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雪被那尖锐的女子声音搞得有些不愉快,那女人在坑了右苏卿之后,明显顺带着当中羞辱了这个当红舞姬。
媚雪脸上青一块红一块,面色难堪却依旧保持风度。
她盈盈一笑,貌似宽容大度“不知苏卿小姐在此,媚雪喧宾夺主,真是献丑了。”
右苏卿“。。。。。。”
纱帘遮掩着雅阁,无人回应。
媚雪明显被人无视了,她皱了皱眉,对方任由自己自言自语的态度让她愈发不爽“不知道媚雪的舞蹈可有纰漏之处?倘若有何不当之处,还望苏卿小姐上台指正。”
‘蒹葭美人’自从在丰禾王的婚宴之上被女帝赞扬过,已在中都城颇有盛名,当红的舞姬争相仿学,媚雪自然也时常练习,跳起来得心应手,哪里会有什么纰漏,她这么追问,不过是因为缓解右苏卿没有搭理自己的尴尬。
不过,右苏卿窝在雅阁里,此时大气也不敢出。
也不知道是不是现场众人被气氛给轰破了胆,又有刺耳的声音响起“苏卿小姐既然来了,上台一舞吧!”
这透着醉意的声音倒也算是特立独行,其余众人只是窃窃私语,也不敢随声应和,因为中都人大多数都知道,右苏卿不仅是太尉府的大小姐,也是中泰王捧在心尖儿上的人,惹不起,也惹不得。
右苏卿依旧沉默以待。
等了一会儿,外面再也无人呼唤她的名字,但纱帘上却投上了一个矮胖的影子,那影子越来越大,渐渐像是被拉长的面条一样窄细起来。
有人走近了!
怎么办!
躲到哪儿!
右苏卿简直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易子渊的声音却忽然响起“我说南燕王叔,您这样不太合适吧!”
南燕王。。。。。。叔?
易子渊和易萧寒的叔叔?
怪不得现场只有他敢说话。
果然是倚老卖老!
南燕王一把甩开易子渊的胳膊,道“臭小子,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老子了!媚雪姑娘的恩客是老子,今晚的舞本来就该老子点,让了你小子便宜还不卖个乖滚蛋!”
易子渊倒是好脾气,只是声音微寒,道“王叔喝醉了吧?”
南燕王的声音透着些卡顿,显然是酒精作怪“老子没,没醉!”
易子渊再次扯住想要上前的南燕王,道“齐飞,王叔喝醉了,送他回府吧。”
南燕王大怒,胳膊一甩丢开易子渊的手,恼道“今晚你小子是不是就他妈要跟我对着干!”
易子渊很明显在忍脾气,话音有些发硬“若王叔以为是的话,那就是吧。”
他朝齐飞使了个眼色,齐飞很快抱剑堵在了雅阁的门口。
南燕王和易子渊对峙半天没有讨到半点好处,便也怒骂几声,悻悻然离开了。
右苏卿长长舒了口气,若是她今日身处烟柳之地,真被人拽上舞台跳舞,那就算是丢了大人了。
纱帘被人渐渐掀开,几根纤细的手指已经撩开了半张纱幔。
易子渊的半张身子露出大半,掀开帘子的手却猛地顿住了,显然是被什么事情打断了动作。
梁州的声音徐徐响起“丰禾王殿下,不好意思,里面的人在下要接走了。”
易子渊的声音里透着不甘,道“怎么?据本王所知,苏卿小姐已经不是中泰王府的尚宫了,不知道梁府尉这是要带苏卿小姐去哪儿啊?”
梁州狡黠一笑,道“这,在下就不知道了,毕竟主子的心意,属下不好乱猜不是嘛?”
不远处,右麝墨站在人群之中,满面怒气地看着右苏卿在中泰王府的护卫下离开。
一旁的星儿道“王妃,刚才那声话,好像喊得不管用啊。”m.xiumb.com
右麝墨冷笑一声“祭天大典就要到了,看她还能蹦跶多久。”
长相阁
今夜舞事结束,整个楚玉馆好像一下子从繁华跌落尘埃,翻滚的浪花再次沉寂下来,一切淡定从容。
媚雪褪去盛装,换上一身洁净淡雅的青色纱裙,发间簪着几根羽毛轻簪。
不远处忽然传来嘈杂之音,媚雪正梳着颈侧乌发,被这声音搞得眉心一簇。
她将梳子放在妆台上,起身走到门边。
老鸨正一边走一边和南燕王拉拉出扯扯,企图打消他的怒意。
“殿下,殿下千万别生气啊,今晚金主多,我们也不是有意逆了您的心意的。”
“滚蛋,老子不听这一套!老子交了金子的,今晚的彩宾就该是老子的!”
“殿下,您也是知道的,我们楚玉馆早就立了规矩,价高的人才能抽中彩宾。”
“什么价高不价高的,都是暗里送银子,妈的,鬼知道谁送的金子多,谁送的金子少!明明就是你们看不起老子!你们是巴结易子渊那小子呢吧!”
