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顿时就剩下我,苏清渊还有昏迷中的易成业。
易成业被潘子骞的鬼魂掐着脖子,出气多进气少,明显已经脑部供氧不足。
我立马掏出镇魂符,想要把鬼魂赶走。
旁边的苏清渊却按住我的手腕,拦了我一下,低声提醒道:“潘子骞的鬼魂能找到这来报仇,肯定是背后有人使了手段。”
“把他留下来比赶走有用,起码是个筹码。”
我听苏清渊这么一说,也觉得十分有道理。
当即就将镇魂符改成引魂符,顺手拿起易成业床头柜上的一个老式鼻烟壶把件当容器,将潘子骞的鬼魂吸入其中。
潘子骞的怨气很重,被吸进之后很不甘心,不停的发出愤怒的嘶吼。
我为了让他消停一些,只好又在鼻烟壶上贴了一枚镇魂符。
不过,让我感到奇怪的是,潘子骞的鬼魂不光有怨气,隐隐还有些煞气。
他死于意外,心中有怨在所难免,可头七还未过,哪来的煞气?
一般煞气都是熬出来的,只有怨气太深,经过时长日久,没有消弭,反而越来越深的鬼魂才有可能熬出煞气。
但潘子骞明显不属于这种情况。
难道是有人为了让潘子骞的鬼魂来复仇,故意对他引煞?
看来,是时候该去潘家走一趟了。
易成业没有了潘子骞鬼魂的压迫,呼吸渐渐平稳,慢慢有了苏醒的迹象。
我喊了易冬冬进来,让他看一眼,免得他担心。
易成业醒是醒了,不过被潘子骞的鬼魂这么一折腾,阳气明显虚了几分。
我叮嘱易冬冬,这段时间让老爷子少吹风,多晒晒太阳,喝点清淡的羊汤补补阳气。
之后,我就让他们父子两个单独呆了一会儿。
易冬冬出来后,我也没隐瞒,直接把鼻烟壶拿出来给他看一眼。
“潘子骞的鬼魂此刻就在里面,老爷子突然病倒就是被他缠上了。”m.χIùmЬ.CǒM
“现在我已经把他的魂魄暂时吸纳其中,怎么处置,你给个话。”
易冬冬自然是看不见里面的鬼魂,不过这鼻烟壶寒意森森,触感凉得扎手。
易冬冬拿起来看了两眼,皱眉道:“怎么处置都行吗?”
“当然。”我点头,毕竟他是雇主。
“刚才他差点害了易先生,你就算想让他魂飞魄散也不为过。”
易冬冬眉头拧成川子,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我不想拿他怎么样,我只想让他别再找我们家麻烦。”
“易少,你这是打算放过他?”我略有些意外。
刚才故意问他怎么处置,就是想试探一下他的秉性。
没想到他竟然比我想象的要大度。
易冬冬深深吸了口气道:“不怕你笑话,这段时间我心里总不安宁,时常懊悔。”
“要不是当时我在气头上,非要跟他一较高低,他也不会落得这样的下场。”
“说到底,我也有错。”
“老头子现在身体不好,我不想再让他操心了。”
“我和潘家的恩怨要是能到此了结,我可以先退一步。”
看来易冬冬想得挺明白的。
我点点头,心说自己没看错人。
他虽然脾气急性子莽撞,本性还是好的,不然祖上积攒再多阴德,也不够后世子孙糟践的。
“行,有你这句话,你家的事我肯定尽心尽力帮你办了。”
“你找几个力气大的,把那口棺材装车,咱们去潘家。”
易冬冬以为我是要带人去干仗,立马跑到别墅草坪去点丁。
我看着那一个个凶神恶煞的保镖,哭笑不得。
“我说要力气大的,没说要凶狠的,能扛得动这口棺材就行。”
易冬冬有点懵逼:“那我们带多少人去合适?”
我伸手指了指:“你,我,我师哥三个,再加上抬棺的人就行了。”
“咱们是以理服人,又不是去闹事的。”
“再说人家刚刚丧子,家里还摆着灵堂,我们人太多了过去不合适。”
易冬冬听完有些顾虑:“可是潘家那些人未必愿意跟我们讲道理,万一他们急了眼动起手来,我怕伤着你们。”
我笑了笑,随口胡诌道:“不怕,我师哥法力超群,以一当十不在话下。”
“真要动起手来,打的他们满地找牙。”
我说完,献媚的对着苏清渊挤了挤眼。
苏清渊抱着胳膊看我一眼,眉头不爽的挑了挑。
易冬冬信以为真,对苏清渊肃然起敬,抱拳道:“苏大师,那待会儿就仰仗您了!”
苏清渊没说话,转身就走了。
我赶紧跟在他身后,苦哈哈的顺毛。
“哎呀,我就是哄哄他的,不能真的让你亲自出手。”
“你就是我的主心骨,只要往那一站就行。”
苏清渊边走边轻哼:“这么说,本座是中看不中用的花瓶了?”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转着眼珠子说好话,“我就是让你帮我镇镇场子,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有我应付不来的,你再出手行不行?”
