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萧寒脸如玉雕,还是一如既往的无法探究其情绪波澜,好像在说一个和自己无关紧要的悲伤故事“是吗?当年歧星王谋反是为了什么?难道不是因为羽鹿公主和亲我朝,他求娶羽鹿公主不成之后才决定骑兵报复你们的圣主吗?”
蝴蝶双刀的弯刃将易萧寒的短刀擦出光怪陆离的火花,那金属切割的声音断开之后又迅速衔接下去,其中包含着夏拉蒂全力以赴的拼命和易萧寒见招拆招的淡然。
右苏卿看着二人打斗半晌,心中隐隐生出一丝疑惑。
易萧寒明明在刀术上已经远超夏拉蒂,但是他好像并没有释放自己最凌厉,最睥睨无双的进攻,而只是拆解和抵御夏拉蒂的挥刀。
甚至,还故意出言激怒夏拉蒂,让她不停地出手对他发动怒不可遏的攻势。
易萧寒明显是在拖,可是他把夏拉蒂解决以后不是就能带她离开这处是非了吗?
但是他显然没有对夏拉蒂下死手的意图。
易萧寒在拖什么呢?
他在等什么?
是等人么?
还是等什么事情发生?
夏拉蒂被易萧寒言语相逼一番,又被易萧寒周旋迂回,不出实招的戏耍招数给搞地怒火狂喷。
她的眸子凶兽似地泛出捕猎时的红光,好像见血的狼。
夏拉蒂经过几番和易萧寒连续不断地黏连对抗之后,终于再次被易萧寒的短刀给震开了。
她由于心绪不稳,真气调动地竟然岔了气,刚刚震到易萧寒刀上的内力居然被被他猛力一弹给反噬了回来,夏拉蒂猛地吐出一口血。
她伸手抹掉唇边鲜血,殷红的血液在她的唇角被擦成模糊不清的一片,在月光下甚是鬼魅。
她冷笑道“哼,你们以为你们的皇族中人把秘密保护的很好是吗?可惜丰禾王已经告诉了我们真相!当年歧星王。。。。。。”
“嗖——”的一声利刃割破夜幕的声音,伴随着一声女子的凄厉呻吟,夏拉蒂说了一半的话被应声截断。
右苏卿顺着箭枝射过来的方向,将脑袋拧成了一个艰难的弧度,才看到身后带着一堆府兵冲过来的梁州。
夏拉蒂的一腿被射穿,所以很快便被纪律有序的兵士一个四面包围给包圆儿了。
梁州一路小跑跑到易萧寒面前,单下跪下拱手抱拳道“属下来。。。。。。”
‘迟’字还未说出口,易萧寒像提牲口一样一把将他给拽了起来,把刀朝马车上白菜似的一丢,拍拍手道“行啦,搞什么虚头八脑的!”
梁州“。。。。。。”
易萧寒朝夏拉蒂的方向挑了挑下巴,道“那个女人交给秦虹。”
右苏卿看着这两人亲密无间的模样,关于二人不清不楚的传闻又一股脑儿的往自己的脑子里钻。
她正想地出神,忽然感觉车身猛地颠簸了一下。
她抬眼儿朝前一看,才发现易萧寒已经坐上在了驭座上。
右苏卿的眼光顺着他的窄腰向上滑动,待滑过他流水打造的温柔侧颜直到眼睛的时候,才发现易萧寒正居高临下的对上了她的眸子。
右苏卿赤裸裸地被这眼神直视了一下,心头萌动,面色微微一红,不过这微红却也没有发展成深红,就被她全身紧绷地僵硬感给洗没了。
她挣扎了两下,朝易萧寒求助道“你先给我解开啊!”