“哪儿能呢,没有中彩的金主,我们会将金子悉数退还的。”
“滚你妈蛋,老子好歹当了媚雪三年的恩客!这张脸面不他妈比金子值钱!”
南燕王说完此话,正好走到了媚雪门前,一转脸看见了开门的美艳佳人,火气之冒的身心被那对方的一身轻爽浇了个透心儿凉,一伸手揽住了媚雪的腰肢。
媚雪一手搭在南燕王的肩头,朝老鸨使了个眼色,那女人便微微点头,心领神会地交给媚雪应酬了。
媚雪将南燕王带进屋子,被他托着腰肢向里走,娇声道“老远就听到殿下发脾气了,也不知道殿下受了谁的挤兑?”
南燕王虽然美人儿在怀,火气被浇熄了大半,但心里还是埋下了不愉快的种子,面子上依旧挂不住“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还不是易子渊那小子,你今晚又不是没看见!”
媚雪朝妆台上被金子堆成的三角小塔指了指,道“这事儿可怪不着媚雪,本来今日是能抽中殿下做彩宾的,可是丰禾王送了这么大手笔的金子,是势在必得了,楚玉馆怎么可能逆了丰禾王的心思?”
南燕王钉钉子似的一屁股坐在凳子上,怒道“放屁!给他退回去不就行了!”
她一边倒茶,一边道“媚雪只是一个小小的舞姬,殿下冲着我发脾气有什么用?丰禾王给的金子多,妈妈见钱眼看要换彩宾的人选,哪里能是媚雪能够做主的?”
南燕王接过清茶,仰头喝了一口,将茶杯“嘭”的一声砸在桌子上“这个老妈子!”
媚雪坐在南燕王的双腿上,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娇声道“殿下,您也不能怪妈妈左右逢源,丰禾可是当今最大的封国,她就算不想巴结,也不敢得罪不是?”
南燕王伸手蹭了蹭下巴上的胡渣,闷声道“那倒也是。”
说完,他一拳砸在桌子上,茶壶茶盖一阵叮当乱撞“不过,这小子也太能耍威风了吧!老子真是看不惯他那副炙手可热的嘴脸!”
媚雪纤手轻轻抚了抚南燕王的脸,应和道“是啊,媚雪还听说,前些日子,丰禾的南军还和南燕的北军发生了争执,好像是要夺你们南燕的屈水浇田?”
这句话像是一颗不轻不重的石子,在投入湖心以后,缓缓在南燕王心里荡开了的涟漪。
他仿佛想起了什么糟心事,脸色又难看了几分“你不说本王倒是忘了,这丰禾的边军不止抢过我们南燕的水,还没少偷割过我们南燕的良田呢!”
媚雪煽风点火道“殿下,这丰禾人实在是太为非作歹了,殿下千万不能姑息啊!”
她眼珠在眼底狡黠的溜过,道“媚雪听说,当今陛下和丰禾王的关系甚是不和,殿下可要选对立场,别站错了位置啊!”
媚雪言语已毕,南燕王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含混道“害,朝廷里这些争来争去的事儿本王也懒得凑合,抢来抢去丢了性命多不划算,倒不如做个闲散王爷。本王好歹也是叔辈的人,就算是陛下,也得尊我一声皇叔不是嘛!”
媚雪用指腹挠了挠南燕王的下巴,心诚实意道“我说殿下,您以为您不争不抢就万事大吉了?您难道不知道丰禾王有那种心思?”
南燕王扫了扫媚雪,并不明言“哪种心思?”
媚雪轻轻拍了下南燕王的肩头,道“先帝在世的时候,您不知道陛下和丰禾王之间明争暗斗的事儿?”
南燕王一勾媚雪的腰,朝椅子后背上一靠,道“皇兄驾崩的时候我还在南燕呢,哪儿知道朝廷里发生了什么屁事儿!”
他打横抱起媚雪就往床上走,道“行了行了,别谈这些糟心的事儿了,咱们还是及时行乐吧,美人儿。”
媚雪千娇百媚一笑,闭住了嘴。
她勾魂的眼神深深落入南燕王的眼底,却没有完全探查出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真不知道面前这个男人到底是真憨厚,还是假老实。
他到底听懂自己所说的话没有呢?
两日后
祭天大典
皇宫之后的北山上立着一座石楼,名为望天楼。
若是从天空直望下去,便会发现这石楼正正立在皇宫中轴线的延伸线上,像是一座俯瞰宫城的暗灰色神明。
望天楼象征着大易朝的神阁,国师坐镇其中,鲜少下山,只在国家需要举办祭祀占卜大典之时才会奉天命下山辅助帝王。
也就是说,望天楼象征着天命。
而帝王需每隔三年祭天以示恭敬,才能得天庇佑。
今年,正好距上次先帝祭天过了三年时光。
皇宫午门打开,祭天队伍浩浩荡荡地向北山前进,公侯士卿,拱卫着皇帝的驾撵,不疾不徐地蜿蜒山路而上,直奔天命的所在。
祭天虽名为祭祀天地,但依旧要回归人事,因为此时帝王代表天之骄子的形象最为生动,其诏令产生的影响最为深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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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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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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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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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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