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龙椅空空,一尊镇场的大神离去,在场的气氛乱沸,宛如打开了壶盖的茶壶,蝇头碎语像是水蒸气般在空中乱飘。
易萧寒不动声色地坐在案台后,看着影儿手里拎着金狐狸离开,情绪好像被火舌舔了一下,有些愤懑,心道‘这女的还真不客气,见好就接着,真是水性杨花!’
他莫名其妙地有点糟心,将手指伸进桌上空空的银杯子里,把杯子转成了晕头转向的陀螺,闷声道“梁州!”
梁州做为易萧寒的亲卫,形影不离地随侍他身后,一直尽职尽责地宛如一根顶天立地的人棍。
闻言,‘人棍’梁州活动了一下,俯身凑到易萧寒脑后,做出随时听命的姿势。
易萧寒将手指稍一用力,那可怜的杯子再受重创,‘咔哒’一声歪脖子倒在桌子上,幸而被易萧寒按着才没有摔个大头朝下。
易萧寒道“海慧寺的雪神殿里是不是供着只雪山灵狐?”
梁州被易萧寒问得一怔,小神思齿轮般微微转了两圈,觉得易萧寒问得没头没脑的,他只能诚恳地回答“是啊,殿下问这个做什么?”
易萧寒淡淡道“本王要了,明天你去海慧寺给本王讨过来。”
梁州闻言,大惊“不能啊,殿下,那是海慧寺的圣物!这灵狐据说是十几年前一位无名高僧自称踏破昆仑雪山,误入仙境带回来的,而上一只雪山灵狐现世据说是二百年前!”
他见易萧寒无动于衷,又补充道“这种镇寺之宝,殿下这样明目张胆地去抢,也忒。。。。。。”琇書蛧
也忒不是个东西了。
易萧寒揣摩了揣摩他截口卡住的下半句话是什么,最后和他眼观鼻鼻观口,揣摩了半天也没见梁州再憋出个屁来,也懒得再揣摩,毫不留情道“你听那群秃厮凭着业口胡扯,什么狗屁仙境,还雪山灵狐,不就是只白毛狐狸嘛,还捧成个神了!”
梁州是易萧寒从风行关带回来的,和他算是战场上共过生死的‘兄弟’了,和易萧寒说话的时候比普通下人稍微胆大些,直言道“殿下,您不能这么说啊,您不信神不代表别人不信,只要有人信,那狐狸就是个神。您敢在神明头上动土,您不怕遭报应我还怕遭报应呢。”
易萧寒听梁州‘神’来‘神’去的,简直就想把这个满嘴妖魔鬼神的东西给剃秃了扔到寺里敲木鱼去。
他将被手指碾来碾去的背子给扶正了,然后不咸不淡地倒了杯酒,道“那狐狸稀有是稀有,不过也就是个物件,成不了精也作不了妖,你放心去讨就是。别以为本王看不出来,他们给一只狐狸描眉画眼,奉上神坛,不就是想多赚点香火钱,以后中泰王府每年定期供香俸钱,管他们寺里吃饱喝足的。”
梁州这个胳膊肘朝外拐,简直就要把方丈踢了自己来跟易萧寒讨价还价了“海慧寺本来就是皇寺,每年还有朝里给的拨款呢,哪里就饿死了。”
易萧寒一挥手,一肘子顶在他腰上,打得梁州差点嗷嗷叫两嗓子,好悬他憋住了嘴。
易萧寒神色间隐隐有些不耐烦,道“明天中午之前狐狸到不了王府,本王就发配你到海慧寺出家!”
梁州“。。。。。。”
易萧寒见自己终于收拾了梁州这个存心给主子往心里舔砖头堵的混账,慢悠悠站了起来。
梁州被易萧寒那一肘子打地胃疼,弓成了个半虾跟了上去,好久才将腰杆给顶天立地的直起来,忙问道“殿下回府吗?”
易萧寒绣着金线的广袖一挥,灯光下似是金龙越出海面般地一闪,语气冷肃道“进宫!”