苏清渊哼了哼,不置可否。
我就当他默许了,厚着脸皮拖拽着他上了易冬冬的车。
易冬冬安排了人手调了一辆货车,把潘家送来的棺材装车跟在后面。
半个小时后,车子到了潘家别墅门口。
今天是潘子骞的头七,里面布置了灵堂,来祭拜的人不少。
看得出,潘经国在江城的人脉还不错。
我们也不想冲撞亡者,就让人进去打了声招呼,想找潘经国单独说话。
没过多久,潘经国在一个年轻人的搀扶下,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白色的功夫装,身高中等,微微有些发福。
大概五十多岁,发间夹着几根银丝,面容憔悴,却带着一股儒雅的气质。
和我想象中唯利是图,蛮横不讲理的商人有点不太一样。
他手里盘着一条菩提手串,走到我们面前,双眼满是红血丝,语气冷硬却不显怒:“易少爷,今天是我儿头七,你来干什么?”
易冬冬面露几分愧疚,低着头恳切道:“潘叔,我是来赔礼道歉的。”
潘经国冷哼一声,摆手道:“今天是我儿头七,来这都是送我儿子最后一程的,我不接受什么赔礼道歉。”
易冬冬双手垂放在身侧,对着潘经国九十度鞠躬,态度诚恳道:“子骞的事,我有责任,接不接受是您的权利,道不道歉是我的诚意。”
“潘叔,您节哀。”
潘经国捏着手里的菩提手串,心里估计是憋着气,但看易冬冬这个态度,又不好发作。
看得出,他还是讲道理的体面人。
“既然你已经道歉了,那就走吧,我这没法欢迎你。”潘经国道。
易冬冬又道:“我这次来除了道歉,还有样东西要还给您。”
他说着,给手下人递了个眼色,几个保镖会意,哼哧哼哧的把那口死沉死沉的棺材抬了上来。
“这口好棺材,我们家暂时用不上,潘叔的一番好意,我心领了。”
“另外,易家的祖坟我们这些做儿孙的自会祭拜,以后也不劳烦潘叔费心。”
他一番话说完,潘经国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
我没想到易冬冬能把场面话说得这么滴水不漏,既不失礼数,又点了潘经国。
看样子,商场上的那一套,他并不是学不会。
耳濡目染这些年,估计早就了然于心了。
只不过,一直被人冠着暴发户的标签,他干脆我行我素,懒得迎合而已。
潘经国黑沉着脸,重新审视了一下易冬冬,似乎也有些意外。
不过很快,他就克制不住心里的怨恨,咬牙切齿道:“这口上好的棺材,可是我特意为你家精心挑选的。”
“你不必急着还给我,时候到了,自然有用得上的地方!”
“我说了,我儿子的命,你们易家必须有人抵偿!”
他顿了顿,像是故意要激怒易冬冬,冷笑一声道:“我听说老易这几天身子骨不好,你可要替我好好照顾照顾他。”
“我儿子还在下面等着呢!”
“子债父偿,天经地义!没什么好说的!”
“你!”易冬冬火气压了半天,听到潘经国咒他老爹,顿时有点搂不住了火了。
我见他要发作,赶紧上去拉了他一把,顺势上前一步。
对着潘经国道:“潘先生,令公子和易少赌车殒命,归根究底各自都有错,不能全赖在易少一人的头上。”
“就算是上公堂走法律,那也是场意外。”
“可你要是用什么阴邪的手段,想戕害别人,手里沾上的血可就一辈子也洗不干净了!”
“你想清楚了吗?”
潘经国凝眉看着我,不悦道:“你又是从哪冒出来的?”
“我和易少说话,哪轮得到你插嘴的份?”
易冬冬怕我被人小觑,立马发声道:“这位白大师是我专门请来帮忙的!”
“我们易家的事,她都能做主。”
潘经国显然是看不上我,冷嗤:“一个毛都没长全的小丫头片子,胡言乱语,也不怕闪到舌头!”
“既然你们不是诚心来追悼的,那就给我滚出去,别来搅扰我儿子的安宁!”
说完,气哼哼的甩着袖口就要回去。
我站在他身后,不紧不慢的说了一句:“你儿子都快魂飞魄散了,还有什么安宁?”
“你以为,唆使你儿子的鬼魂去易家索命,我还能让他安然无恙的回来吗?”
潘经国脚步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犹疑,故作不屑道:“荒谬,什么鬼魂索命?无稽之谈!”
“我从来不信这个邪!”
“你们易家要是真的糟了什么难,那也是恶有恶报,罪有应得,跟我潘家有什么关系?”
“哦?是吗?”我不急不忙道,“潘先生要是不信鬼魂之说,那又为什么背地里请高人指点,偷偷摸摸的跑去易家的祖坟使阴招?”
潘经国冷眼道:“这只是你们一面之词,有什么凭证?”
我摇头道:“不需要凭证。”
“我们这次过来,并不是想追究什么,不管你承不承认,你我心照不宣。”
“易少已经退让一步,拿出了他的诚意,只为了化解两家的恩怨。”
“潘先生,你应该明白,若是非要斗个鱼死网破,对谁都没好处。”
潘经国沉默了片刻,似乎在认真的考量。
可就在这时,一个满脸泪痕的女人疯一样冲了出来,发了狂似的朝着易冬冬抓去。
嘴里还狠狠的喊着:“姓易的,你害死了我儿子,我要你赔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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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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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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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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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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