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好整以暇道“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自毙却不怀疑你们,当然有办法,就在当前。”
柳氏看了看暖光闪烁的暖阁,怯生生道“你不会说,趁现在。。。。。。”
尤氏翻了个白眼,心道‘真是蠢到家了!’
她慌忙截断柳氏的话,道“谁说现在了!中泰王刚走,王府的府卫还在这儿你们疯了不成!”
她揉了揉眉心,也不指望柳氏这个蠢货能自己琢磨出来,径自道“我是说祭天大典。”
柳氏和右麝墨互相看了一眼,讷讷道“祭天大典?”
月夜幽静,花园里暗香浮动,尤氏鬓间的金色蝴蝶吸饱了月光,那润玉般的光泽一闪一闪的,极为惑人。琇書蛧
尤氏离开了红香苑,和柳氏,右麝墨分道扬镳,身后不远不近跟着的花铃道“主子,您真的恨冯夫人?”
花铃和尤氏一样,都是歌舞姬出身,和尤氏是同一个歌舞班子里的,因为和尤氏关系甚好,在尤氏进了太尉府之后,被她给赎了出来做贴身侍女。
二人虽然是主仆关系,可也情同姐妹,说些不少体己话。
尤氏摇摇头“她是月罗的公主殿下,看人总是带着三分傲慢。许是无意,许是有意,我本是歌姬出身,能得她赎身已是感恩戴德,何必怨她?”
花铃想着刚才尤氏在右麝墨面前抱怨冯羽鹿的场景,有些不解“那刚才您。。。。。。”
尤氏道“我那么说,只是为了骗取右麝墨的信任,想让她觉得我是跟她站在一条船上。”
花铃微微一愣,道“这么说,您和右麝墨想的不一样,不想害大小姐倒霉?”
尤氏摇头,笑道“什么害不害的,我是为了我自己。坐山观虎斗,总是能收取渔翁之利不是嘛?”
花铃更加疑惑了“可是您在后宅里沉寂了六七年了,从来没争过什么,现在怎么又打算出山了?”
尤氏叹了口气,道“以前是没机会,柳氏一人在府里独大,我一个小小歌舞姬出身,拿什么跟她争抢?倒不如老老实实在自己院子里呆着,虽无荣华富贵,但还能静静安养。”
她唇角微勾,看着那轮明月,好像看着希望“可是现在不一样了。”
花铃看着尤氏的背影,道“有什么不同吗?”
尤氏转身看着她,认真道“现在柳氏棋逢对手,她和右苏卿斗法难舍难分,我为何不挑起她们二人的战火,然后让其两败俱伤?”
花铃拨云见日般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又懵懵懂懂“这大小姐确实聪慧,不过以前怎么只觉地她跋扈泼辣,和现在好像不是同一个人一般。”
尤氏道“是啊,我也觉得奇怪,不过人的开悟也有早晚,或许这大小姐多次挨训,终于开了窍?”
右苏卿躺在床上,眼珠在眼皮下不安地转动着。
她听到了一声声急切的呼唤,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着她的名字,一字一字分外沉厚。
“阿卿——阿卿——”
寒梅香萦绕在她的心头,她感觉自己好像站在了高原上的风雪之中,身边红梅映雪,也映在她单薄的月白色纱衣上。
右苏卿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眼前只有一片漆黑幽夜,没有茫茫白雪,也没有点点红梅。
易萧寒坐在床边,几抹烛光映得他眼底深邃,他正在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右苏卿忽然想起自己被人勒住脖子的场景,她大难不死,鼻头猛地一酸,几滴泪珠已经止不住地断了线般往下滚。
那泪珠划过她的面颊,落地重重开花,而她肩膀颤抖着看向易萧寒,她以为自己当时真的要死了,再也见不到这个人了。
她猛地坐起来,想要一把抱住易萧寒,却一下子透过了对方的身体,整个手臂扑了个空。
右苏卿回头一看,眼光正正地落在易萧寒铺了满背的青丝上,那青丝如铺,像是幽静古井深处的清灵静水,黑暗且丝滑。
怎么回事?
她怎么穿过了易萧寒的身体。
而易萧寒根本没有看到她已经坐了起来,还在坚持不懈地唤着她的名字。
右苏卿猛地看向自己的双手,发现自己的手和小臂都是半透明的。
她死了么?
她只是一个灵魂。
右苏卿看了一眼自己躺在床上的尸体,她难以置信地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躺了回去,她想要重新回到自己的躯体之中。
她再一次直直地坐了起来,可是浑身还是透明的,肉体安静地躺着,像蝉蜕后的壳子。
她想要从后背抱住易萧寒,可是易萧寒看不到她,她虚无的灵魂根本就触碰不到易萧寒的实体。
右苏卿急得哭了,她看着拼命呼唤自己名字的人,涌处一股撕心裂肺的心痛。
她还不想死,她还有爱人在这个世上。
俗话说‘生无可恋’
但她还有值得依恋的人,拥有爱的人怎么舍得去死。
右苏卿虚抓易萧寒的肩膀,抚摸他的脸,然而她的身体状态根本就不能触碰到人世间的一切实体。
她拼命地大声喊话,希望这声音能冲破阴阳两界的隔阂,让易萧寒听到自己的无奈,可是不管用,一切都消散在虚无之中,一切都落不到实处。
怎么办,她怎么回到身体里?
