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苏卿迅猛地抬头打量着眼前这个人,那晚在她闺房中避难的浪荡登徒子,现在居然好像洗心革面一般,俨然换了个人。
他脱去了那夜的紧身夜行衣,此时身着一件绣着华丽金色纹饰的玄色衣袍,长发依然披肩似泼墨,两额的长发被规规矩矩地拢在脑后,露出整张带着半张黄金面具的脸。
简直就是贵气逼人啊贵气逼人
这货甚至还在脑后簪了枚金簪,看上去甚至有点风骚。。。。。。
话说,他的脸生得这么好看,好看到简直想让老天降下一道天雷劈死的程度,带着这骚包的黄金面具干嘛。。。。。。
中泰王戴的面具下看不清表情,但是声音依旧清冷“右苏卿,见到本王,为何不跪?”
右苏卿想到那晚他遁逃而走,丝毫不知道知恩图报的可恶模样,把他揉成团,踹飞二里地的心思都有了,更别提跪他了!
右苏卿下巴一扬,道“我该跪吗?”
中泰王回怼“你不该跪吗?”
右苏卿据理力争“今日君子堂举办辩文赛,主持说了,大家是以文会友,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就连五公主殿下也是和大家平起平坐,就算殿下是亲王,不是也不应该摆王爷架子吗?”
烟儿掬了一把眼泪,恨不能按着她朝中泰王磕头了,但是她不敢以下犯上,只是扯了扯她的裙摆道“小姐,您还是少说两句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中泰王甘拜下风,还是右苏卿的话说的他心虚,他竟然退了一步,道“苏卿小姐说的在理,大家平身吧。”
众人纷纷起身落座,规整衣衫。
右苏卿也打算收回要和中泰王剑拔弩张的眼神,转身就要走。
还未等她抬脚,竟然发现中泰王朝自己走了过来。
她看着徐徐走近的中泰王,有些疑惑,此人走路端方稳重,威仪非常,完全不像是那夜的流氓形象,难道那天晚上,那个随风潜入夜的刺客不是中泰王?
正当她想着,中泰王已然走到了她的面前,在几乎要和她擦肩而过的时候,忽然微微俯身嘴唇贴着她的耳朵说了一句话,这声音几乎小的微不可查,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听说那夜你被打了板子,不知道屁股养好了没有。”
没错,就是那个玩意儿!
中泰王离得太近,一股好闻的寒梅香气瞬间包裹了右苏卿一身一面,她耳根一红,有些羞愤的抬脚就要踩中泰王的脚背。
没想到他竟然料到自己会做出这番小动作报复,比自己提前抬脚,将她悬空的脚轻轻一绊,便让她立刻失去了重心,朝前面倒去。
中泰王一个飞手托住了她前倾的胳膊,险之又险的没让右苏卿埋在他怀里。
右苏卿鼻尖的寒梅香凛然馥郁浓厚更甚,她赶紧一个推手推开了中泰王扶住自己的手臂,晃了晃稳住身形,怒视着他咬牙切齿道“你暗算。。。。。。”
还未等她说完,中泰王忽然朗声道“苏卿小姐知道不该顶撞本王就好,不用行此大礼。”
什么东西!
右苏卿颇具战力地瞪了中泰王一眼,没想到这货根本没看自己这‘热情’的一瞪,撂下一句话就开溜了,丝毫不给她反扑的机会。
右苏卿看着他悠然离去的背影,心中正郁结难消,磨牙问烟儿“烟儿,这中泰王的名字,你可知道?”
烟儿弱弱看了眼右苏卿,道“小姐,殿下名讳不可直呼。”
右苏卿一个虎视扫了过去,烟儿果然还算有点智商,知道此时她主子正处在怒火狂飙的危险期,在果断撤出二尺之前,丢了句“易易易萧寒。”
易萧寒!这个名字,她记住了!从今以后,有我没他!