易萧寒将马鞭子‘啪’地一甩,然后很不是个东西地说“我看你这样子对我比较安全,所以你还是绑着吧。”
右苏卿今夜实在是累到抽筋扒皮,简直要脱胎换骨了,她实在是不想和易萧寒这个贱人扯皮。
反正现在周身安全,没有性命之忧,右苏卿干脆闭上眼睛养神装死,没想到装着装着了,凉飒飒的夜风一吹,她竟然真的就睡死了过去。琇書網
不知道过了多久,易萧寒终于驱车赶到了王府的后门。
易萧寒做为一个不像王爷的王爷,不带黄金面具的时候从不走自己大门,不是抄人迹罕至的后门就是翻墙走瓦,为了不让人发现他的真实身份,回家都跟做贼似的,也是用尽了各种可以掩人耳目的手段。
他将破马车在后门外一放,潇潇洒洒地跳下了马车。
易萧寒走到右苏卿身旁,轻轻晃了晃她的肩膀。
这女人睡得真死。
他弯腰伸手去抄右苏卿的后腰,浓墨般的青丝淌到了她润玉般的面颊上,轻微的瘙痒让她长长的睫毛轻轻动了动,鼻中发出轻哼。
易萧寒不由自主地去看右苏卿的睡颜。
这是他第一次距离如此之近,如此肆无忌惮地打量她的脸,所有的细节在这近在咫尺之间全都坦露无遗,印刻一般地铸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她的肌肤几乎细腻到看不出粗粝一些的毛孔,宛如丝质。
她的眼睫比中原人还要浓密,长长地几乎扫到易萧寒的鼻尖。
她的眼窝微陷,眼皮轻轻薄薄,凸显出挺拔秀气的鼻梁。
她的唇棱角分明,薄的似是落水的桃瓣,唇角微微勾起,就算在睡梦中也给人留下一个在笑的印象。
易萧寒看得有些痴了,他情不自禁地俯身低头,用唇在右苏卿微微勾起的唇边蹭了蹭。
这一时的暧昧将他的回忆勾回了十年前的那个夏天,他和右苏卿第一次相遇的时候。
那是建元三十年的夏天,他十一岁,和易子渊同岁。
那个时候,她娘亲还没死,他和易子渊还是作恶多端的狐朋狗友。
夏天的热浪几乎要把人的血肉之躯给融在滚烫的空气里,易萧寒和易子渊在皇宫花园的凤池里摸鱼。
正巧冯羽鹿带着七岁的右苏卿路过花园的凤池。
她因为和五公主易江岚同岁,被选作了公主伴读,不过后来因为性格和五公主不和,二人老是不对付,这是后话。
冯羽鹿是个异族女人,虽然那时她已经嫁入中原王朝有十多年之久,周身气质差不多被中原文化所浸染,但是其五官却拥有着塞外异族的绝美风情。
而右苏卿当时科学合理的遗传了她娘亲一半儿的优秀血统,混血的脸蛋儿虽然还没有长开,但已俨然表现出了未来可期的美艳趋势。
只不过小孩子眼里不分美丑,只会关注与众不同的奇特。
而右苏卿的汉塞混血,不同于纯种中原人的脸就成了两个倒霉孩子关注的重点。
男孩子小时候都野地令人发指,就算是皇子皇孙也逃脱不了这么一个铁血定律。
皇宫里的这些熊孩子有一个算一个,易萧寒和易子渊也都是抽不改的厚油死猪。
当时冯羽鹿遇到了熟人,大人说话聊嗨了往往就顾不得小孩子,而小孩子最讨厌大人见面有一搭没一搭地胡聊闲扯而疏忽自己。
易萧寒趁着这个契机,走到凤池头,抬手就朝右苏卿撩了一泡水花。
因为是初次见面,且右苏卿是女孩子,虽然日后刁蛮任性的性格逐渐难以掩盖,但此时还能为初次见面而相敬如宾。
右苏卿看着撸起裤筒,将两根雪白的小腿插在水池里的易萧寒问道“你们在干什么?”
易萧寒将湿漉漉的头发朝后一甩,潇洒道“摸鱼!”
右苏卿看了看易萧寒手里那条肥到能得脂肪癌的锦鲤,道“这不是锦鲤吗,你爹让你抓啊?”
她撇撇嘴道“那天我喂食喂多了撑死一条,我爹还骂了我呢。”
易萧寒从小就是个贱坯子,肚子里糊弄人的花花肠子都能打好几个结儿,当下就开始糊弄右苏卿“宫里这东西多的是,随便抓随便玩儿!你想不想一起啊!”
别看右苏卿是女孩,可成功继承了塞外女人提刀砍狼的刁蛮基因,在府里也是个不折不扣的刁蛮小姐,上树打鸟下河摸鱼的事儿可是没少干了,当然都是背着他爹干的。
现在他爹不在,她娘亲是一见面就能和人聊半天的德行,右苏卿眼放绿光天性释放,当下就要脱鞋撸袖子下池摸鱼。
她刚坐在石头上想要脱掉绣鞋,忽然想起她娘跟她说的话‘陛下想要选你做五公主的伴读进宫里的高唐台读书,所以五公主的娘亲安妃娘娘想要见见你,安妃娘娘是个严苛的人,所以在她面前失仪的话就做不了公主的伴读,若是做不了伴读就会让你爹觉得丢面子,仔细他事后敲打你。’
所谓的‘敲打’就是拿戒尺抽手心儿,不抽红不算完。
右苏卿看了看还白白嫩嫩的手心,咽了咽口水,有贼心没贼胆儿地瞄了一眼摸鱼的易萧寒和易子渊,终究没有脱鞋。
水里的那两个小贼哪里肯善罢甘休,心想着非得坑一坑这个小姑娘做为清凉一夏的娱乐节目。
易萧寒朝易子渊使了个眼色,两个作死但是抽不死的货色瞬间心有灵犀一点通。
易萧寒呲牙朝右苏卿一笑,道“你不下水也没什么,要不我捉一条鱼送给你,你要不要?”
右苏卿摇摇头,道“娘亲说宫里的东西不能随便拿的,不然我爹回家打我手心儿。”
易萧寒一般都是被他的皇帝老爹罚禁闭,两个人心中的恶魔形象不一样“皇宫里的东西都是我父皇的,你怎么不怕他关你小黑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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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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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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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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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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