右苏卿上了马车,沿着黄金大道走了一路。
外面熙攘的人群声渐渐小了许多,右苏卿撩开车帘子朝外瞧去。
她刚刚将视线落在车外,便见迎面而来的是一面越来越高大的朱红色高墙,那墙屹立在黄金大道的终点处。
黑夜中,宫墙上成排的明黄色灯笼随风摇晃。
整体看上去,那庞然大物好像一座镇压大地的厚重雄钟,绚烂又恢弘。
微风拂过,宫墙角楼楼檐下的金铃发出叮当的脆响,深沉清远,喈喈悠扬。
随着马车向前推进,快走到城门的时候,右苏卿的眼前忽然多出了手执长戟的军士,他们安静威武的列队于宫城外,银色的铠甲比满月的关辉还要闪亮。
从外城的城门进去,便进入了一处宽阔的井字广场,与寻常城池位于外城的瓮城有异曲同工之妙。
马车从第二道城门的侧门驶入,进了一条宽阔大道。
大道两侧城墙高耸,需要抬起脸来仰面看上去才能看到城墙的顶端,其上列着一排排执戟的军士,像是峡谷上立着的挺俊树木。
穿过长长的大道,便是内宫的外朝。
从前面洞开的巨大铜门望进外朝的广阔广场,能看到恢弘而立的上朝大殿——凤极殿。
马车没有朝正前方驶去,而是在快要驶入铜门的时候陡然一拐,一个太监和秦虹做了短暂的交接,将马车驶入了旁边的一条小道。
因为又有城墙相隔,所以右苏卿看不到除了城墙以外的任何景致。
她悻悻的放下车帘,扭了扭因为长时间伸长观景而有些僵硬的脖子。
大约走了十几分钟,右苏卿感觉马车的速度忽然放缓下来,她重新撩开车帘,好奇地伸头朝外面望去。
马车停在一处宫道上,她的对面是一处宫门,宫门上的黑色匾额写着金漆大字‘凤安宫’。
从宫门外望进去,可以就着宫灯看到几株精致的松树下叠着假山,假山旁放置了大小不等的许多精致瓷盆,右苏卿猜测其中可能放有名贵品种的锦鱼。
驱车的太监此时已经走到了她的车窗下,弓着腰柔声道“大小姐,凤安宫到了,请您下车吧。”
她下了马车,那太监将她领进了凤安宫门,而烟儿则独自侯在马车旁。
站在凤安宫内。
右苏卿抬眸朝里望去,才发现正对门扇的是一面巨大的金黄色纱幔,灯光打在上面,玳瑁色的光晕柔和至极。
而纱幔后的风景,都被这面纱幔遮地密不透风。
那太监并没有进门,只是躬身道“陛下,相府大小姐到了。”
不一会儿,纱幔里传来女帝悠然的声音,庄重中添了些柔和“知道了,你退下吧。”
太监轻手轻脚地沿着外廊原路返回,不久,便传来轻微的吱呀关门声。
右苏卿跪坐在平整的木板上,嗅到了殿内传来的一股熟悉的香气,那香气入鼻,让人有一种于天寒日暮时站在雪原上的清冽之感。
是易萧寒身上的味道,绿萼寒梅香。
树锦说过,女帝最喜欢焚这香。。。。。。
女帝一直没有再说话,像是故意吊着她的忐忑一样,右苏卿环顾殿内,只见这殿梁高悬的寝殿内,四面挂满了寒梅的墨画。
这女帝到底有多喜欢梅花?
正当她因为殿内的香气和那一幅幅梅花而浮想联翩时,纱幔后终于传来缓慢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圆润而稳健,像是流水的月光轻抚在荷叶上,其间还有裙摆轻擦地板的声音,好像荷塘里潺潺的细水。
金色纱幔在缓缓的流动,张开的缝隙中露出一角紫袍。
右苏卿赶紧坐好,刚想低头稽首,那紫袍的主人却道“苏卿小姐,殿下身体不适,你就在这里和殿下说话吧。”
右苏卿抬头,见说话之人是婚宴上,女帝龙椅旁随侍的大宫女。
过了一会儿,女帝的话音传来,从那话音可以听出,女帝的态度称不上严苛“红云,把帘子撩开吧。”
原来这宫婢,叫红云。
右苏卿趁着红云收拾帷帐的时候,仔细打量了她几眼,见她含胸拔背,身量细长,气质极佳,一看便是身有功夫的高手。
她略微抬头看向室内,才发现女帝侧躺在一处锦绣铺就的罗汉床上,身上盖着一层薄毯。
她眉心微蹙,声音沉闷,俨然一种病态。
显然刚才在婚宴上,女帝的精神头都是装出来的,现下精神不济到了只剩一空壳子。
此时,女帝的声音传来“朕给你的恩赏,可还满意。”
做易萧寒的尚宫?
右苏卿想摇头,却违心的点头。
女帝笑了笑,道“尚宫可是女官中最高的品级,职列正一品,是世家女子的荣耀。”
右苏卿接着易熙仪的话回道“陛下厚爱了,臣女感激。”
易熙仪道“你通读文史书记,心中自有天地,不是寻常女子,亦非池中之物,尚宫的职位,你担得起。不过,既然懂得感激,那么朕交给的事,就要尽力而为。”
右苏卿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果然,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这尚宫的职位,不是白做的。
右苏卿伴着良心的谴责,徐徐起身,道“职责所在,不敢不尽职职责。”
女帝接着道“不是尚宫分内的事,是别的事。”
她看了一眼右苏卿,凤眸中似有深意“你知道朕和丰禾王不和的事吧。”
右苏卿“。。。。。。”
这么开门见山!
这是要拉她下水的前奏??!
这还是不最直接的,易熙仪接下来的话,简直就是直接当街放炮了“上次你被劫持,就是丰禾王的手笔,从他对婚事的执着和做事的手段可以看出来,他有野心,这样的人,于朕是个威胁。”
完了,王朝内部的政治黑幕好像被一刀劈开了的裂帛,里面的脏污彻底漏在了右苏卿面前。
不听还能装傻,听到了就意味着被迫加入这场斗争,右苏卿简直就像捂住耳朵不愿听了,想一歪脑袋直接装死。
右苏卿的脸色好像泥塑的菩萨雕像,笑容都扯不出来一个,话到嘴边转了好几转也不知道该怎么说,都快愁出皱纹来了“陛下是想让臣女。。。。。。可是臣女不过是一介女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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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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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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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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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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