右苏卿心中正邪火中烧,眼角忽然飘来一朵红云。
右苏卿收回目光,朝身侧看去,只见五公主端方地站在自己身边,很有气度道“右苏卿,今日是本宫小瞧了你,你辩地很好,本宫甘拜下风。但是!这不代表本宫以后会大意,下次文赛,本宫一定扳回一筹!”
说完,五公主下巴一昂,丝毫不给右苏卿回应的机会,同样丢给她一个贵气逼人的背影,托着长长的裙尾离开了赛场。
右苏卿“。。。。。。”
跟中泰王一个德行,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随着五公主的离去,整个赛场好像一壶正在升温的热水,这水快要烧开之际忽然被人拿走了壶盖,人言如水蒸气沸腾出来,溢了一整个长亭。
“这右苏卿也不像是不学无术的模样啊。”
“谣言就是谣言,看来可信度还是有待证明。”
“这五公主可是从来没在文赛上认输过,今日倒破了她这个‘文霸’的名头。”
“是啊,是啊,今天中泰王怎么来了?这中泰王鲜少在人前露面,平时也不喜欢参加什么文赛诗会春宴什么的。”
。。。。。。
右苏卿忽略风言风语,坐回自己的席位上,可是刚刚坐下还没安静一时半刻,身边忽然窜过来一个上蹿下跳的紫猴子。
那猴子抓着她的右手手臂不松手,满脸好奇“苏卿姐,你好厉害啊,五公主居然辩不过你,她可是梅南亭大师最得意的学生!”
右苏卿看了一眼抓着自己胳膊的爪子,扫了一眼那激动的猴子,一口果汁差点没喷出来。
秦姝!!!?
梅南亭大师是谁?
只见她哪里还有一副要和自己一较高下的气氛模样,那崇拜的感情简直要从眼眶子里溢出来。
右苏卿用帕子擦了擦唇边漏出的两滴果汁,不太习惯被人这么黏糊,有种想要扒拉开她爪子的冲动,结结巴巴的问“你你你,刚才叫我什么?”
秦姝忽闪忽闪杏子般的大眼,笑容简直是春回大地“苏卿姐啊!姐姐!你是我的偶像!”
右苏卿挠了挠后脑,竟然被夸的有些脸红。
秦姝塔头看了看房梁,道“姐,你能不能把你的口才教教我?我跟你说,我早就看我家那西席老头不顺眼了!但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你就教我两句实用的,文绉绉的骂人话,也让我怼一怼西席老头,好不好!”
右苏卿唇角挑了挑,笑得脸有点僵“我说阿姝啊,这辩文不是吵架,更不是互骂,你是不是对辩论有什么误解?”
秦姝眉毛一轩,有些不能理解“是吗?我觉得流氓骂街和文人辩文不都是差不多嘛,不就是比个高低输赢吗!只不过,流氓比的是谁声音大,文人比的是谁说的话能让别人听不懂,接不上!我还是比较习惯文人对骂,骂的很有文化,只不过我文学天赋差,不喜欢读书,所以学不来。”
右苏卿“。。。。。。”
秦姝是个话痨,依然喋喋不休“姐!还有啊!你真的是太威武了,连中泰王都敢顶!他可是当今陛下的胞弟,咱们大易朝权势最胜的王爷,如今
中都城里上赶着巴结的人都能从王府排出城门了!”
说完,她努力的在脑海中搜刮着少的可怜的词汇“姐姐这叫什么?有一句话说‘富贵。。。。。。不是蛆。。。。。。’”
右苏卿端着茶杯捂脸“是‘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
秦姝拍手道“对对对对!听说姐姐小时候就没少招惹中泰王,我还不信,现在看来姐姐真是女中豪杰!”