右苏卿再次躺了回去,和肉体重叠。
忽然,她闷声‘咳’了几下,胸口好像有一座泰山的重量,那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仿佛要将她的胸腔压个粉碎。
好难受。
意识像在荆棘丛中滚过,带刺的荆条划过她的每一寸妄想,各路魑魅魍魉都在她的脑海中浮现,想要将她吞噬。
她念着易萧寒的名字,呼唤道‘救我,易萧寒,救我,殿下,殿下。’
忽然,黑夜破开了一道光明,好像佛光乍现,让她求得一丝希望,她执着于那份光亮,猛地站起来伸手去抓,一边抓一边喊道“救我!”
右苏卿倏地一下坐直了身子,眼前是易萧寒近在咫尺的脸。
她猛地大喘了几口气,颤巍巍地伸出了一只手,快要碰触到那白瓷般肌肤的时候,她的手胆战心惊地顿在了半空中。
她怕极了,她害怕还是摸不到。
忽然,易萧寒一把抓住了她的小臂,另一只之后箍住了她的腰,顺势将她涌入怀中。
鼻尖的寒梅香气是这般真实,大盛的天光从窗外斜斜的映射进来,将易萧寒的长发照出光洁清辉。
原来是场梦。
右苏卿狠狠地舒了口气,贪婪地抱紧了易萧寒细瘦结实的腰肢。
她眼眶微红,鼻尖粘着一滴泪“殿下,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易萧寒将鼻子埋在她耳后的头发里,痴心地嗅着她身上的香甜,嘴唇擦着她脖颈间柔软的肌肤,道“别怕,我护着你。”
右苏卿这次是真的醒了,她真的是大难不死,且得一人真心相护,一时间紧绷的情绪忽然决了堤,眼泪没出息地往外流。
她把易萧寒当成了大布偶,抱着哭了小半个时辰,忽然感觉肚子里空空瘪瘪,‘咕噜’一声响了起来。
易萧寒抱着柔弱小白莲一样的右苏卿,笑语道“你都昏了两天一夜了,先吃饭吧。”
两天一夜!
这么久!
因为不知道右苏卿什么时候醒过来,易萧寒已经吩咐了小厨房全天备着热饭,以方便右苏卿起床就能有东西充饥。
饭食很快被烟儿和影儿给摆了上来。
右苏卿被香味勾引地简直忍不住,掀了被子就要下床,忽然发现自己只穿了一件薄纱的睡衣,实在不方便当着易萧寒的面大大咧咧地走下来。
她索性咽了咽口水,难言之隐般看了一眼易萧寒。
易萧寒眉梢一挑,心领神会地站了起来,道“我也不方便在太尉府久留,这便走了。”
他将桌子上的金面具拿在手里,道“对了,我在红香苑留了两个人,是梁州从王府的府卫里亲自挑出来的,他们会做你的近身守卫。”
说完,易萧寒走到窗边,腰一弓,双手按在床榻上,低低地欺压向肿肿的眼角还禽着一滴泪的右苏卿。
他伸手挑起右苏卿的下巴,薄唇吻向她眼角的余泪,沿着泪痕一路向下,最后落在她微微颤抖的红唇上。
湿润的尖锐挑开唇线,在她口中搅了个天翻地覆,贪婪地在那狭小的温热柔滑之间缠绵。
直到右苏卿的舌头有些发肿,闷哼了几声,对方才松了口。
易萧寒的欲望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心满意足地用指腹摩挲了一下右苏卿的嘴唇,带上面具,轻笑着挑起帘子出去了。
易萧寒刚走,烟儿就踩着小脚冲了进来。
右苏卿看见烟儿,就想起那天她拼命呼救却不见两个死丫头人影的场景。
她一巴掌拍在她凑过来的肩头上,轻飘飘地责备道“死丫头,前天跑哪儿去了!你家小姐差点儿被人勒死你知不知道!”
烟儿揉了揉被狠狠一击的肩膀,无辜道“我还想问小姐呢!前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她将右苏卿扶起来走到桌子边坐下,然后一个屁股蹲儿坐在右苏卿对面,两手托着下巴道“我前天傍晚在厨下,正和影儿给小姐做晚饭,后来被人莫名其妙地从背后打晕了。”
她放下双手交叠放在桌子上,脑袋朝前一伸,道“醒了以后我就胸口疼,大夫说是吸了过多的浓烟所致,我什么时候吸了浓烟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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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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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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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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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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