了极大的诚意要求和你们易朝结盟,可是你们收了礼却没有任何回报!这就是世人传说的礼仪之邦!”
梁州毫不妥协地瞪了回去“只有强者才配和强者结盟!弱者的诚意在强者看来只能算作讨好!”
少年一怔,怒意就像他苍白的唇色一样忽然失去了颜色,他的脸上瞬间挂满了自嘲。
他自顾自地放声大笑一阵儿,路人纷纷侧目,投来的目光就像是看着一个疯子。
少年目无一切地笑完了,蹉跎志气地看向地面,他低垂眼睫掩盖住了眸中的红光,喃喃自语“可惜,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质子,若我为月罗王,必养精蓄锐,杀光羽山人,踏着大漠遍地的尸体,抢夺你们易朝的公主做我的奴隶!”
右苏卿不知道二人对话说了什么,看着他缓缓远去的背影,那微微弓起的脊背却依然存着韧劲儿,好像随时都会像装作慵懒的老虎一般弹跳而去,撕裂面前的猎物。
她走到梁州身边,问道“你们说了什么?”
梁州凝望着少年的背影,沉声道“没什么。。。。。只是。。。。。”
他深入地思考了一下措辞,转身看向右苏卿道“这少年,很适合做一把刀。”
右苏卿挑挑眉“刀?”
梁州点点头“对,一把劈开羽山王城的利刃,甚至。。。。。。”
他眸子亮了一下,好像其间镶着一颗晶莹的钻石“甚至,可以砍掉羽山王的头颅。”
右苏卿眯起眼睛,认真思忖片刻,重新望向消失在人群中的少年身影,郑重其事道“好,我今夜再次找他。”
梁州诧异道“小姐要夜潜王宫?”
右苏卿坚定地点了点头,凝望王宫的眼睛甚至一眨不眨。
梁州蹙着眉头道“王宫可不是那么好进的,刀看起来是好刀,却没有用过,属下也是预测,小姐还是不要以身犯险了。”琇書網
右苏卿负手而立,像是沙漠里的一株纤细的胡杨“我相信你的眼光。”
她看向梁州,眨了眨眼道“没有什么刀是一上手就好用的,必须得磨。况且,这少年是个铸刀的好钢坯子,不是么?”
梁州被右苏卿的闪烁眼神搞得晃了一下神,对方都已经走开了,他才看着她的背影回神,讷讷点点头道“啊。。。。。是啊。。。。。”
夜色盖住了羽山王宫的宏伟恢弘,只剩高耸轮廓似远山般起起伏伏。
右苏卿腰里系着绳索,站在王宫最高处的一个塔尖儿上,将手里的绳子拉了又拉,拽了又拽。
她意味难明地看了看卡在墙上的一个小滑轮,问面前的蒙面人道“梁州,你说恒庆这个二把刀做得东西结实吗?”
恒庆听说右苏卿今夜要潜王宫的时候,正在按着《灵枢经》里的东西做最基础的机篁,闻言手忙脚乱了一天赶制出来一个可以升降绳索的轮滑,非得让右苏卿今晚试试。
她信誓旦旦地说自己做出来的东西绝对保质保量,但右苏卿总觉得她一个仅仅看了几天书,可能还没入门的枢密师做出来的东西,跟大头奶粉厂商做出来的产品没啥两样。
梁州搓搓眉毛,道“小姐放心,绳子的这一端我会拽紧的,至于这轮滑,只是用来使您下降的过程中更平稳些,就算不好用,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
右苏卿咂咂嘴,朝梁州打了个响指,然后跳下了屋顶。
她两手抓紧了绳子,双脚抵在墙上慢慢下落。
轮滑上的绳子随着右苏卿的下降而一圈一圈地旋转放绳,恒庆的保证还算可靠,不止右苏卿下降稳稳当当,就连在上面扯着绳子下放的梁州都没费多大力气。
羽山王宫的窗户和大易朝纸质窗户不同,是一种特殊工艺制造出来的琉璃镜。
这种玻璃镜光滑异常,右苏卿猛一踩上去滑了好几下,像个喝醉酒的八爪章鱼一样手舞足蹈。
她在镜面上做了好久的广播体操,终于看到一扇开着的窗户,她扒住窗棂探头望了望,面前竟是一条很长的无人走廊。
右苏卿大喜,刚想掩人耳目跳进去,却没想到天煞的滑轮此时竟没卡结实松动了,一骨碌直坠九霄,缠绕在滑轮上的绳子‘呲呲溜溜’地脱离束缚,右苏卿伸出尔康手,完美地错过了大开的窗口,成自由落体直线下降。
奇怪的是,在空中的右苏卿竟然没想到自己摔死的可能姿势,而是疯狂辱骂恒庆给她做虚假广告。
就当右苏卿的鼻子快要碰到地面的时候,勒在她腰上的长绳子忽然一紧,右苏卿眼珠子都快被那绳子给勒出来了。
她抹了一把头上的汗,解开绳子趴在地上长出一口气。
右苏卿抚平惊吓过度,快要从头顶喷出去的小心脏,拽了拽绳子,告诉上面的人自己还活着。。。。。。
她叉腰站起来,低声骂道“死丫头,回去再给你的垃圾产品差评!”
暗暗诋毁完恒庆,心情甚是不佳,但该办的任务还得办,右苏卿揉着老腰躲在阴影里绞尽脑汁‘怎么办呢?这大门的守卫也太严了些。’
忽然,一阵沉重的皮靴声传来,铿锵有力的声音砸得右苏卿刚刚平复的心再度嘭嘭直跳起来。
她左右瞄了几眼,闪身躲到身后的灌木丛里。
只见两个士兵并肩走过来,一人将长戟塞给另一人,慌里慌张地说了两句什么,竟然直直地朝自己这边跑了过来。
右苏卿大惊失色,慌忙像个兔子一样在灌木丛里拱了拱,躲开那士兵的突袭。
那人刚走到灌木丛边,听着草叶子‘哗啦啦’地响,立刻大喊大叫,喊叫中还带着三分惊惧。
右苏卿赶紧化身喵喵大师学了几声野猫叫,那士兵又叽里咕噜说了几句,哈哈笑了两声开始脱裤子,紧接着就是飞流直下三千尺!
右苏卿“!!!”
好悬刚才闪得快,不然就被当夜壶了。
那士兵一边撒尿一边哼着异域小调,躲在不远处的右苏卿忽然灵光一闪,抬手就朝那士兵飞了一针,对方被一针封喉,哼唱声戛然而止。
她就着黑夜将士兵拖进了灌木丛后,三下五除二就把对方扒成了个白条鸡,甲胄往自己身上一套,就地来了个大变身。
右苏卿拉低头盔的盔沿,幽夜中慢慢靠近拿着长戟的士兵。
远远等着的士兵看着朝自己慢慢靠近的黑影,嗷嗷叫了两嗓子,似乎是在催她快点儿走。
右苏卿刚刚靠近那士兵,指尖的钢针就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插进了他盔甲的缝隙里,抵在了他粗糙的皮肉上。
那士兵觉察自己腰间被锐器所抵,立刻双手高高举起,做出饶命的姿势,呜呜啦啦说了一堆废话。
右苏卿自然听不懂那人说什么,简单明了地用了从梁州那里学来的羽山话“带路!进门!”
那士兵从毫不纯正的发音听出右苏卿并不是羽山人,所以也放弃了用羽山话沟通的打算,只是疯狂点头,“啊啊啊”地表示同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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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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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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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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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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