右苏卿试了几番,没扒拉下来她的猴爪子,却觉得胳膊上的这个大挂件又紧了几份。。。。。。
她被秦姝缠了不知道有多久,姐姐长,姐姐短的被喊了个头昏脑涨,浑浑噩噩间也不知道宴席是什么时候结束的。
进秦府的时候,还是清明天色,出秦府的时候,已然是夜色暗沉,星空斗转了。
右苏卿一脚跨出门槛,遥遥望去,只见影儿正站在碧青色的马车旁朝这边张望,一旁的街灯映得她的眸子似琉璃碎石般明亮。
“姐姐今日好出风头啊。”
身后忽然蹦出来的一句话,好似是一粒石子投入无垠大海翻起来壮阔的涟漪,引得右苏卿回头去看。
右麝墨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她似笑非笑,道“回府吧,姐姐。”
坐在车里,右苏卿想着辩文赛上的一番言辞,觉得有些好笑。
她一直觉得,这些酸溜溜的大道理或许永远都不会从自己的嘴巴里讲出来,只有她师傅才会大言不惭的教导给她。
想着想着,旧时的记忆又涌进了脑子里,那些东西就好像被锁在一间快要朽掉的破屋子里,你以为都已经淡忘了,却经不起一些足以打破房子的大雨。
刚才那场辩赛便是那场可以将屋子冲垮的大雨。
这都是上一辈子的事了,那个时候,她叫穆锦,穆锦这个名字已经有三个月没有听到,连她自己想起来都觉得陌生。
这一世,她叫右苏卿,可是不管是穆锦也好,右苏卿也罢,她都是她,都是那个灵魂,都是那个熟悉的自己。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可是摘掉名字,她又是谁呢?
。。。。。。
记忆中,一个穿着白色道袍的小女孩躺在床上,唇色惨白,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
那是父亲刚刚送她上山学武时的情况,那时,她六岁。wWW.ΧìǔΜЬ.CǒΜ
她身体极差,刚上山的时候,根本就不能像师兄弟那样高强度训练,有时在日光下晒的时间了,都会莫名其妙的晕倒。
师傅走进屋子,给她递了碗药。
她是个面色和善的中年女人,因为常年习武而精气神十足,因为经年住在没有被钢铁城市的烟火气侵染的深山绿林里,连气质都能飘出神仙气。
她接过碗,捏着鼻子将药喝了下去。
她抬起小脸儿,嗫嚅着白纸般的小嘴,问道“师傅,我是不是快死了?医生说我活不了几年。”
师傅接过碗放在木头桌子上,给她拢拢被子,笑道“每个人都会死啊。”
师傅看了看她眸子里闪过一丝恐惧,接着道“可是,死不是终结,死是另一段生的开始。”
她很崇拜师傅,因为父亲说她是在世神仙,跟她学艺能让她身体好转,让她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听到师傅这么说,她心里的恐惧竟然被好奇心淹没了“真的?我还以为,死就是什么都没有了,就是什么都看不见。”
她就是因为这个才怕死,因为她怕黑,怕孤独。
师傅坐在床头,靠在身后的木头柜子上,道“你知道太极吗?”
她点点头“太极就是武功!爸爸跟我说,师傅是太极门的掌门,爸爸还说,师傅的武功很厉害。”
师傅哈哈一笑,道“太极不单单指武功,我们门派的武功源自它,却不是它。它很大,我们只是从中吸取了很少一部分的奥妙,便能让人体迸发出很强大的能量。”
她睁圆了眼睛,道“啊?太极这么厉害,那岂不是所有的人都不是它的对手!”
师傅摇摇头“太极不会和任何人成为对手,它的奥义是‘和’。它能将所有朝两极分化的东西再次收归一处,达到圆融统一,和平共处。就像‘生’和‘死’,生死相互包容,若不死,便不会有新生。。。。。。。”
她死过一次,死的尽头,便是生。
可是,对于太极的‘和’字,她以前不懂,所以武功练得稀松二五眼
现在,她好像还是不太懂。。。。。。
车子忽然颠簸了一下,右苏卿忽的从记忆漩涡里掉入现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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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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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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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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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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